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阮虛白的臉越來越紅,終于沒忍住輕輕推了他一把,“別這麽叫我。”

“那不然叫你什麽?你教教我。”常懷德繼續逗他。

“父親方才給我取了字,叫霜影,你叫我的字吧。”阮虛白磨不過他,只好說出自己的字。

常懷德心滿意足地笑笑,“我字望興,你以後也叫我的字吧,要是不想叫的話,叫夫君也行。”後半句話是在他耳朵邊說的,阮虛白斜了他一眼,不吭聲了。

這一幕落入阮家人的眼裏,他們對視一眼,彼此都心情複雜,阮虛白和常懷德感情好當然是好事,但是他們今後該如何對抗世俗的眼光,終究是兩個男子,閑言碎語是少不了的,還有兩個人的子嗣問題又該怎麽辦,越想越愁,算了,不想了。

拜天地時,常懷德很激動,盡管他知道這樁婚事對阮虛白來說只不過是個幌子,但是對他自己來說,這次成婚意味着他得償所願,終于娶到了阮虛白。

阮虛白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冷靜,畢竟兩輩子以來結婚都是第一次,他們二人像一對真正的愛侶那樣拜天地,阮虛白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就這麽和常懷德成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夫妻對拜——”二人相對而立,一同彎腰,起身後,阮虛白看着常懷德的灼灼目光,心想,他都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了,這樁婚事自己不虧,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流程走完,阮虛白被送入卧房,常懷德在外面應酬,平日常懷德絕沒有這麽好說話,可是今天他心情好,但凡是舉杯來敬酒的他都承情,痛快地喝了,最後渾身酒氣,腳步發飄地回了房。

阮虛白有些緊張,不知道夜裏該怎麽面對常懷德,他心煩意亂地坐在床上等,終于等來了常懷德。

喜婆道:“新人該喝合卺酒了。”常懷德勉強站住,深深地看了阮虛白一眼,在燭火的映襯下,阮虛白的容顏顯得更加動人,他站起身,和常懷德飲了酒,其他人就自覺地退出了房間。

常懷德朝阮虛白走過去,腳步有些踉跄,酒勁上頭,他有些神志不清,只憑着自己的本心行動,想親近阮虛白。

阮虛白扶着他坐到床上,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道:“我讓人給你熬一碗醒酒湯來。”

“不要醒酒湯,”常懷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要你。”

阮虛白一驚,使勁想把手抽出來,但是常懷德酒醉,失了分寸,把他的手都握疼了,阮虛白輕聲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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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懷德連忙松手,給他揉了揉,又想去抱他,阮虛白想躲開,常懷德嘴裏念叨着:“你我已經成親了,你是我娘子,親近親近怎麽了?別躲。”

“我們成親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嗎?”阮虛白還不适應這樣的親近,依然躲着他。

誰知常懷德像是被激怒一般,抓住他的肩膀道:“不是的,我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真的不明白嗎?”

其實阮虛白心裏清楚,如果常懷德只是想和他玩玩,根本用不着付出這麽多,但是對于沒有談過戀愛的他來說,接受一個人的心意是需要時間的,這一切都進展得太快了,他根本做不到這麽快就接受。

常懷德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眼裏迸發出微弱的希冀,“你知道,你早就知道。”

阮虛白擡頭看他,“我知道,但是,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你知道就好,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常懷德抱緊了他,夜色越來越濃,二人同床共枕,這對于他們兩人來說都是新奇的體驗。

成親第二日,新婦需給公婆敬茶,阮虛白雖是男子,卻至少要走個過場,兩人早早起身。

“一會兒敬茶的時候,如果我母親為難你,不必擔心,我會護着你。”常懷德道。

阮虛白微微有些緊張,不過既然常懷德都這麽說了,應該沒什麽大事。

二人來到正廳,人已經到齊了,常慶晖與于靜嫣坐在上首,常慶晖面相威嚴,不怒自威,不過阮虛白見慣了季寒徹的丞相之威,倒不覺得有什麽。

于靜嫣面容有些憔悴,整張臉有些苦相,不過還是能看得出年輕時的容貌必定不俗,只是眼神有些不善,看上去不太好相處,怪不得常懷德特意叮囑他。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是個男子,又勾得常懷德為了與自己成婚以死相逼,哪個母親會喜歡這樣的兒媳。

下首坐着常慶晖的庶子,常府的二公子常懷志和他的妻子吳氏,二人都是一副笑眯眯很好相處的樣子。

阮虛白端起身邊丫鬟奉的茶盞,彎腰恭敬地遞給常慶晖,常慶晖沒心思難為他,痛快地接過喝了。

輪到于靜嫣時,果然沒那麽順利,他彎腰奉茶,于靜嫣沒接,估計是想給他個下馬威。

一旁的常慶晖眼裏閃過一絲不耐,還沒等于靜嫣耍夠威風,常懷德就出聲道:“母親,請喝茶,不然兒子就要喂你喝了。”

那語氣,誰也不信他會真的喂于靜嫣喝茶,倒像是要灌她喝一般。

于靜嫣在這個家裏,最在乎的人是常慶晖,最怕的人卻是自己的兒子,她敢在兒子面前撒潑耍賴,但是絕對不敢真的逆常懷德的意,所以她沒再拖延,迅速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常慶晖對阮虛白介紹道:“這是你二弟和二弟妹。”

“大嫂好。”常懷志和吳氏分別向他問好,阮虛白回道:“二弟、二弟妹好。”

到這裏,敬茶結束,該一家子人一起用早膳了,衆人一起往飯廳去。

于靜嫣還是不死心,想擺擺做婆婆的架子,她說:“大兒媳,你來伺候我吃飯。”

阮虛白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嫁到別人家裏必然是要受些刁難的,他正欲過去,卻被常懷德攔住了,“母親身邊那麽多丫頭都是吃幹飯的不成,偏要霜影來伺候,依我看,母親身邊的人該料理了。”

于靜嫣着實沒想到,今日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子竟然絲毫面子都不給她留,但是她也沒辦法,只能自己生悶氣。

常慶晖沉默不語,常懷志和吳氏就更加不會開口了,于是阮虛白再次免了一番折騰。

常懷德這份心意讓阮虛白心裏暖呼呼的,其實他可以不管不顧,讓自己跟着于靜嫣學學規矩,這也無可指摘,但是像如今這樣,每次都恰到好處地替自己解圍,說明常懷德是時時刻刻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用完早膳,二人回房,阮虛白內心掙紮了一會兒,想着自己和常懷德已經成了親,夫夫一體,有些事情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的,就開口問:“你跟你母親關系不太好?”

常懷德道:“我母親那人,眼裏只有我父親一個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父親一直對她淡淡的,慢慢的,她的脾氣愈發古怪,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阮虛白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方才的事,多謝你。”

常懷德輕笑一聲,“跟你夫君還用得着謝嗎,”他拉起阮虛白的手,手指插|進阮虛白的指縫間,“親我一口當謝禮。”

阮虛白四處看看,沒見到什麽人,身後丫鬟遠遠地跟着,他給自己壯了壯膽子,踮起腳在常懷德臉頰上親了一口。

剎那間,常懷德仿佛看到桃花被吹落春水,蕩開一池漣漪,原來被心上人回應,是這般美好的滋味。

他們回了卧房,常懷德一直緊緊地攥住阮虛白的手,帶他看自己給他準備的驚喜。

緊挨着常懷德書房的一間房被改造成了阮虛白的書房,筆墨紙硯樣樣齊全,布置得典雅精致,一面大大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琳琅滿目的醫書還有其他書籍,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阮虛白在阮家時都沒有見過這麽多醫書,不說別的,單就這份把他放在心上的心意,就讓他覺得無以為報了。

阮虛白感激又開心,不知道如何報答,索性直接抱住了常懷德,“謝謝你,我真的很開心。”

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反應,常懷德只是雲淡風輕地一笑,“你喜歡就好。”

“現在能讓我親了嗎?”常懷德逗他。

阮虛白點點頭,主動送上自己的唇,兩片唇很快貼在一起。

成親第二日,是回門的日子,兩人仍是一大早就起來,用完早膳,二人沒有耽擱,直接坐上去季府的馬車。

“一會兒你父親母親會不會為難我啊?”常懷德跟他聊天。

阮虛白也說不好,“不一定,但他們如果真的為難你,我一定幫你。”

“那我就等着霜影來解救了。”常懷德笑道。

季家人都在翹首以盼着這一天,向容已經連續兩天失眠了,季寒徹第一次體會到兒子嫁出去的心情,滋味難言,季明松則是在想,當時如果不強硬地把阮虛白帶回來,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父親,母親,大哥。”阮虛白向他們問好。

常懷德也跟着問候了一遍,被問候的三個人都心情複雜,向容臉上的笑容差點挂不住。

“竹兒,這兩日你怎麽樣,一切都好嗎?”向容最先按捺不住地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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