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chapter 20

最後,還是保潔阿姨再次路過,聽到他倆對話,看不過去了,又給他們下了點餃子。

雖然黎琉表示自己已經吃了點餅幹,不用了,但阿姨說:“哎呦,你們一天訓練這麽辛苦,吃點餅幹怎麽能夠呢。”

于是黎琉抱着半碗餃子,江路川端着面條在沙發上坐下了。

江路川開了電視,把遙控器丢沙發上:“自己調。”

黎琉累得很,懶得調:“就這個吧。”

江路川又說:“一會把東西拎回去。”

黎琉:“為什麽,你不吃啊?”

江路川:“裝不下。”

黎琉:“……行,知道了。”

冰箱都給你塞滿了是吧。

算她腦子有泡,以為他是沒東西吃的小可憐。

電視劇上演到一段劇情,大概是一對夫妻結婚了十年,養育了一個女兒,在十年結婚紀念日當天,父母、親戚和女兒都在身邊,其樂融融,不過拍攝得有些過分矯飾粘膩。

黎琉吃了一口餃子,腮幫子鼓着,覺得他們感情真的很不錯。

這并沒觸動到江路川,直到這倆演員要嘴對嘴吃蛋糕,他忍不了,拿起遙控器:“換個臺。”

“為什麽?”

江路川:“肉麻。”

“哪裏肉麻,”黎琉不讓他換:“正常不應該都這樣嗎?”

江路川差點雞皮疙瘩掉一地,他又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問:“你爹媽會這樣嗎。”

“啊,”黎琉收回手,沒再和他搶,塞了倒數第二個餃子,說:“不知道。”

聽長輩說,她爸媽還挺恩愛的,從校園走到了婚紗。

她對她對最後的印象就是三歲多那年在病床前,有個高大但蒼白的身影躺在病床上,一只寬大的手摸了摸她的頭,沙啞的聲音遮不住語氣的溫和:“以後黎琉照顧好媽媽。”

當時她沒聽懂這句話的含義,等到聽懂的年紀,人早就不在了。

不過她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十幾年,過得挺好的,媽媽也非常通情達理,每年去給她爹掃墓,她也會和他說,她們過得很好,不用擔心。

只是有時候放學,看到別人有父親來接送,心裏還是會有一點空落落的。

黎琉收回心緒,她說:“說不定會呢。”

方才的空氣靜默得突然,江路川有點意識到什麽,索然無味地撂下了遙控器,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開口:“抱歉。”

“沒事,”黎琉吃了最後一個餃子,擺了擺手,在口袋裏摸出一條泡泡糖放在桌上:“我吃完了,謝謝你的鍋。”

經過塑料袋,她還是沒拎走給江路川的東西。

送都送了,留着吧。

直到進了宿舍,她發了會呆,喃喃道:“爸爸,我都快忘記你長什麽樣了。”

不知多久,她感覺手裏沉甸甸的,發覺自己沒意識地順了江路川的一個碗。

洗幹淨再給他送回去吧。

**

月明星稀,一輪圓月挂在窗邊,讓人有一種手可摘的錯覺。

江路川仰躺在床上,一只手枕着脖子,另一只手拿着黎琉留下的泡泡糖看了一眼。

這次是橘子味道的。

他拆了一個,塞進嘴裏,甜到發膩,和黎琉的風格很類似,總是喜歡一些甜膩膩的東西。

不知道嚼了多久,腦海裏倏然劃過黎琉眼角浮上的很淡的一層薄薄的紅意,殘餘的甜味中竟蔓延出一絲淡淡的苦意,壓着舌尖,泛上口腔,進入表面皮膚裹着的內裏。

江路川很早就發現一個不那麽正确的處事原則,實力可以解決60%的困難,剩下的39%的難題,可以用金錢解決,要是再不行,就過了斷了,都無所謂,有限的心血最好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比如游泳。

但好像又不那麽正确。

江路川望着窗邊的皎皎明月,萬籁俱寂。

他似乎真的遇到了那個1%的可能性。

花心思解決一個問題。

或者說,對待一個人。

一個女孩。

**

8'39''98是今年世錦賽的B标,國家隊內差不多有7人左右能達到,再往前,A标(8'29''05)的達标人數有2個人。

達到某個高級水平後,往前走一秒,難度是呈現幾何狀态增長的,黎琉在高原訓練前突破了8分39秒,接近8分38秒了,王露女士給黎琉的目标是,來到高原集訓,維持住現有的狀态,在冬季游泳錦标賽前,盡量再前進一秒。

當下,她每日訓練額度已經超過了12000m,大約是13000m左右。

他們每年都會定期進行兩到三次體檢,令人驚喜的是,黎琉又漲了一厘米——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厘米。

果然沒有辜負她天天吃雞蛋喝牛奶。

高原集訓第四天,訓練結束,晚八點,黎琉拿着牛奶出了訓練場。

她很享受晚上訓練結束後的時間,七點半到八點後,九點半前,是一天內,唯一能夠自由安排和娛樂的大段時間。

她往宿舍的方向走,經過一個小廣場,聽到有人叫她,熟悉又有點騷包的聲音。

“喂黎琉。”

黎琉懶洋洋轉過身:“幹嗎?”

江路川還是穿着一件夾克,悠閑地靠在摩托車邊:“忙?”

黎琉:“忙啊。”

忙着看完她囤的動漫。

“行吧,”江路川騎上摩托車,戴好頭盔,利索地啓動發動機:“去玩了,回見。”

黎琉停下腳步:“去哪玩?”

“很少來西南吧,”江路川挑了挑眉,賣關子:“去好玩的地方玩。”

黎琉站在十字路口,糾結了兩秒。

動漫,別怪她,明天她再來履約。

十分鐘後,黎琉和江路川站在錢嶼的火鍋店門口,腳邊是錢嶼給他們弄的一個箱子,也不知道裝了什麽。

黎琉看了一眼箱子,又看了一眼江路川,不确定地問:“你是喊我來幫你搬箱子的,搬回基地嗎?”

江路川:“啊,對。”

啊哈,你真的是喊我出來搬箱子的啊?

黎琉真不知道自己放着好好的動漫不看,腦子抽了,大冬天和他出來幹嘛,還要搬箱子。

想得美啊你!

她握了握拳頭:“哥屋恩。”

可能是沒得到她的援手,江路川只能自己搬動,他一手拎起箱子,放置在摩托車的空位。

黎琉瞪了他一眼,也戴上頭盔跨上了摩托車:“行了吧,快走。”

又過了十分鐘,黎琉感覺不太對勁,但不敢亂動,怕掉下去,問江路川去哪。

風聲裹着江路川的嗓音落入她耳中:“不是說了嗎,去好玩的地方。”

江路川已經在她這裏信譽破産了,黎琉才不信,說不定又讓她去搬箱子,她說:“我要回去。”

這個騙子最後把車停在一個地方,地貌廣闊,擡頭就能看到一片明朗的夜空,甚至能眺望到遠處城市,視野極好,周圍聚集了一些當地的居民。

江路川把箱子搬到地面上,打算拆開。

黎琉不認識這地,問他:“這是哪?”

江路川:“你猜?”

猜你個頭猜。

黎琉說:“我要回去。”

她越想越氣,都怪江路川騙她,根本就沒有好玩的,她還沒看上動漫。

黎琉直接扯住他的袖子,往摩托車拉:“我要回去看動漫,今天大結局,都怪你,待會看不完了。”

拉扯期間,周圍的氣氛從安寧沉靜變得有點聒噪起來,歡呼不絕于耳,黎琉松了手,觀察周圍的情況。

遠處的天空突然變得明亮無比,成千上萬的流星雨拖着長長的尾巴劃過,經過山頭,沒入地平線,照亮了天空。

黎琉不由瞳孔放大了幾秒,想定格美好的瞬間,舉起手機往前走,無意提到了江路川帶來的箱子。

她低頭看,箱子被江路川打開了一條縫,亮光照亮了裏頭——

是還沒被組裝的望遠鏡。

流星飛逝,想來也來不及組裝了。

黎琉拍了幾張照片,許了幾個願望,希望成績有所突破,希望家人朋友身體健康,希望中國游泳隊越來越好,很多個希望和流星彙聚在一起。

許完願望,她側頭,看到江路川坐在一片幹草地上,嘴裏叼着個不知從哪弄來的狗尾巴草,顯得不那麽正經。

流星雨和許願之說分不開關系,黎琉舔了舔唇角,有點好奇:“你也相信流星雨能夠許願,你相信?”

她怎麽記得江路川之前在趙思雨的生日宴會上說沒許過願望呢,不像是信的。

“不信。”

黎琉:“那你怎麽想來看流星雨?”

流星照亮了江路川的臉龐,旁人都在許願,就他一個人坐在草地上,目光投在遠方,好似在欣賞流星雨,又好像不是,他笑:“你信啊。”

黎琉怔愣了一瞬,覺得這人講話這麽篤定,他倆明明才互相認識不到半年,搞得好像很了解她一樣。

而且這話說的,像是因為她相信,所以他帶她來看一樣。

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黎琉趕忙否認:“也還好吧,娛樂一下。”

江路川也沒說什麽:“嗯。”

她想了想,悟了,問江路川:“你是因為前天的事情和我道歉嗎?”

江路川:“是。”

江路川有和趙思雨簡單了解情況,在流星的尾聲,他說:“據說人死了以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給活着的人照亮夜路,陪伴他們。”

許是夜空太亮,照亮了他的眼,黎琉愣了愣,不知道是否錯覺,江路川的話竟然給他一種娓娓道來之感,她說:“哦。”

不出三秒,江路川又故态複萌:“你能給點反應。”

黎琉拍了三次手,捧場:“厲害,牛逼,故事王。”

江路川天生站在聚光燈和頒獎臺上,此時此刻就得了三瓜兩棗掌聲和三個排列組合的詞語,評價:“敷衍。”

黎琉不覺得自己敷衍,她又學不會長篇大論和歌功頌德,她反駁:“喂我都沒說你用流星充當星星,你還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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