第38章 保險
保險
楚清秋突然嚴肅的神情讓林婉妍一個激靈。不過，她這兩天都遇到那麽多怪事，不知道楚清秋和池旭有沒有打聽到什麽。
“第一，一定要低調，不要把行蹤暴露給外人。第二，少出門，盡量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和軍隊的關系。第三……”楚清秋頓了下，似乎自己也不算非常确定，“最好別接受太多鐘鳴簫部隊的幫忙，如果必要，想辦法把好處還給他們。”
前兩者林婉妍都能理解，低調做人方便跑路。但是第三點，林婉妍就不知道為什麽了。
說句實話，鐘鳴簫和她們的關系有點尴尬。她感謝鐘鳴簫在公路上的救援，但多虧她們的存在，鐘鳴簫順了許多物資——她們本人一點都沒拿，而且她們也幫忙解決了一部分那群大漢。如果不是她們拖住大漢，山下山上兩幫人合夥，就算軍隊有熱武器，恐怕也要僵持一段時間。畢竟軍隊到山下救援時她們正在山上幹架，山上的大漢沒空跟山下聯系，若聯系得上，搞不好就弄到人質以便和軍隊對峙了。
而且她們本來就要離開，那位軍人對女孩太過掉以輕心，身上的武器都沒檢查到，才讓女孩鑽空子捅了楚清秋一刀。當然，最初還是因為她們的見死不救——可事到如今，也很難說是誰的責任大。軍人被利用，卻也算作一個失誤。
現在她們在B市基地的條件如此好，多少是鐘鳴簫覺得愧疚，想要補償她們。而B市基地軍隊管理，明面上可以小心，暗地裏不是該抱緊鐘鳴簫大腿嗎？楚清秋不知要養傷多久，有個靠山總比沒有好。
……可看楚清秋的意思，她倒很想和鐘鳴簫劃開關系。
林婉妍注視着楚清秋的雙眼，她卻閉上嘴，做了個“噓”的手勢。
好吧，隔壁還有兩位病友。就算林婉妍很确定隔壁絕對聽不見楚清秋這麽小的聲音，還是保險為好。
接下來三人又聊了聊各自的情況，對于蘇黛的心态轉變，楚清秋只道讓林婉妍看好她，多做做思想工作，也沒別的辦法。林婉妍有點疑惑，因為無論池旭還是楚清秋，似乎對此的反應沒有那麽大，或者說擔心，但又覺得有些理所當然，好像只有自己一人慌得不行。
……唉，大概是心理問題也只有這路子去解決吧。總不能一晚上讓蘇黛重回陽光開朗大女孩啊。
林婉妍便把這件事放在腦後。事實上，楚清秋剛醒來不久，現在還是很虛弱，大部分都是池旭在說。她這段時間都守在楚清秋的病房，沒去其他地方，但有人來送一日三餐。
“對了，”林婉妍忽然想起埋藏在心底的那個問題，猶疑道，“學姐，你說實話。為什麽……你幫我擋刀的時候，對我笑了一下？”
女孩的襲擊突如其來，可楚清秋卻像預知已久。
那一瞬釋然的笑容，到底代表什麽？
楚清秋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林婉妍會如此在意。她慢悠悠解釋：“一切太突然，我下意思就把你推開……看到你沒有受傷，就心想太好了，大概不自覺地表現在臉上了吧。”
“……噢。”林婉妍低下頭。
她老覺得不僅如此，但楚清秋的理由邏輯上又沒問題。
難道是接連的事情讓她疑心病太重了？
不行不行，總不能懷疑好姐妹啊。信楚清秋騙她，不如信楚清秋期末挂科，太離譜了。
她們又互相貼貼了一會兒。大概一個多小時後，林婉妍便準備離開。蘇黛還在宿舍，她是真不放心蘇黛一個人，她想幹嘛王炸都不一定拉的住。
很好，十九歲就已經有了當媽的心态，感謝蘇黛讓她無痛當媽。
楚清秋又叮囑了她幾句，林婉妍一一應下，把背包裏的東西給楚清秋後就離開了病房，走前不忘在門口跟池旭互相豎中指。
然而，她在樓道口又被剛剛的軍人攔住了。原來非軍隊內部成員是不能在醫院自己走的，必須有人陪同，防止鬧事。林婉妍只好厚着臉皮跟吳醫生發了個消息請他過來撈人，幾分鐘後，一陣腳步在走廊響起。吳醫生本人居然來了，還換了一身便裝，示意了一下手裏的車鑰匙：“走吧，送你回去。”
林婉妍又懵逼了。你們軍隊能不能不要這麽突然，不然她真覺得自己像個啥d，在基地這幾天懵逼的次數比上半輩子加起來都多。
“不是，醫生，你走了病人咋辦啊？”
吳醫生倒是毫不擔心：“有護士在。”
林婉妍又想起楚清秋的叮囑，吳醫生應該是鐘鳴簫一夥的，趕緊拒絕：“沒事醫生不麻煩你！你把我帶出醫院我自己走就行，我認得路。”
吳醫生打量了一下林婉妍，笑了：“放心，我是正好要去你住的地方附近找人，順路把你送回去。”
“……啊，這樣。”得到這個回答，林婉妍尴尬地摸了摸頭。好家夥，看來是自己太自戀了，人只是順路。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也沒必要。于是林婉妍非常快樂地坐上車，大概吳醫生是醫院內部人員，他倒是能用停車場，也免得要跟那群小孩打交道。
如吳醫生所說，他把林婉妍放下後就熟門熟路地開到不遠處的一棟宿舍樓，然後熟門熟路地刷臉進去。林婉妍這才放心，一路小跑上她們的房間。
剛開門，她就被狗撲了個滿懷。王炸立起身，兩只前爪扒在她腹部，嗅來嗅去。林婉妍忍俊不禁，捏了捏其中一只爪爪，然後被王炸狂舔。
“你這都不用洗手了。”蘇黛從沙發上起身走過來，看了一眼林婉妍沾滿口水的手，說道。
“王炸牌自動洗手機，用了都說好。”林婉妍伸手就要往蘇黛臉上摸，被她一巴掌打開。
當然，還是得洗手的，不然手心全是狗味兒。簡單整理了一下，林婉妍跟蘇黛講述完這一路的事情。蘇黛安靜地聽着，在講到被小孩子纏住的時候，她突然插話：“你就該直接把第一個小孩踹開。槍打出頭鳥，這樣後面的人都不敢過來了。”
“我……”林婉妍愣了一下，又默默嘆了口氣。算了，至少蘇黛沒說一刀把小孩砍了，已經比之前好上太多。
“我當時沒反應過來，而且也不知道他們背後的勢力。”林婉妍解釋道，想讓蘇黛放心。
但蘇黛直接回道：“你就是總把人想太好，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
……這是第幾次了？
蘇黛說她太心軟，或者太善良，人善被人欺。
善良是一種錯誤嗎？因為善良才會被傷害，可最主要的問題不是在那些人身上嗎？
林婉妍從來不是聖母。如果她真的那麽善良，就不會在山路時見死不救。
她被圍住時沒第一時間動手，不是因為善良，是……
“……黛兒，”林婉妍沉下臉，認真地看着對面的少女，“我只是很堅定地在守護自己的底線。我知道什麽該做，而什麽是我絕對不能碰的。我不會被外界所改變，你應該知道。”
蘇黛愣了一下，轉過頭，過了一會才道。
“你一直都很固執。”
許久，她喃喃道，眼中浮現出一點茫然，似乎想起了飄渺久遠的什麽事情。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林婉妍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眼神，直接一把攬過蘇黛，把臉湊上去。
蘇黛沒好氣地捏了一把。
那勁兒還挺大，林婉妍沒喊痛，只是拍了拍蘇黛的肩。
“黛兒，我不想丢掉我自己。”
她扳正蘇黛的頭，小聲說。
“我希望你也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