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chapter 19

電話那頭。

張闊:“什麽意思?你這話什麽意思啊?喂?喂!!”

叩叩叩。

“陶螢,”門外傳來莫尋刻意壓低的聲音,“你給我出來。”

陶螢看了眼門板,手指不急不緩在屏幕上點着,絲毫不受影響。

“你拿我手機幹什麽?”

“趕緊出來。”

莫尋越敲越用力,語氣也漸漸着急。

陶螢知道見好就收,趕緊把手機放在洗手臺上,匆匆洗了個手才打開門。

沒等她開口,莫尋就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襟往外一扯,質問的話還沒說出口,陶螢順勢抱了上去,“哎呀我天,我頭又開始痛了……”

莫尋瞪她一眼,擡手搡她站好:“頭痛還知道偷我手機?”

陶螢呵呵一笑,自己穩住站好了,“真的。”

莫尋要是信了就有鬼了。

重新把人按回床上,莫尋又回到洗手間去拿手機,手機在洗手臺上好好放着,屏幕幹幹淨淨,像是特意擦過。

她眉頭一皺,拿着手機急沖沖出來,問陶螢:“你還沒告訴我,你剛才在裏面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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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螢眼中盡是迷茫:“當然是上廁所啊,不然還能幹什麽?”

莫尋扯了扯嘴角:“你是覺得我瞎嗎?”

剛在洗手間她已經檢查過手機,好家夥,這麽短的時間,使用痕跡清理得幹幹淨淨。

知道陶螢不會承認,莫尋也懶得繼續追究,揣起手機,她走到床邊坐下。

“你現在什麽情況,應該不用我來提醒吧?”

陶螢乖巧點頭:“知道。”

莫尋:“我怎麽覺得你根本沒把這當回事。”

陶螢指了指額頭的傷:“我都這樣了,能不當回事嗎?”

莫尋繃着臉:“我看你現在頭不暈了吧,來吧,跟我說說,那人是誰?他為什麽要對你下死手?”

陶螢想了想,說:“可能是因為我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

莫尋:“?”

陶螢說:“莫警官這麽快就忘啦?那天晚上僞裝成便利店老板的男人,就是把我推下樓的大叔啊。”

“你怎麽知道?”莫尋問。

“我之前給你看過的直播軟件你還記得嗎?”

“嗯。”

“當時我手機拍到的人其實是他,”陶螢說,“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必須要删掉視頻的原因。”

莫尋:“原來是這麽回事,那就說得通了。他要殺你,是因為你能看穿他的僞裝,殺你是為了滅口。”

陶螢點頭:“沒錯。”

莫尋又說:“可這樣一來就很矛盾。”

陶螢知道她說的矛盾是什麽意思。

那晚她故意聯系警方,故意外出游蕩試探游戲的幕後黑手是什麽反應,結果如她所想,在規定時間內,犯規會被裁判警告。

只是警告。

但這次卻不同了。

那人說她犯規三次。

一次短信,一次上警車,還有一次,估計是給警方留紙條被看見了。

只是陶螢沒法确定的是,那人對她下死手到底是因為她犯規三次,還是因為她已經當面拆穿他的僞裝。

她猜後者。

也許這就是另一條游戲規則:游戲過程中,不能被看穿真實身份。

這個身份可以是本人的樣子,也可以是分屬到的角色,比如玩家、清潔工等,又或者是別的什麽。

“你說四十八小時內,你是絕對安全的,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這麽回事。”莫尋說。

陶螢緩緩眨眼,視線一動,看向牆上的電子鐘。

時間就快到了。

陶螢收回視線,盯着莫尋的眼睛,嚴肅道:“莫警官,游戲的事先暫停一下,我想聽你說句實話,張遼他……真的是自殺嗎?”

莫尋繃着嘴角,沉默在病房裏蔓延開來。

陶螢心說,你接下來的回答,是我考量要不要跟你合作的主要标準。

她的聲音帶着一點少年人的清爽,聽起來卻有威脅力,讓人不自覺認真對待。

沉默許久,莫尋開了口:“是。”

她說是。

張遼就是自殺。

陶螢噗嗤一聲笑了,說:“好,我明白了。”

莫尋還想說什麽,但陶螢已經扭身把枕頭放平說困了,要睡一會。

閉上眼睛沒幾秒,又說病房燈太亮,睡不着,莫尋起身關了燈,只留了洗手間的燈。

微弱的燈光下,陶螢閉上眼再沒有睜開過,靜了片刻,莫尋覺得她好像是真睡着了。

有這麽困嗎?

原本昏迷就已經昏了好幾個小時,現在又說困,又接着睡。

醫生說的話在莫尋耳邊回響:“這傷只是看起來嚴重,其實就是皮外傷,按理說也早該醒了……”

莫尋懷疑這人多半是熬夜熬的,休息不夠才會睡得這麽死,跟昏迷了似的。

她在床邊坐了一會,随後走到窗邊查看外面的動靜,就在這時,兜裏的手機傳來震動。

她拿出來一看,是潘波打來的。

為了不打擾某人的好眠,莫尋猶豫片刻還是離開了病房,到門外走廊接電話。

莫尋:“說。”

電話那頭噼裏啪啦,說得飛快:“出事了莫隊!剛接到報案說是城郊那邊發現了一具屍體,聽說死的又是北城高中的學生,這可是本月的第三個了啊,局長叫你現在趕緊去看看情況,我也在往那邊趕,你快來,等你啊!”

第三個了……

又是北城高中的學生……

莫尋合上眼,眉頭皺得更緊了。

難道這次也是自殺嗎?

難道又是“他們”的手筆嗎?

幾秒後,莫尋睜開眼,轉身進了病房,重新坐到床邊。

陶螢躺在床上,閉着眼,呼吸淺淺。

莫尋盯着手表,看着秒針一點點走動,等待着最後的時間過去。

等到測試結束,确認陶螢安全,她再趕過去也來得及,反正潘波已經在去的路上了。

十分鐘後。

還剩最後十秒。

十、九、八、七、六……

三……

二……

莫尋左顧右盼,查看四周,病房裏沒有任何異象,一切如常。

很好。

她可以放心了。

莫尋剛站起身,忽然聽見門外傳來喧鬧,像是有人要進來但被攔住了。

她匆匆走出病房,迎面就看到了張闊,他背着個大書包,像是剛從山上徒步回來,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褲腿沾滿了刺球,鞋上都是泥。

“讓我進去!”張闊說着又要往裏擠。

守在門外的警察擋住他,嘴裏不斷勸說着。

莫尋擡手招呼了一下,幾人才終于分開。

莫尋不知道張闊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正思考着,忽然想起了不久前陶螢偷拿她手機進洗手間那段時間,現在看來,估計就是那時候聯系了張闊。

張闊看了眼門口,急道:“她在裏面是吧?我進去看一眼。”

莫尋伸手擋門:“你倆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她記得前些天在他面前問到陶螢,他還是一副“我們不熟,我們是仇人”的态度。

莫尋立刻猜到,在陶螢偷溜的這段時間裏見的人,多半就是他。

“等會再給你解釋,先讓我進去行不行?”張闊皺眉道。

莫尋剛讓開路,張闊便一陣風似的沖進病房,與此同時,病房裏驟然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響,以及張闊的慘叫聲。

莫尋跟張闊不過前後腳的時間進來,聽到這動靜頓時加快腳步,一邊沖進病房,一邊拔出腰間手槍對準聲源。

窗邊,玻璃碎了一地,窗框上挂着一條正在急速抖動的細繩。

病床上已經沒有人了,就連先她一步進來的張闊也不見了。

莫尋踩着玻璃來到窗邊,迅速将槍口對準下方,隐約瞧見樓底空地一道人影閃過,沒等她看清便鑽進了黑暗裏,繩子立刻停止了劇烈搖晃。

這事發生得太快,莫尋來不及反應,下一秒,她擰身看向樓上,樓上的窗戶齊刷刷縮回不少腦袋。

樓頂沒有異常。

守在門外的兩名警察也進來了,看着一地的碎玻璃,也知道事情不妙。

她收回目光,起身往門口走,邊走邊說:“你去樓下看看有沒有目擊者。”

說完又對另一名警察說:“你去樓上找。”

來到走廊,第三個警察跟上來,叫了聲“莫隊”,莫尋掃了一眼兩邊病房門口出來看熱鬧的群衆,迅速把槍收了回去,對那名警察說:“保護好現場,馬上聯系痕檢科。”

“是。”

莫尋直奔醫院監控室。

要說兩個大活人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同時消失,絕非易事,想到張闊當時那喊聲,顯然是吓得不輕,他進去時看到了什麽?

到底是看到了什麽才會讓他吓成那樣?

還有那條繩子,再怎麽結實也沒辦法同時支撐兩個人的重量才對,可先後用繩子離開的話,時間又對不上。

莫尋仔細回想了一下,事情發生到結束,前後有半分鐘嗎?

沒有。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她已經到了監控室門口。

醫院監控點不少,為了節省時間,莫尋把窗外、天臺、樓下和病房外的走廊四個畫面同時倒回,監控拍下了玻璃碎裂的一幕,但……

玻璃,是憑空炸開的。

畫面清清楚楚顯示,玻璃碎掉後,房間裏有兩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前後腳撲出窗外,慶幸的是,從監控畫面來看,這兩人身上都有繩子做緩沖,只是可惜他們的落點剛好是監控盲區,所以……

兩人最後怎麽消失的,無從知曉。

莫尋從監控室回來時,病房裏已經拉好了警戒線,痕檢科的人正在對現場進行勘察。

莫尋一進來,其中一人便招呼她過去看,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床單上寫着一行字。

歪歪扭扭,看不太清,大致能看出是用圓珠筆寫的。

只是字跡太過潦草,衆人看了半天才分辨出寫的是——槍響了/我爸媽要吃燒烤。

emmmm……

衆人不解,但莫尋一眼就看懂了。

槍指的是發令槍,燒烤是SOS。

陶螢留下那句話的意思是……

殺人游戲開始了。

她爸媽需要警方保護。

莫尋也是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陶螢剛才根本沒睡,故意在床單上給她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但陶螢顯然不知道,早在知道她收到郵件之後,她爸媽就已經被警方暗中保護起來了。

所以他們的安全無需擔心,最需要擔心的,是她自己。

而她自己,正處在真正的昏迷中。

不知何時會醒來,更不知醒來後将要面對的是什麽。

或許……是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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