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碧玉年華

這日是花陽十五歲的生辰,這也是赤松想着帶她回家的原因之一。他心想着,這個時候,還是跟家裏人一起度過比較好,即便她沒有自己發現炎帝遷都的事情,他也會在這幾日告訴她了。

這天早晨,花陽的娘親特地給她編了個垂鬟髻,挑了件水綠色的衣服,又敷了好些胭脂水粉,這才把她領了出去。

衆人看了這般打扮的花陽,一時還有些适應不過,美是很美,可是就是那樣一個女孩子,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悄悄長大了。

王後聽訞掃了眼站在一旁的侍衛們,本正站的目不斜視,見了花陽也是動了眼珠,跟着花陽的步伐望了過去。

王後見此又是歡喜欣慰又是感嘆,自己心尖上的小女兒已然長大了,都可引得那麽多男子的注目了,不知以後會是嫁了什麽樣的人呢?想着又看了眼赤松子,心想他活了那麽大年紀,到現在也未娶妻,甚至連一絲緋聞也無,怕是一心修習法術修傻了,而對于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師長的影響又總是最最權威的,赤松子這般的清心寡欲,還是不要影響了花陽的好。

花陽那方出夠了風頭,這才乖乖坐在赤松子旁邊的席位上,看着師父一臉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忙湊過了腦袋,在赤松耳邊悄悄問道,“師父,我今天好看嗎?”

赤松繼續看着前方,目不斜視,也稍稍往花陽這邊湊了湊,“好看是好看,不過我們回去就要開始習武了,你這個打扮,就在家裏裝裝樣子好了……”

花陽撇了撇嘴,“您老人家厲害,自然說什麽就是什麽!”

赤松見她兩邊臉頰氣的鼓鼓的,不覺莞爾,“為師這樣嚴苛對待你,也是因為想要你快快進步,早日修成正果,等到了那一日,你想要些什麽,我給你買便是!”

花陽這才轉怒為笑,忙摟住赤松胳膊,笑的像個小傻子。

那方王後聽訞見了師徒相處情形,不禁更加擔憂,看樣子花陽和赤松子的感情還不是一般的好,就是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充滿着崇拜,若是真的事事都以她的師父作為榜樣……

這個時候,民風淳樸自然,沒有太多的禮節規範,對待孩童的成人也并未有什麽特殊界定,只是今日衆人見了花陽的轉變,便突然覺得,當年的那個任性的女孩,确實是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了。

*****

師徒二人已在瑞羊宮逗留了多日,花陽的生辰一過,也是時候回方壺山了。

次日一早,一行人站在瑞羊宮的宮門前,夜間的小雨把地上的紅磚洗刷地更加鮮豔,花陽拉着娘親的雙手,一雙眼睛浸着淚珠,很是不舍,只因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幾個小姐妹未免要依依惜別一番,真正出發的時候,也已經近正午。

兩人乘着祥雲騎一路飄回,到了方壺的時候太陽已經漸漸西沉,阿久已是備好了飯菜,等待兩人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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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赤松子坐在椅上喝茶,花陽便直接帶着大大小小的禮物去了彩織鎮。

她去長平的時候沒有來得急告訴畫秋兒她們,到了地方才記起這茬兒,本正糾結如何給她們帶個口信,畫秋兒卻是先找上她了。

那日她正在房間裏沐浴,卻被一只鳥兒闖了進來,這鳥兒她認得,叫歌鴝,多是青綠色或是寶藍色,歌鴝這種鳥兒是方壺山與外界通信的重要手段,有的是家人去人間辦事,有的是在凡間有着朋友,自己不能親自去探望的時候,便需要這樣的一只鳥兒來回通信,而她清楚的記得,畫秋兒也是養了一只這樣的鳥兒的,而且她的鳥兒還有個與衆不同的标志,便是碧綠碧綠的額頭上長了一撮黑毛兒,那時她還問過她要與誰通信,畫秋兒确是支支吾吾不肯說。

花陽一見這鳥兒,便知是畫秋兒找她,便趕緊拿下了鳥兒腳上的字條,上面便是畫秋兒歪歪扭扭的字體,上面先表達了一番對她不辭而別的氣憤,又要她快快招來何時回去,交待了回去當晚去找她雲雲。

花陽看見她的字,仿佛就已想到她說這話的語氣,莞爾一笑,又寫了歸期,重新讓鳥兒捎了回去。

所以今日,花陽得了赤松子的同意,便早早地去找了畫秋兒,誰知畫秋兒卻不在家,只有萱婆婆一人站在板凳上摘櫻桃,見她來到告訴她畫秋兒去花房了,花陽只得幫她摘了一盆櫻桃這才朝着花房跑去。

到了地方,豈知那裏卻是漆黑一片,花陽突然覺得,自己被抛棄了……

然而此時,突然一個白影飛出,在草地上撒歡兒地跑跳了幾圈,驚起了星星點點流螢,最後,白影跳到花房之上,揭下了幕布,露出了房檐上的顆顆明珠交相輝映,而跳到房頂的小白狐也變成了白皎皎,此時的她正穿着一條雪白的裙子,大約是偷用了白三娘的口脂,塗了個烈焰紅唇,乍一看像是誰家的雞被她給生吞活剝了。

此時的微風輕輕吹拂,吹的白皎皎那條白色的分岔裙飄飄搖搖,而裙子下面兩條白花花的大腿也是若隐若現,白皎皎半眯縫着眼睛,輕咬一半嘴唇,一只蔻丹柔荑輕輕扶在小腿之上,呈現出一派誘惑之象。

花陽未想到她們也為她準備了生辰,昨日她還在長平不能回來,這些人便商定好了今日補上,而最最讓她沒想到的是,除了畫秋兒,白皎皎和小舟大夫,金寶竟然也來了……

花陽目瞪口呆地看了看金寶,又看了看房頂那一串明珠,更加疑惑,“這些珠子都是從哪來的?”

聽她這樣問,白皎皎小嘴一撇,“吶,是他啦……”

花陽朝着皎皎指的方向看去,她跟金寶之間那日的仇恨還未散去,也不知他又怎麽變得如此好心,忙又看向皎皎,卻見對方又在畫秋兒和金寶兩人的身上徘徊不去,而那方的金寶也低垂着腦袋,手捉着衣帶,仿若嬌羞不已,與之相反的,畫秋兒卻是一臉坦蕩。

見她愚鈍至此,白皎皎只得把她拉到一邊,花陽這才知道,畫秋兒和金寶竟然在一起了……再問事情怎麽突然變化的這麽快,皎皎只說這事等沒人了私下再說,花陽雖是好奇至極,可也只得乖乖忍着。

此時先暫且放在一邊不說,花陽忙把從長平帶的禮物拿了出來,其中有一條當下流行的裙子,送給了畫秋兒,還有一串她小時候最喜歡的珍珠,送給了白皎皎,兩個小姑娘見了這等衣物首飾,自然是歡喜萬般。

花陽又掏了掏布兜,掏出了一盒瑞陽宮帶來的糕點,本是要拿出來一起吃的,可看了看那方眼睛時不時亂瞟卻還裝作望天的金寶,又想着他現在已是畫秋兒喜歡的人,便咬了咬牙把盒子遞給了他,“吶,這個給你吧……”

金寶正裝做若無其事,未想到還有自己的禮物,一時怔忪在當場,還是畫秋兒戳了他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金寶兒撓了撓頭,腮邊亦泛起一絲紅暈,“那……便謝謝阿陽……妹子了……”

他這份扭捏的姿态,竟突然讓花陽覺得有一絲可愛。

分完禮物,幾人在花房前面升起了一堆火,烤了些紅薯土豆鲫魚之類的東西,又圍着火把舞蹈打鬧,只有蘭舟比她們都要年長一些不愛跟他們玩鬧,自己在那方默默坐着,心裏微微有絲落寞……都有禮物,為何沒有他的?他雖是不在乎什麽禮物不禮物的,不過自己在她心中,連這一點存在感也無麽?

花陽見他獨自一人,背影顯得頗為冷清,便偷偷跑下了場,在他旁邊輕輕坐下,剛要吓他一吓,蘭舟卻是早就發現,回過頭來莞爾相對,花陽無奈,只得作罷,又從懷裏掏出了把碧綠的小竹笛,朝着蘭舟眼前一推,“吶,這是我在集市上偶然發現的,不知怎的就覺着你特別适合,這就買回來送給你!”

蘭舟未想到還有自己的禮物,剛才的那股哀怨轉瞬即逝,忙鄭重接下,仔細研究了一番,對着笛孔嗚嗚吹了兩下。

花陽噗嗤一笑,“你會這個麽?”

蘭舟面色一赧,搖了搖頭,“不過我是可以學的,等我學好了,親自吹給你便是!”

花陽聽了輕輕颔首,突然覺着若是有一個人,只要是你送的禮物他就喜歡,這樣的感覺也真是不錯。

那方白皎皎三人發現人少了,這才看見坐在一邊竊竊私語的蘭舟和花陽,不免湊過來起哄,花陽臉皮薄,自然是不依的,只有蘭舟一人也不理會,看着幾人打鬧但笑不語。

這一波打鬧過去,衆人又想要玩些游戲,可惜此時文化剛成不久,年輕人玩樂還沒有太多形式,可畢竟人的創造力是無窮的,再加上他們幾個本就不是普通的凡人,群策之下想到了一個好的主意。

便是每人輪流有一柱香的時間在特定的範圍之內變成個別個東西,一柱香過後其餘的人去找,若是找到了就是其餘的人贏了,未找到就是變的人贏了,輸了的要聽贏了的指示變成某物,還要做出特定的動作來。

這期間不免有變成花草樹木的,和衆多花草混在一起,自然是沒人能夠找到,游戲越玩懲罰越是過分,衆人看着就是蘭舟這樣的人兒也要變作女孩子做出嬌羞動作,不免笑的前仰後合。

輪到金寶的時候,花陽記起當日仇恨,說什麽都要讓他變成個豬羔扭着屁股跑上三圈,金寶極不情願,一臉菜色看向畫秋兒,誰知畫秋兒也是擡了擡下巴,示意他不要磨蹭,金寶又極怕畫秋兒,只得厚着臉皮照做了。

白皎皎變化的時候,這些人找了樹叢裏,草地裏,甚至每個人的衣袖裏都找了個遍,找的眼睛都花了還是毫無線索。

衆人都已開始猜測她是不是趁着這工夫回了家,索性也就不再找她,開了壇好酒給每人都倒了一碗。

誰知衆人剛要舉杯,卻被人大呵一聲,花陽也跟衆人一起回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酒碗都吓得掉了,“師……師父,你怎麽來了?”前方站着的,赫然就是一臉怒不可遏的赤松子!

其餘的人雖不是赤松弟子,可對他也多少有些忌憚,忙扔了酒碗跟着站起身來,而那方赤松似是極為生氣,睥睨了衆人一圈,這才看向花陽,“阿陽,你這麽晚不回家去,竟在這裏喝酒鬼混?”

花陽大驚,忙去拉了赤松衣袖輕輕誘哄,“我這就回去了……您就不要生氣了嘛……”每次赤松生氣的時候,她這樣撒嬌,師父都是招架不住的。

誰知赤松見她這樣動作,竟是噗嗤一笑,伸手摸了摸花陽腦袋,“乖孩兒,既然仙醫蘭舟也在此處你便好好玩罷!我看他是個不錯的人,你和他多多交流交流,把你托付給他我也就放心了!”

花陽覺着甚是古怪,記憶中赤松從不關心自己這方面的事情,也從未以這樣的口吻跟自己說話,又仔細觀察“赤松”面色,見他仿若已經憋笑已久,眼看着就要撐不住了,忽然恍然大悟,忙伸手去戳他的癢癢,果然讓她現出了原形,卻是白皎皎故意變的。

衆人這才知曉,反應過來也覺着好笑,竟是個個笑出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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