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氣運
氣運
導購員默默退出去，于是偌大的三層只剩下寥寥幾人。
明霁悄悄松了口氣。
這種情況下的“壞人”還是徐清硯當最合适。
沒了導購員在後面跟着，明霁自在不少。
“膽小鬼。”徐清硯追上她的步伐：“不喜歡被跟着可以直說，別別扭扭的做什麽。”
“這不好吧。”明霁面露難色：“這是人家的工作，而且那麽熱情說的也很詳細，總不能惡語相向，我直說會讓人尴尬。”
“你就不尴尬了？”徐清硯反問：“逛商場是一個享受的過程，不必為了別人而讓自己委曲求全。在這種情況下你更應該考慮的是自己的感受，你不是來讨好人的。”
他提醒道：“如果世界上只能讓一個人滿意，這個人只是你。”
明霁看過去，徐清硯望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滿意。
她聽到很多次，唯一的一次不同是徐清硯前一秒鐘對她說的，早就習慣了長期以來形成的潛意識，只是……
好驚悚，不可思議。
“徐老師，你平常也是這麽安慰被你罵哭的學生的嗎？”明霁問：“你真的是徐清硯嗎？”
徐清硯：“……”
“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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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霁低頭笑，心中輕輕說了句“謝謝”，真的很感謝。
徐清硯側頭看向她：“有看中哪一件嗎？”
明霁搖搖頭。
其實店員說的她都挺心動，哪一件看起來都不錯，只是不知道價格如何，她的貧窮，小偷來了都忍不住塞給她一把大米再走。
“那就試。”
明霁：“？”
“我看過，這是附近最大的一家服裝店，剛才那個導購說的很對，這裏面幾乎囊括了當下最流行的樣式。”徐清硯坐在旁邊的椅子裏，雙腿交疊在一起，這個樣子很像嚴苛的導師審視你的狗屎論文。
“多試幾個，總會選出來你喜歡的。”他擡腕對着手表：“時間還充足。”
就這樣，明霁硬着頭皮從最近的一排衣架開始試衣服。
進去試衣間的那刻，明霁是真的很茫然，事情如何會發展成如今這個樣子。
自然又不太自然。
明霁快速換好衣服，推開門，第一時間走到鏡子面前。
這鏡子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成的，光彩照人，她個子本來也不算低，在女子中也算得上佼佼者。這一照，不廢九牛二虎之力，将她的身高進一步拉得修長。
明霁左右轉了轉，面向徐清硯：“我覺着還不錯，要不就這件吧。”
徐清硯在她轉過來的那一刻嘴角抽了抽。
“你的審美真的小衆。”
“那這個呢？”明霁又換了一套出來。
“戴個草帽可以立刻下地插秧。”
“這個總行了吧？這是店家搭配好的套裝。”
“恭喜你，離喜劇演員又進了一步。”
明霁：“…………”
她絕對是腦子被太陽烤化了，才會對徐清硯的評價抱有一絲期待。不是在紮心就是在紮心的路上。
明霁抱怨：“那到底要怎麽樣，我真的不想試了，好累，還有點熱。”
實在不行，幹脆拿自己的髒衣服頂一下，在上面綁條絲帶湊合一下也可以。
她并不挑剔。
話音剛落，徐清硯停下左右擺動的腿，點了點手機屏幕，直起身走過來。
“幹什麽？”
“過來。”
命令的語氣。
明霁格外謹慎地跟着徐清硯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到盡頭的拐角處。
被支出去的導購員也在同一時刻從電梯中走出來。
兩人交換下眼神，導購員心領神會，拿下架子上最高處懸挂的衣服交給她。
明霁手心摩挲着裙擺，觸感細膩柔軟，富有光澤，掂在手裏分外輕盈。樣式簡單清爽，末端處用褶皺處理，特別抓人眼球。
徐清硯說：“趕快去換上，我們時間不多了。”
導購員笑盈盈：“對啊小姐，這件裙子是我們店裏最火爆的，顏色只此一種，先前有幾位點名要買這件可惜沒貨了，您真幸運遇上了最新的一批。”
“而且您真的很适合綠色，有蓬勃的生命力，清新如風。”
在導購員半推半就下，明霁火速換好衣服出來。
她本就是明豔的長相，小圓臉，鼻子精致，擁有一雙衆人羨慕的雙眼皮大眼睛。眼神靈動有距離感，笑的時候陽光明媚，又像夏天的橘子汽水，很舒服。
眼下這身裙子更放大了她的優點。頭發簡單紮成丸子頭松松盤在腦後，眼睛清澈明亮。站在那裏如同一幅精美的畫卷，讓人忍不住放緩呼吸，生怕驚擾這片刻的靜谧和美好。
“哇。”導購員驚呼：“我從來沒見過能把綠色穿出別具一格的感覺，大方又端莊，不瞞您說，我以為自己見到了女明星。”
明霁：“…………”
當導購也不容易，嘴皮子必須利索，誇獎的話語張口就來，把人吹的天花亂墜，暈頭轉向，馬上要忘乎所以，羽化登仙了。
她再次站到鏡子前，看到裏面映照出來的自己也不自覺睜大眼睛。
這還是她嗎？腦海中搜尋了一圈詞彙也只能匮乏地發出一聲語氣詞。
“人靠衣裝馬靠鞍”老祖宗誠不欺我！
明霁理了理裙擺，發現背後的拉鏈因為出來的太匆忙沒有拉緊，她試着把右手別到身後輕輕拽到身前将其拉到頂端。
導購也來幫忙，不過卡住衣服，進退兩難。
“我來。”
導購讓到一邊，徐清硯站在明霁身後，冰涼的手指在薄薄的布料上游走。
肌膚并不相貼，若有若無的酥麻順着脊柱往上慢慢攀延，最後化作一抹緋紅浮上白皙的臉頰。
徐清硯溫熱的氣息随着清淡的檀香味道噴灑在後頸，更加重這後知後覺的羞澀。
明霁根本不敢動，她眼神盯着鏡子上方。
鏡子中的徐清硯微微低頭，神色專注認真，只是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看得明霁心神恍惚。長而黑的睫毛垂下，遮住他黑而深邃的眼睛，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褪去冰冷和銳利的徐清硯顯得格外溫柔，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感覺？
大約是怦然心動。
“好了。”
徐清硯往後拉開距離，站在她的側方。
導購細心地疊好她的髒衣服放進包裝袋。
“如果您對這件滿意的話我們可以下去結賬，今天有優惠活動，送打折券也可以抽獎。”
“多少錢？”明霁問。
在試衣間裏找了半天沒找到标注的價格，太貴的話她這個無産階級根本支付不起高昂的消費。
于是她在心中默默祈禱不要太貴，超出預算不太多的她可以接受。
然而導購員的一句話講她的期望打碎。
“我們這裏的價格不貴，2388。”
兩千四！
明霁要暈倒，就這破布，要兩千四？！頂多一百四，小紅軟件上包運費外送好評返現，這是赤裸裸的搶劫！
絕對是服裝刺客！
明霁可是吃雪糕都吃五毛錢的啊！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
我什麽呢？
導購殷切的目光讓她張不開這個口說一句“我太窮了買不起”或者是“我不要”
不是面子問題，看了這麽久，只試不買，幾乎是耍弄無疑。
她看向徐清硯，迫切希望他可以讀懂自己的窘迫，解救她。
徐清硯挑了挑眉，明明看懂了她的意思，卻不輕不重地說一句：“就這個了，剛剛來之前你介紹的幾套衣服也一并帶走，那件碎花的換成藍色。”
導購喜出望外，今天可真是遇到財神爺了，一定要服務周到，風風火火地整理好，還不忘記趁熱打鐵：“先生，你需要不需要？我們二層也有很多男士服裝，可以去看一眼，說不定遇到合适的，我記得有一套衣服和小姐身上這套特別搭，情侶款。”
“不用。”徐清硯神色動了動，淡淡道：“專程過來給她買的。”
導購見沒戲，并無失望，真心羨慕：“小姐，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帥氣又多金，你們倆一定會長長久久不分離。”
明霁尴尬：“他不是我男朋友。”
導購：“啊，不是嗎？”
怎麽她還遺憾起來了？
“這位先生一直在認真幫您選購，真的看不出來你們兩個不是情侶，你們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她嘆了口氣：“萬惡的上班連我的CP也要解散，可惡啊！”
導購搖搖頭去打包。
明霁急忙拉住徐清硯，小聲道：“你怎麽還擅自做決定了？你不覺得很奢侈嗎？一條裙子那麽貴，我知道你有錢，可也不是這樣的花法啊！”
“你平常那麽聰明，怎麽到這種事情就被蒙蔽了雙眼？！看不出來是家黑心店嗎？你笑什麽，當冤大頭很得意嗎？”
徐清硯拂開她的手，帶着一絲不可察的生氣：“我笑你廢話太多且愛變臉。”
“我哪裏變臉了？”
明霁追着問。
“吃着碗裏的飯還要指責廚子做的不好吃。”
明霁：“……”
“老板，對不起，小的讓您破費了。”
做人就是要能屈能伸。
“不破費，給侄女買衣服理所應當。”
兩人來到樓下，徐清硯不假思索付完錢，前臺拿出來一個盒子。
“二位是抽獎還是要打折券？”
“抽獎吧。”
打折券意味着還要來這裏消費，明霁可不想再被坑一把。
“你抽吧。”明霁說：“我一向運氣不好。”
徐清硯也沒推辭，随便摸了個球。
前臺一看，驚喜道：“恭喜您，是特等獎。”
明霁張大嘴巴。
上天也太不公平了，賜予他美貌、才華和金錢，為何還要多此一舉點亮他的幸運值！
不能分自己一點嗎？！
合理懷疑上帝把自己的氣運全部散給了徐清硯。
“獎勵是什麽？”明霁問。
“任意挑，全場衣服免單。”服裝店老板說：“小姐有什麽看中的都可以拿。”
“一定要現在用掉嗎？”
“沒有日期規定的，永久。”
“行，我們日後再來，謝謝。”
出了門已經十點半，明霁把小票塞給他。
“叔叔你贏的，你用。”
徐清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