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居
同居
明霁用自己斷線的腦筋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消化分解掉徐清硯話裏的意思。
她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再次确認:“等等,等等,你是說因為火災我的房子被燒了?”
徐清硯觀察着她的小表情,坐在她身旁,調出與某個聯系人的聊天信息把對方的人語音播放給她。
“您好,您是濯清小屋6432的戶主吧?經過排查,我們發現您的房子因為火災事故而燒毀,暫時不能入住,請您稍安勿躁,我們很快處理完畢。”
短短十秒的語音,明霁愣是來來回回聽了三遍,腦子一片空白。
“我現在肯定還在鬼屋,不然怎麽會那麽可怕。”
徐清硯的話直接壓碎她的自我安慰和幻想:“沒有,這就是事實,房子是真的被燒了。”
“那你的也被燒了吧,咱倆的房子只有一牆之隔。”
“外牆黑了一片不嚴重,還能住。”
好吧,只有自己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他有沒有給你發圖片?我想看看到底燒成了什麽樣子。”
兩秒後,手機接連震動,明霁點進聊天框的圖片挨個看過來。
因為是樓下3432着的火,沿着外牆一路竄到屋內,陽臺損失最嚴重,客廳的沙發被火燎掉一角,我其餘的多多少少有些問題,正如排查安全隐患的工作人員所說暫時不能入住。
剛從鬼屋跑出來又不慎落入另外一個鬼屋,明霁真的有些崩潰。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是不能更改的客觀事實,與其怨聲載道,恨天恨地恨火災,明霁選擇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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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只是在內心進行的口頭讨伐。
當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盡管明霁還覺得不真實,但仍舊沒耽誤她在睡前于腦海中進行吵架演習。
身下的床鋪柔軟,躺在上面想像是在雲端行走,豌豆公主的床是否也會和這般柔軟不得而知,總之她自從沾到這張床便覺得昏昏欲睡。有錢人的生活比她親眼所見的還要奢侈,不睡到日上三竿都對不起這張又大又舒服的床。
房子被燒屬實是意料之外,心中有事自然不能平心靜氣地玩耍,于是興致缺缺地玩了個碰碰車,明霁提出要回去。
“眼下天黑,方圓百裏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回去是準備在荒郊野嶺喂蚊子啊,冤大頭都比你會精打細算。”林提思說:“徐清硯可有可無,他送你回去得了。”
米南揚言要林提思付出代價,氣暈頭的她當即打了個電話,不多時以一位保镖過來将她接走。
“那個……明霁。”米南坐在車裏有些別別扭扭地開口:“謝謝。其實你可以反悔的,沒見過你這麽固執的人,我從來不喜歡欠人東西,你等着好了,我會還給你的,但是不要以為我們之間的賬就兩清了,我的號碼,記得加我。時機到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車影越變越小,林提思踱步到明霁身旁打探到:“你們倆的關系,突然之間很微妙啊。從小到大沒見過米南為誰低頭,今天跟着我們明妹妹也是長見識了。”
“我也不知道。”明霁搜索號碼發送添加好友的請求:“這算低頭嗎?我覺得米南很好,率真又直爽,很喜歡她的為人,大大方方。嘴上說着怼人的話其實都是違心話。”
“你們能夠冰釋前嫌我太欣慰了,還以為你們會要死要活,互相視對方為眼中釘肉中刺,至少在鬼屋的這段時間,我們兩個在外面着實焦頭爛額。”
“你們兩個?”
“對啊。”林提思遙遙一指:“這不,另外一個來了。”
徐清硯被林提思硬架着玩了最後一趟過山車—家庭版過山車,全程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和家庭成員,他一個人是最突兀也是最顯眼的存在,不少姑娘在後面喋喋不休,想殺了林提思的心情死灰複燃。
臉色黑如鍋底。
等到走到兩人面前,情緒依舊不佳,但很好地收斂住:“走吧,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了,家裏面還不能住,我和同事說好了在她那裏湊合一晚上。”明霁低頭查看路線圖:“從這裏出發大約十分鐘吧,有個地鐵口我坐地鐵過去就行。”
“我怎麽不知道這裏有地鐵?”林提思說:“是我記憶混亂了嗎?”
“哦,對不起定位錯誤了,總之我不回家就是了。”
“不回家不行,別人家裏哪有自己家香,火燒了而已,你的好鄰居的家不是沒燒?徐清硯哪哪都有房子,幫個忙不過分吧,你其餘的東西不是都在?拿東西也方便。”
明霁看了一眼徐清硯,大約是那種你要是敢去就一拳捶爆你的頭的神情。
“真不用,太麻煩了,這樣的話我其實也可以住一晚上的酒店。”
明霁低頭打字,薛佩珠的家她沒去過,手機快要歇菜,只能盡力在11點之前打到車,坐上末班地鐵也行,不過很考驗她時靈時不靈的記憶。
這個時候薛佩珠發來一條語音,她直接點開,手機聲音很大,在場的三個人都聽到了。
“明霁姐,我男朋友突然來了,現在有點私人的問題需要解決,對不起,你稍等一下,負面情緒不想帶給你。”
明霁聽完擡頭,林提思推着她往前走:“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啊,房東你的租客受了無妄之災你不表示一下你的關懷嗎?畢竟人小鄰居沒少對你表示關照。”
“你可以閉嘴了。”徐清硯上車對明霁說:“你想去哪我送你,林提思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的房子可以先給你住。”
“這不太合适。”明霁汗顏。
“某人之前還說要抱房東的大腿,說的好聽,等到真正需要了,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我……算了,你送我去酒店吧,但不要太貴,我沒有太多錢。”明霁扭頭看向窗外。
“去什麽酒店,你住酒店的經歷肯定沒我豐富,現在節假日裏面絕對爆滿,你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地方的,這個時間段最适合黑心商家坐地起價了。”林提思見明霁要出口拒絕,直接堵住她所有的路:“大好的時機要把握住,你想想當初他對你多麽諷刺,多麽無情,羊毛出在羊身上趁此機會好好宰他一頓。”
明霁:“……”
完全沒必要吧。
在明霁的堅持下,徐清硯還是把她送到了幾家口碑較好的酒店,但價格卻不盡人如意,明霁就算露宿街頭,去高鐵站過夜也不要住酒店了,重要的身份證她也沒帶。
明霁坐在面館中一口一口吃着面,住的地方不着急,總歸也不困。
“為什麽我這麽倒黴。”
她自言自語。
“如果能夠重來我要在一開始就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那這個世界會少很多趣事。”徐清硯這樣說:“幸運和倒黴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你走過所有的壞事,好運自然會一點點到來。”
“你怎麽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
“你說話不是為了尋求安慰嗎?”徐清硯淡淡道:“面夠不夠吃,不夠還可以再要。”
明霁喝完最後一口湯,滿足地抽了張紙巾擦嘴。
“我不是飯桶。”
“我看你什麽都吃。”
“我也是挑食的。”
徐清硯笑了一聲:“是嗎,沒看出來。”
“你沒看到我把碗裏的香菜都挑出來了嗎?我很讨厭杏鮑菇,不喜歡胡蘿蔔,學校的領導只會罵人我也很不喜歡,除了指揮人幹活就會躺在辦公室裏睡大覺,破事一大堆。”
明霁叽裏咕嚕地說了一大堆,話題跑得比月亮還彎。基本都是日常生活的瑣碎,明霁一籮筐地吐苦水,天南海北地聊。
徐清硯坐在她對面神色平靜,面無波瀾,說了太多,明霁自覺多嘴便止住了話頭。
夜晚的燕城車水馬龍,行人步伐匆匆都是回家的旅人,站在大街上吹着裹挾着煙火氣的熱風,明霁內心升騰起一絲迷茫感。
好像只有她是無家可歸的人。
直到旁邊多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就着餐館透出來的光搖搖晃晃,時隐時現。
徐清硯遞給她一瓶水:“在想什麽?”
“在想帥氣大度的房東可不可以允許我借宿一晚,至今沒有體驗過當流浪漢的感覺。”
明霁在黑暗中睜開眼,再次順着記憶望向那道門。
徐清硯睡在隔壁,真正意義上的一牆之隔。
雖然兩座房子的整體構造一模一樣,但相比起徐清硯的簡約幹淨,她的房間顯得太過花裏胡哨。
和在西灣的房子大差不差,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擺放的整整齊齊,但正是因為這樣才顯更加寂寥,明霁發現或許她認識的徐清硯只是表層。
藏着太多秘密了。
明霁翻下床,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手電筒去洗手間。
徐清硯房間的燈已經熄滅,想必已經睡下了。明霁特意放慢腳步,蹑手蹑腳地穿過客廳,單手一推進了衛生間。
再轉身當即沒被自己的唾液嗆死。
衛生間內霧氣缭繞,熱氣升騰,有嘩嘩的水聲落下,撞在地面上濺到明霁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