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阮虛白微笑,“我一切都好,母親放心。”
“那就好。”向容看上去不是很相信,不過當着常懷德的面也不好說什麽。
阮虛白把季家的人介紹給常懷德認識,季明楊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看着挺氣人的,他還出言譏諷道:“還有臉回來,真不知羞恥。”
季明松斥責他:“怎麽說話呢,這是你三哥!”
“我才沒有這樣的三哥,還嫌不夠丢人嗎?”季明楊嚷嚷,然後又跑開了。
他這麽一說,氣氛頓時變得很尴尬,阮虛白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還好常懷德一直坦然自若,并不覺得難堪,還有閑心和阮虛白談笑,“你這弟弟挺有意思的,一點都不像季家的人。”
阮虛白都佩服他的淡定,只好應了一聲。
他們從季府出來之後,阮虛白拉住了常懷德的袖子,“我想帶你去見見我的養父他們。”
常懷德頗為驚訝,沒想到他居然願意帶自己去見阮随他們,他知道,阮家人對阮虛白的意義是不一樣的,他願意帶自己去見,說明自己在他心裏已經有了分量。
“嗯,我聽你的。”常懷德道。
阮虛白帶常懷德去了阮家人住的客棧,他們這兩天一直在擔心阮虛白在常家過得好不好,如今一看阮虛白帶着常懷德過來,都對阮虛白在常家的生活心裏有數了。
“你們要好好過日子,有什麽矛盾一定要說開,不要憋在心裏知道嗎?”丁碧屏囑托他們。
她是怕兩個年輕人吵架,互不相讓,到最後兩敗俱傷。
“娘,你放心吧,我明白的。”阮虛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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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随和阮佩星也用不放心的眼神看着他們,如果這時問他們的願望,他們會說希望阮虛白和常懷德能真的白頭到老,尤其是阮佩星和離過,就更明白那種托付錯人的感覺。
和阮家人聊完天,兩人攜手出來,彼此之間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疏遠,而是像一對真正的夫妻那樣挨得緊緊的,這一切都落入了暗處窺視着的翁書和眼裏。
翁書和雙目充血,看着他們兩個琴瑟和鳴的一幕,險些咬破了舌尖,雲墨在一旁幹着急卻不敢上前,只能小聲勸道:“公子,別看了,阮公子已經成家了。”
“不,我還有機會,成親了還可以和離。”翁書和的聲音低啞,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連自小伺候他的雲墨都不敢再開口。
這樣的平靜日子沒過多久,一則消息傳來,邊州永豐遭受敵患,雖然最終被鎮守邊關的徐将軍擊退,卻損失慘重。
這則消息傳開以後,京城人人自危,彌漫着一股沉重的氣氛。大宣國力強大,周遭小國不敢來犯,金人此次試探狠狠地傷了大宣的顏面。
皇帝盛怒,吩咐徐嘉成打回去,一定要讓金人知道大宣的厲害。
同時,一道聖旨下來,派遣常懷德為新任永豐知府,遠赴邊關,和徐嘉成通力合作,擊退敵人。
若是從前接到這樣的旨意,常懷德必定毫無怨言,甚至躍躍欲試,但是如今他剛剛和阮虛白成親,就要遠赴邊關,心中不舍之情甚深。
“怎麽了,不開心?”阮虛白敏銳地發現了常懷德的情緒不對,問道。
常懷德第一次在阮虛白面前露出苦惱的樣子,“我要和你分開了,當然不開心。”
阮虛白卻道:“你不想讓我跟你一起走嗎?”
常懷德的心陡然一提,“你願意跟我一起?”
“我們已經成親了,自然是你在哪我在哪。”阮虛白有些羞澀地道。
其實他并不完全是因為這個才決定和常懷德一起去,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為邊關的将士和百姓們出一份力,打仗難免有傷亡,有他這麽個大夫也許能少些悲劇。
“太好了,霜影,我們不用分開了。”常懷德高興極了,孩子氣地抱住了阮虛白。
阮虛白在慢慢說服自己接受常懷德的親近,因此也回抱住了他。
“什麽,你要跟他去邊關?”丁碧屏險些打翻了茶盞,聲音微微顫抖地問。
阮虛白感覺有些對不住他們,自己長這麽大了還總是讓家裏人跟着操心,但是這次他真的非去不可,他明明可以幫他們一把,總不能讓他眼睜睜地看着邊關的将士和百姓犧牲。
阮随和阮佩星久久無言,心裏知道阮虛白是極有主見的,他決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勸得動。
“唉,你長大了,總是要走的。”阮随感慨道。
阮佩星能理解阮虛白做的選擇,若不是父母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其實她也真想去一趟邊關。
于是她幫着阮虛白勸慰父母,“小白從小就有大抱負,我們可不能耽誤了他。”
“爹娘,我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聖上派望興去只是想震懾一下金人,過段時間就會把他調回來的。”阮虛白道。
季寒徹他們卻好像早就料到了他會跟着常懷德一起去,并沒有多麽驚訝,只是囑托他注意安全,比較割舍不下的是向容,她對阮虛白有着濃濃的虧欠感,還沒來得及彌補多少,先是眼看着他嫁到別人家,再遠離京城,離她越來越遠,心中大痛,阮虛白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哄好。
盡管阮虛白也對京城有諸多不舍,他們也必須盡快踏上去永豐的路了,流風還是願意跟着他,這讓阮虛白也有了些安慰。
路途遙遠,行程枯燥,阮虛白和常懷德時常聊天,二人漸漸有了尋常夫妻相濡以沫的樣子。
半個多月後,他們終于抵達了永豐,衆人都勞累不已,休整了兩三天才緩過來。
前任知府因玩忽職守被貶職,還被重罰,這知府的院子氣派得很,倒是便宜了他們。
最初永豐城的人聽說新任知府夫人是個男子,很是新奇了一陣子,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議論,等到阮虛白去街上轉了幾圈之後,衆人便漸漸地不再說什麽了。
“知府夫人雖說男子,容貌卻遠勝于許多女子。”有人如此道。
“是啊,若是知府夫人這樣的容貌,是男子還是女子又有什麽要緊,更何況聽說這樁婚事還是陛下親賜的呢。”另一人頭頭是道地說。
阮虛白上街倒不是為了打擊這些閑言碎語,他是為了觀察永豐城的情況,果然如他想象中的一般,這裏地處偏遠,醫療條件很差,雖然是一座大城,條件卻還比不上玉華。
因此他開始着實施到永豐之前的計劃,打算改善這裏的醫療衛生條件。
常懷德到這裏頭兩天忙着交接,二人都沒怎麽見面,等到塵埃落定二人再見,彼此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分別了很久似的。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常懷德笑道。
阮虛白不知道該怎麽回,索性不理他,誰知常懷德不肯輕易放過他,非要問:“你有沒有想我?”
“說啊,有沒有想,不說的話,你明天不許出門了。”常懷德似真似假地威脅他。
“有。”阮虛白被纏得沒辦法,只好低頭,常懷德目的達成,十分開心,抱住他親了一口。
“我打算開個醫館,這裏的醫療條件太差了,很多百姓都有一身的病。”阮虛白跟常懷德商量。
常懷德很高興他會征詢自己的意見,“開,你想開就開。”
“需不需要我給你派點人手?”常懷德突然想到。
阮虛白想了想道;“暫時不用,等以後需要了我跟你說。”
兩人這樣有來有往地商量着,真有幾分過日子的感覺。
說幹就幹,阮虛白挑了一間鋪子盤下來,內裏的裝飾稍微更換一下,樓下是看診的地方,樓上有床鋪,可供緊急的病人使用,然後就是挂牌,阮虛白給自己的醫館精心起了一個名字,叫澄心堂,意為清淨靜心。
這樣的地方,連開了一家新醫館也稱得上是新鮮事,不少百姓都跑過來看熱鬧,等到發現大夫是新來的知府夫人時,更是掀起了一陣熱潮。
剛開始大家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沒人進來看病,阮虛白也不急,每天看醫書練字,教導流風,自得其樂。
四五天過去了,才有第一個病人踏進了澄心堂的大門。
經過這些日子的學習,阮虛白覺得流風已經初步具備了一個當大夫的能力,他給這個病人把完脈,決定考考他,就讓流風也試試。
學習了這麽久,第一次動真格的,流風剛開始有些緊張,可是看着阮虛白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讓他失望,于是感受着手下的脈搏,回憶着自己學的知識。
“是痛風。”流風看着阮虛白道。
阮虛白點點頭,“該如何治療?”
“薏仁一兩,芡實一兩,茯苓三錢,車前子一錢,白術五錢,肉桂一分,水煎服,另外需要多休息,不可勞累,不可飲酒,受涼。”流風道。
阮虛白很滿意,“你很有天賦。”
流風就細細地囑托了病人一番,病人千恩萬謝地走了。
二人說話間,卻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動靜,好像是從小廚房傳來的,流風循聲找過去,半響後道:“少爺,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