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醉酒
醉酒
“我第一次見人模狗樣的小偷,你說你們穿的那麽好,幹啥不行啊,非要上趕着蹲監獄呢?咋得,想感受監獄風啊?”
徐清硯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明霁盯着他,眼睛裏全是警惕,一時之間也想不起手機放在哪裏,強裝鎮定道:“我說識相點,否則我一個金箍棒打死你們。”
林提思慢條斯理地擦拭自己的衣服,看着明霁滑稽又認真的動作和語言,漸漸反應過來,指着明霁問徐清硯:“不會吧,我明妹妹喝醉酒怎麽又害怕又可愛的,她什麽時候變的齊天大聖啊?”
徐清硯一個目光刺向林提思,那意思是給我閉嘴。
話音剛落,明霁突然沖到徐清硯的面前,擡手搭住他的肩膀。兩人身高差距懸殊,明霁嘗試了幾次,終于踩在一旁的矮凳上成功把徐清硯圈進自己的懷中。
突然的親密舉動,讓徐清硯和林提思都噤了聲。
明霁拿着拖把支撐自己的左半邊身體,拍了拍徐清硯的胸口:“算你倆識趣知道我不簡單,大聖人美心善故意傷害無辜,不做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我放你們一馬。”
接着她松開揪住徐清硯肩頭的衣服,搖晃着靠在門框前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意思是趁着我心情好,趕快麻溜地滾蛋。
屋子是死一般的寂靜。
徐清硯的臉色幾經變換,愈發難看起來。
林提思捂着臉,肩頭聳動,吃了炫邁似的,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他問:“明妹妹,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我?”明霁指着自己,眨了眨眼看向門頭,望了片刻,而後轉過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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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提思笑得更大聲了,眼淚都要流出來,又問:“那你還記得我們兩個是誰嗎?”
明霁現在的腦子跟芝麻糊一樣糊,視力急劇倒退,依稀能看個大概,能辨認出來這兩人應該是她熟悉的人。
但現在說什麽話,做什麽事,都是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完全對號入座不了,要不然她也不會跟林提思在這裏廢話連篇。
她搖頭,撇了撇嘴巴,可憐兮兮的:“我忘了,但是、但是我好像對你有點印象。”
徐清硯嘆了口氣。他見過形形色色醉酒的人,明霁這樣喝完酒什麽事情都一籮筐丢掉,失憶得厲害他第一次見,又恰好自己站在她對面,只得上前牽着她的手腕暫時把她安置在沙發上,在她手中塞了一杯溫水。
“在這裏乖乖做好,我馬上回來。”
明霁卸下防備,點了點頭,睜着兩只大眼睛一閃一閃地望着他。
徐清硯掀開毯子,以一個奇怪姿勢躺下的米南睡得正香,手中握着一瓶沒喝完的紅酒,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眼下正在嘿嘿傻笑。
他伸手要去拿走米南手中的酒瓶,誰料她攥得緊緊的,腿一伸,推得茶幾往後滑了幾厘米。
“我來。”林提思放下手中的橙汁,“你幫我把車開到你們小區樓下,我帶着她回家好了,眼下這情況你家住不了人,這大小姐估計第二天該鬧了。”
兩人分工完畢,林提思給米南裹成粽子,架着她出門。
徐清硯簡單收拾掉地上的潛在危險物品,看了眼明霁拿起鑰匙要走,這個時候,本來一臉好奇地瞧着他們兩個的明霁突然站起來,閃現到林提思面前伸開雙手攔着他不讓他走。
“你們幹什麽?你們不能夠帶走米南。”
說着要上前去拽林提思的胳膊,徐清硯見狀拉住她解釋道:“帶米南回家。”
“回家?”明霁推開徐清硯:“那我一定要去送送她,我們才成為好朋友,不能撇下她一個人不管。”
林提思聽得發愣,戳了戳徐清硯:“好朋友?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徐清硯心中也是感到意外,米南從不輕易跟人交朋友,怎麽喝了一頓酒突然變了一個人。
徐清硯停好車,幫着林提思把米南放到車裏系好安全帶。
“哥們兒,米南我就帶走了,你可千萬要照顧好明妹妹啊,別一不留神她就不見了。”
“放心,總不會比你出馊主意讓米南跑我家來喝酒更壞了。”
明霁扒着車窗伸手拉好米南的毯子:“米南,下回一定記得來找我玩啊,我一直等着你呢。”
米.睡美人.南并沒有回答她,林提思說:“會的,我回頭就轉告她。”
“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林提思擺了擺手很快開車離開,明霁踏着步子依依不舍在後面跟了幾步,幾秒鐘後她蹲下來對着大馬路一頓幹嘔。
“好難受。”
徐清硯順着她的後背,從兜裏掏出紙巾遞給她,又擰開一瓶水放到她手裏:“知道難受還喝那麽多酒,下次長記性,吐完我們就回家。”
“我不,我不回去。”明霁抗拒:“家裏面沒有我的位置,我這個樣子回家一定會挨罵的,我寧願睡大馬路。”
“沒有人罵你。”徐清硯安慰道。
“有!”明霁斬釘截鐵道:“就是會有人罵我的。”
“你上次不是說誰罵你你就罵回去嗎,怎麽這次害怕了。”
“我才沒有害怕,我只是跟他們講道理講不通。”明霁突然哭起來:“他們根本不會聽你說話,我好好地說,只能換來一句“我說不過你”“我不懂”“上了大學嘴皮子利索了”只會道德綁架你。”
明霁沒有說他們究竟是誰,但是他大概能從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他驀地心疼起來。
一直以來在他面完的明霁都是堅強、樂觀、笑嘻嘻的,哪怕遇到很多倒黴的事情,她也依舊能重新開始。
只有在這個喝醉了的夜晚,才敢借着酒精的勁頭吐露出深埋在心底的委屈和難受,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徐清硯靜靜陪着明霁身邊,輕輕拍着明霁的背。
“我是不是很沒用?”
“為什麽會這麽說?”
“因為我一遇到事情會忍不住哭,我知道哭泣是最沒有用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明霁扣着手指說:“我根本控制不了我的情緒,很小的一件事情在我這裏就跟天塌了一樣,我也不想。每當我看到別人都不哭,我在想是不是我太矯情了,我太脆弱了。”
“沒有。”徐清硯拉起她做到路旁的長椅上:“你不需要和他人比較,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而且我也不覺得你那是矯情。有情緒很正常,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做自己就好。”
“可是,可是我好笨啊。”明霁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我上個月去考駕照,別人都過了,只有我沒過,上課的時候我是被罵的最兇的一個。路線我都記不住,明明我認真學了,可是我才剛考試就挂在了起點,兩次都是。”
“我就是個大笨蛋,我什麽都學不會,我體側的時候還站錯了機器,別人都在笑,說只有我站錯了,我好笨啊。”
徐清硯的指腹滑過明霁的臉頰,擦去她的淚水。
“你一點都不笨,只是因為時間問題還沒有掌握。”
“是這樣的嗎?”
“是的。”徐清硯點頭:“難受的話就哭個夠吧,我這裏還有很多紙巾。”
“我不哭了,我頭疼,肚子疼,我餓了。”
“那我們回家吃飯,我給你做。”
“我想吃麥當勞。”
“好,還有什麽想吃的?”徐清硯問:“都可以給你做,吃飽了才有力氣睡覺。”
“我只想吃麥當勞。”
“好。”徐清硯一口答應下來:“我們走吧。”
明霁無動于衷。
“怎麽了?”
“你走錯方向了,麥當勞在那裏。”明霁指着電線杆所在的位置:“你個大騙子,言而無信,我自己去。”
徐清硯一個沒拉住,明霁跑到電線杆旁邊,抱着電線杆子臉貼上去,嚷着要吃麥當勞。
好在現在是深夜,大街上沒多少人,這種撒潑的行為被有心人圍觀發到網上去,真是沒臉見人了。
不知道電線杆究竟有什麽魔力,明霁整個人都要成為電線杆的一部分了,徐清硯控制着力氣小心翼翼地把她從電線杆上弄下來。
“這裏不是麥當勞,人家都下班了,回去再吃。”
“家裏面沒有。”
“我做給你。”徐清硯沒辦法了,笑着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別在耳後。
“我發誓一定會讓你吃到熱騰騰的麥當勞,想要什麽口味的随便點。”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明霁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興起波瀾。
“沒有。”徐清硯說:“一點都不任性,這是醉鬼該有的待遇。”
“我不是醉鬼,我沒喝酒。”明霁擦了擦鼻子:“我從來都不喝酒的好嗎?”
“好的,我知道了。”徐清硯輕聲說:“那走吧,外面熱出一身汗小心感冒。”
“我走不動了。”明霁打了個哈欠:“想睡覺,還想吐,我又吐不出來,怎麽辦?”
“我背你。”徐清硯背對着她蹲下,雙手背在身後。
明霁盯着他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猶豫着把雙手放到徐清硯的肩膀上,緊緊圈住自己的雙手。
男人的脊背寬闊而溫暖,明霁下巴抵住他的肩。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什麽事情,冷不丁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淚水又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傷心極了:“我還是個膽小鬼。”
徐清硯背着她上了電梯,接上她的話:“我知道你怕鬼,沒什麽大不了的,鬼确實可怕,沒事。”
“我沒有說這個。”她情緒低落,哽咽起來,說話都哆嗦:“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可是我一點都不好,我特別敏感,我是個小氣鬼,有時候我還很陰暗,我都沒有表現出來,我很害怕。”
“這些都是我僞裝出來的。”
“根本沒有人喜歡我,他們喜歡的都是我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