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花燈
花燈
門口有專門的迎接人員等待。
正值上課階段，靜悄悄的，校內拉起高高的大紅橫幅。
徐清硯先下車，幫明霁打開車門。真真是盡到了做“哥哥”的責任。
映入眼簾的是“京華大學”四個飄逸，蒼勁的描金大字，比起照片中的大門形象，親眼所見的更為震撼人心。
燕城大學顯出北方的豪氣，而京華大學顯出南方的素淨溫婉。
一位穿着中山裝，中年謝頂的領導模樣迎了上來，上前和徐清硯握了握手，笑道：“歡迎來到京大，想必你應該就是徐清硯了，這位應當是你的妹妹吧？我是這次活動的對接人，我姓衛，叫衛國，你們來得早，可以先行去休息室休息，待大部隊到以後我們再行安排。”
徐清硯說：“沒事，他們還有一分鐘就來了，在這裏等着就可以。”
這次的南方之行一共有十個人，其中明霁和其它三個人作為家屬随行，本就是一次小型的活動，人不必要去太多。
衛國一路上詳細介紹了一番學校的歷史和人文風情，随處可見在校園中學習的學生，學習氛圍濃厚。
明霁聽着衛國的講話跟小學生一樣舉手提問，被陳逸一陣笑。
“明霁，你如果感興趣，等結束之後我可以詳細給你說說，我們京大真的特別好，附近的景點我也熟，你要是想去我也可以給你一個私人行程。”
明霁放下拍照的手機，笑着說：“行啊，真是謝謝你了。”
下午在京大吃完飯，看了會兒夜景，第一天的京大之行完滿結束，後幾天是剩下的六個人和京大的教授共同學習，明霁不能去。
陳逸的速度很快，晚上十點的時候發過來一個壓縮包，滿滿的旅游攻略，全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連哪條街的小吃好吃，哪個時間點的人少都一一标注。
有的還貼心地加上了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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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霁抱着手機一頁頁滑下去，覺得自己好像對這個城市，對京大又多了解了一點，仿佛她三年前也是在這裏生活過似的。
她又翻到了那張照片。
落日下的梧桐道。
一種荒涼的熱鬧。
明霁盯着照片想，如果當初沒有放棄，是否心中的遺憾會少一點？她又想，如果她能再勇敢一點就好了，京大的經歷歷歷在目，勾起斷在心底的絲線。
別人是和前任藕斷絲連，明霁笑了一聲，她是和學校藕斷絲連。
現在想想，老師的那番話也有道理，她确實太固執了。
明霁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煩躁之感，放下手機，抱着懷中的被子滾了一遭，臉對着沙發靠，悶悶不樂。
身後響起人的聲音：“你在這裏面壁思過什麽？”
明霁扯下蓋臉的書，一骨碌坐起來：“徐清硯？”
“你回來了。”
徐清硯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水果盤，擦幹手說：“在外面散打沒練夠，回來家裏練了是嗎？”
“我練的是武術。”明霁往旁邊讓讓位置，盤腿問他：“你們開會開到這麽晚啊？”
“怎麽，你想替我去？”
“我可不去，會不是人開的，我在學校裏面都開夠了，無聊得很。”
“但你看上去挺開心，和人有說有笑的，想必坐到京大的辦公室也會傻呵呵地笑。”徐清硯無意道。
“應該吧。”可惜明霁偶爾會觸發木頭技能，比如現在，她想了想說：“我要是能當上京大的老師，每天開會我都願意。”
她笑了一下，“不說這個了，你還沒吃飯吧？嘗嘗我做的，不能媲美你的五星級水平，但我的也是很可圈可點的。”
明霁從鍋中端出來兩碟子菜，和一碗清粥。
“你嘗嘗，都是你愛吃的，粥熬得特別香。”
徐清硯視線從桌面移到明霁臉上，帶着審視的目光問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明霁嘿嘿笑道：“徐老師火眼金睛，一眼看穿。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徐清硯點了點頭：“你問。”
“我有一個朋友。”明霁提前打預防針：“真是我朋友，不是我自己，你不要多想。最近一直很奇怪，做什麽事情都雲裏霧裏的，整個人顯現出一種頹廢的樣子，問什麽也不說，異樣是在暑假過後出現的，你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嗎？”
“沒有。”
“啊？”明霁顯然有些失望，她至少認為徐清硯對她的安慰很有用，也能幫助她的小姐妹。
“你真是無聊透頂。”徐清硯端起碗放進水池，嘩啦嘩啦放水：“一個陌生人什麽信息都沒有，要我給出一個解決方案，到底是對我太抱有希望，還是你熱得發燒，腦子又壞了。”
“人家隐私我怎麽說？”
“所以不要妄想窺探別人的隐私，太多管閑事，盡管你是好心，別人不領情，受傷害的還是你。”徐清硯拿布擦幹碗，放進櫃子中：“飯挺不錯的。”
“是吧，第一次有自信可以當大廚。”明霁想了想還是說：“我沒有多管閑事，主要是她是我朋友，總不能不幫吧。”
“你的朋友不是唐念？”
“我又不止這一個朋友。”
“沒看出來你交友那麽廣泛。”
“她其實有男朋友，我見過。我要澄清一點，我沒有以貌取人，但他男朋友實在是一言難盡。這就罷了，關鍵身高也不行，做的事情也極其令人費解，我朋友之前也有過幾次低落的時候，我想着會不會是因為她男朋友啊？”明霁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頭頂的燈泡亮起來：“這麽一想，好像還真的能對上號。”
“又在自言自語什麽？”
“你有沒有在聽我的話？”
“別人的事情我不感興趣。”徐清硯撈起桌上的手機眉頭皺了皺。
明霁撇撇嘴：“那你比我還無聊，至少我還有心思八卦。”
“八卦，出不去出玩？”徐清硯問。
明霁猛地站起來，原地轉了幾圈，又坐了回去。
“算了，不想去。”
徐清硯也沒強求，只說：“我記得雲城吃的東西很多，好玩的也很多，現在的時間剛剛好。”
明霁：“我改變主意了，我去。”
徐清硯笑了一下：“不是不想去？”
“我……心善，你又不愛熱鬧，去了肯定會有被當猴子圍觀的風險，我是你的表妹，表妹保護表哥，天經地義，不是嗎？”
徐清硯：“……”
以前就聽說雲城的夜市格外熱鬧，晚上天還沒完全黑便開市，一直持續到淩晨三點才收攤，足足有十多個小時。以往開車經過的時候，明霁透過窗外，可見一斑。
這次的出行，兩人沒有乘車，夜晚人多，摩肩接踵，來來往往的人群造成交通擁擠，實在是很不方便。
步行十分鐘也就到了。
明霁原以為雲城的夜市和燕城的也是大同小異，真正深入其中才發現別有一番天地。雲城靠水，市中心一條河流穿城而過，繞城一圈，這個雲城置身在一個巨大的水中，漂亮的霓虹燈倒影在其中，五光十色。
明霁看呆了。
鹹涼的風從河面上吹過來，撩動明霁的發絲。再過一天就是中秋節，節日的熱鬧氣氛在這個城市上方已經早早地升騰起來，較淺的河灘邊有孩童在父母的陪同下放花燈，盡頭處有專門的人員打撈。
河兩邊布滿商販，原有的小吃攤中間夾雜着許多賣月餅的商鋪，香味十足。
小城黛瓦，大大小小的河流，凡事有水的地方，都有裝飾精美的船只在上滑行，打扮各異的游客和當地居民悠哉悠哉地坐在床上品茶酌酒，好不自在。
“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明霁拿着一串烤面筋靠在石橋邊緣欣賞遠處的風景，突然興奮地叫起來：“你看那個花燈，好大好漂亮！我還是第一次見，花燈的巨無霸了吧！”
明霁偏過頭去看他，發現他竟在看自己。眸中倒映着璀璨星河，中心最小也是最大的那個影子是自己。
“看我做什麽，是不是也覺得我說的對？”明霁轉過頭，假裝去吃面筋。
“想放花燈嗎？”
“不想，在這裏看挺好的。”
“口是心非的家夥。”徐清硯說完這句話，走到對面的攤位前，和賣花燈的老爺爺溝通了幾句，拿了幾個不同的花燈返回來。
“那邊還有個空位，去那邊放吧。”
兩人走下橋，順着石階來到淺灘旁。
“我還是第一次放花燈呢。”
“這次就放個夠。”
明霁選了個小兔子形狀的花燈，點燃裏面的燈芯，小時候吃蛋糕放的電子音樂響起來，明霁蹲下來，順着水流的方向輕輕一推，花燈緩緩向前飄去。
等待三秒後，明霁閉上眼睛雙手交叉，抵在額頭前許了個願望。
然後她選了個花朵形狀的燈點燃放到徐清硯手中。
“你也放一個吧，我剛聽旁邊的小朋友說，這個不僅僅是花燈，還是許願燈，對着這個許願很靈的。”
“騙人的話你也信？”
“留個念想嘛。”明霁指着天空的星星說：“閃閃的星星會聽見人間的聲音，而且明天是中秋節，多好的日子啊，提前許願，實現的幾率更大，試一下吧。”
徐清硯靜了片刻，接過她手中的花燈放走，“你對小朋友的玩具很感興趣。”
“因為小朋友的玩具很好玩啊。”
“不是。”
明霁頓了一下，面上卻不顯，滿不在乎道：“怎麽不是，小孩子的快樂是最純粹的，我還沒快樂夠，所以很喜歡啊。不過，放花燈是不是很好玩。”
徐清硯哼了一聲：“沒勁。”
“我看你挺開心的。”明霁說：“還是要多出來感受一下人世間最純粹的快樂啊。你許了什麽願望？”
“沒有許願。”
“我許了。”
“什麽願望？”
“不知道，以後應該會一直靈驗吧。”
明霁把剩下幾個一起放走，站起來拍拍手。人群逐漸多了起來，浩蕩的人流沖撞過來，明霁急于回到橋上，奈何人太多，她有點心急，腳下沒踩穩，一個趔趄。
“噗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