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王中王
王中王
徐清硯沒有搭理林提思總是一驚一乍的日常操作，這家夥從小到大都是這副死德行。
明霁收起手機塞進兜裏，看看徐清硯，又看看米南，熟悉的場景再次向她襲來。
不會吧，才從公安局出來又要被迫吃狗糧嗎？
有沒有經過狗的同意，明霁心情突然更不好了。
“小硯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看在這次你來接我的份上，上次你讓我一個人回去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米南語氣輕快，給一旁的林提思甩了個得意的臉，又對明霁說：“那個……誰，你好自為之，我們就先走了。”
“姑奶奶，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人不是來接你的，請擦亮雪亮的雙眼看清楚。”林提思适時插入兩人的對話，實際上只是米南一個人的表演場，笑着搖了搖手上的扇子：“你想想，如果他來接你，我還會出現在這裏嗎？”
米南瞪他：“你原地消失不就成小硯哥來接我了。”
“不是我說你，好歹我也是你哥，說話這麽不中聽。”林提思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開起玩笑來：“你信不信我去你爸媽那裏告狀！”
“林提思！”米南也不讓：“我看你敢！你要是多嘴一句我就……我就。”
“你就怎麽樣？”
“我就打爛你的頭。”
“大小姐，你少看點奧特曼。”林提思故意氣她：“看看你這臉還沒等我爆漿而亡，你就要被你的怪獸臉吓死了。”
“你！”
“你什麽你，我看你就是被你爸媽慣壞了，什麽事都敢做，藐視法律底線，你扪心自問，哪一個爛攤子不是我給你收拾的，哪一次你闖禍了，不是我累死累活給人賠笑臉，你倒好沒良心。這我姑且不算，我來來回回跑那麽多趟，我一次車費沒收過你的吧？”
米南氣死了，小氣吧啦的，指着他的鼻子說不出話，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走，不想看見你了，反正小硯哥會送我回家的，誰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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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提思樂了，收起從醫院随手拿的塑膠扇子，雙手枕在腦後，慢悠悠地下臺階：“好嘞，我這就走，您自己個回去吧。”
“什麽自己—”
米南光顧着和林提思鬥嘴，這時候回過神來明霁和徐清硯早不見人影，她氣不打一處來，踩着小高跟追上林提思狠狠捶了他一拳，一副要殺了他的表情。
“都怪你和我說話，我還不容易等來的機會，被你一倒騰，什麽都沒有了，我的心血全白費了。”
林提思吃痛地從車門上拔起頭，長久不見，米南脾氣見長，手勁也大了不少，剛剛那一掌沒把他楔進車頂。
“你有心血嗎？”林提思打開車門示意米南坐進去：“你的把戲太低級了，幼兒園都比你好太多，你留學回來是不是留傻了，看不出來徐清硯根本不喜歡你嗎？”
米南氣兇兇的：“你胡說。”
“我胡沒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林提思給她系上安全帶，好心勸解：“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如果你不是個傻子你肯定能看出來徐清硯根本不喜歡你。”
“你是危言聳聽！”
“你典型的犟種！”
………
屋子裏燈火通明，明霁蹲在客廳拿着彈力球逗王中王。彈球一跳一跳地到處滾，它是個有脾氣的薩摩耶，咬不到球便生氣地用鼻子用力拱出去，骨碌碌不見了蹤影。它闖的禍偏偏不承認扭頭不理人，又恢複成之前蔫頭呆腦的模樣。
明霁被逗笑了，看在它生病的份上，明霁不和它計較，摸了摸它的腦袋安撫後，王中王又撒嬌似的嗚咽幾聲，扒拉住她的褲腳。
徐清硯拿着蔬菜從客廳經過，順腳踢出掉到冰箱角的彈球：“沒出息，要不幹脆你以後住她家好了。”
王中王象征性抗議了幾聲，趴在窩裏閉上眼睛。
其實明霁在一旁圍觀林提思和米南吵架，挺有意思的，氛圍到了缺點瓜子。無意識地瞥到徐清硯手裏打着紅色logo的塑料袋。袋口很窄，看不清裏面是什麽東西。
但據她敏銳的觀察，應該是某種藥品。
可是徐清硯面色紅潤，活蹦亂跳，能說會道的樣子，說不定哪個時間段給你潑一盆冷水，怎麽看都不像得病的狀态。
出于對鄰居的關心，明霁小聲問了一句：“你生病了？”
“不是，王中王生病了，過來買幾瓶藥。”
“王中王？那不是火腿腸？”
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有錢人的花錢方式真的不一般。
徐清硯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無言片刻：“不是你吃的王中王，是我家狗的名字。”
明霁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只薩摩耶。不過徐清硯這種高知識分子竟然會給自己狗子起這麽搞笑的名字，是明霁沒有想到的，她以為會起個類似“黃蒼”【1】“雪爪盧”【2】這種高級符合身份的名字，再不濟起個高深莫測的英文名。
“王中王”很接地氣。
“你電動車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不過已經被挫骨揚灰了。”明霁調出照片給他看，挺心痛的：“你來公安局幹什麽？”
“路過。”
“啊？”明霁不太相信，誰會閑的無聊路過警察局，但徐清硯一本正經的模樣，明霁也不好拆穿他。
明霁本以為徐清硯會阻止面前這場激烈的唇槍舌戰，卻沒想到徐清硯冷不丁問她：“啊什麽，看完了嗎，看完走了。”
“幹什麽？”
莫名奇妙的，這話怎麽越聽越像男朋友喊女朋友回家吃飯？！
…………
明霁為自己荒謬的想法感到驚訝并帶起新一輪的雞皮疙瘩，徐清硯要是聽到她的心聲不得打死她。
“王中王生病，怎麽喂都吃不進去，一身牛勁扒着你家門口不松，醫生建議我找對門的人幫忙喂一下藥。”徐清硯說：“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頂多病幾天自然就老實了。”
“那怎麽行，生病必須遵循醫囑，我現在就跟你回去。”
一個多月不見，王中王似乎又胖了不少，四肢縮在肚皮裏可以當皮球踢。
廚房中乒乒乓乓響個不停，飯菜香味順着空氣鑽進來，充滿整個胸腔，調動明霁每一根蠢蠢欲動的神經，自從吃了徐清硯唯一一次的盒飯之後，她一直念念不忘，又不好意思上門蹭飯。這次借着王中王的光，理直氣壯地薅羊毛，還不用刷碗，想想就很爽。
沒過多久，六菜二湯端上來。
明霁從沙發上坐起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的飯菜，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口水。
看上去比上次盒飯還要好吃。
想着自己不能幹吃白飯不幹活，準備起身去拿碗筷，但剛有動作，徐清揚叫住了她。
“已經拿過來了，坐下吃飯吧。”
碗裏已經盛了滿滿一碗米飯，堆的冒尖，幾粒米粘在桌子上。
“我吃不了這麽多。”
徐清硯盛湯的動作一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誰說這是給你的，想吃自己去盛，這是給它的。”
明霁朝左看了一眼，只見王中王已經穿戴整齊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翹首以盼”。
明霁尴尬地笑了兩聲，內心的小人咆哮不已。
她為什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啊！
明霁有吃飯玩手機的習慣，都是在大學和室友耳濡目染養成的，此刻和徐清硯面對面坐在一起，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人就是不能舒坦，總會有人想方設法地找各種麻煩，剛吃了兩口飯，工作群裏發出消息@全體成員必須在今晚12點之前改完所有的卷子好統計分數。明霁看着自己幾千份嗷嗷待哺的卷子們陷入沉思。
鯊bee領導鯊bee卷子，晚一點是有仇人追殺的嗎！
牛馬果然是牛馬，只要你身上仍然帶有這個屬性，永遠都不要妄想擺脫為領導打工的魔掌。
明霁帶着怨氣戳進軟件批改卷子，嘴裏的紅燒肉頓時味同嚼蠟。
“吃飯的時候不要玩手機。”
明霁擡頭，對上徐清硯嚴厲的目光，氣場太強大，于是理屈詞窮：“對不起，那我先不吃了。我得抓緊時間改卷子，領導剛在群裏通知要成績，我還有2000份卷子沒改呢。”
“哎。”她依依不舍地望着桌子上的水煮肉片：“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手藝，如果可以的話能給我留一點嗎？這個看起來真的好好吃。”
“不留，要吃現在吃。”
“迫在眉睫，嘴巴是享受了，我的命承擔不來。”
“拿過來。”
明霁雙手恭恭敬敬地放好筷子。
徐清硯長長嘆了口氣：“傻子，我是讓你把手機給我。”
“你自己有手機，幹嘛要我的？”
徐清硯服了，第一次覺得和人說話需要自帶一本詞典翻譯過去。
“幫某人改卷子。”
“你會嗎？”明霁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完立刻後悔，她不應該質疑徐清硯的學術能力。其實也怨不得她，大學和高中的知識體系和評判标準完全不一樣，一個人的智力巅峰在高中這句話她深有體會，從大學畢業出來她是“拔劍四顧心茫然”【3】一問五不知，清澈地像個傻子。
徐清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口誤，口誤。”明霁把手機遞過去：“你按照這個答案改就可以，踩點給分。千萬要記住，不要按照《春江花月夜》的标準來，請仔細回想一下你的高中生涯，這可是他們的期末考試很重要。”
她還是不放心，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嘶，要不……”
“要不你還是別吃了吧。”徐清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認真地批改起卷子，輕飄飄道：“再猶豫下去，你不僅要受到物理攻擊還要收到精神攻擊。”
明霁立馬坐回椅子上饕餮般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