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董瑛挑撥兄妹情
花巳心迷入賭局 董瑛挑撥兄妹情
董瑛見了花家兩兄弟,計上心來,便上前,見過二位,拱手行禮後,笑曰:“原來是二位英雄,在下久仰大名,只恨才疏學淺,不敢交也。”
花小弟聽了,喜上眉梢:“俺哥哥正想來巴結你呢!”
花大哥忙用手捂住小弟的嘴,尬笑幾聲:“公子過謙了。”
董瑛抿嘴一笑,将二位請進他的長歌樓中。
花小弟走了幾步,便蹲下不走了。董瑛笑問:“花小将軍在看什麽?”
“俺在看你的木板。”
“哦,可有什麽異常?”
“這是沉香木,俺小時候和姐姐去城裏賣,一棵木便能換好多只小豬崽。”
花大哥把弟弟拉起來,小聲說:“別“俺”來“俺”去的,丢人。”
董瑛聽得分明,輕聲道:“承蒙小将軍喜歡,若是喜歡,我這就遣人送到貴府。”
“誰喜歡這個玩意兒,俺喜歡小豬崽。”花酉暗自搖搖頭,跟着他二人沿着沉香木的階梯往上走,望見檐邊鸱吻、脊獸鑲金點銀,鬥拱交雜,懸挂絲綢绫羅,異香撲鼻,不過他看久了也覺得無甚趣味,倒不如平日與姐姐躺在樹下望夕陽有趣的多。
三人上了雅間,視野頓時開闊起來。他也甚為滿意,此處可以望見京城的風光,可見遠山連綿如畫,又可見歌摟層層,人來人往如流水,戲臺你方唱罷我登場。
董瑛命人給二位斟酒。但見門外飄來水紅單羅紗,風停之時,紅紗墜落,聽見幾聲嬌笑,走進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婉轉風流,水杏似的眼眸含羞低垂,欲拒還迎。
她給花巳倒了酒,正要給花酉倒時,花酉忙擺手:“姐姐不讓俺喝酒,還是換了涼水來。”
“來了長歌樓豈有喝涼水之理?”董瑛朝她擺擺手,她領命下去,不一會子端着個鎏金銀的青瓷碗上來,裏面不知裝了什麽,香氣濃郁隽永。
她垂着頭,将碗擺在花酉面前。花酉心想,聞起來倒是香,就是只這麽一小碗,吃兩口就沒了,好沒意思。他捧起碗就喝,喝了一口,頓時眼旸心迷,心道,吃了這碗湯,才知道白活了十七年!
董瑛見他如此,嘴角噙笑:“此乃合歡湯,将軍若是喜歡,以後只管來找鄙人便是。”
花巳見董瑛眼裏只有小弟,想是因小弟得了個校尉一職,有些實權,自己空封侯,實際并無謀得一官半職,想來這董瑛瞧不起自己。如此想來,不免有些憋屈。
董瑛察覺花巳臉上已有不喜之态,暗自冷笑,臉上卻仍十分客氣:“我這長歌樓,有三最,一最為美人,二最為美酒,三最為好戲。今良辰美景,二位可移步共賞。”
三人倚着欄杆,可見三樓的戲臺。花家兩兄弟自幼家貧,并不怎麽有聽戲的機會,看了幾眼也沒看進去。
花巳見四樓有人欣喜若狂,有人以頭搶地,悲痛不已。因為這是什麽。董瑛道:“葉子戲,風流公子最愛玩的。”
花巳觀看幾局,說白了就是字牌,和他們小時候玩的也沒差別,只是花樣好看些,賭得更大些。登時躍躍欲試,前去試了幾把,連着數把好牌,賺得盆滿缽滿。
他這下興頭上來了,越發不肯離手,面紅耳赤,兩眼放光,只盯着手裏的牌,大氣不敢出,好似要吞了它們。身旁喧鬧的嘈雜聲漸漸淡去。
伶人揭開牌底的瞬間,全場沸騰。他又贏了,翻四倍!足足萬兩黃金!
衆人議論紛紛。
“竟有如此好的手氣?”
“肯定出老千了!”幾個纨绔子弟沖上來就要察看他的衣袖,他自然不肯,推搡中被人打倒在地,那纨绔子弟惡狠狠道,“本公子乃是當朝太傅之子,你是何人,敢贏我的錢?”
花巳這下想着叫弟弟來幫忙了,沒等他喊出口,花酉便上前,一拳一個,把這些人打翻在地:“休要欺負俺哥哥!”
眼看雙方一發不可收拾,真要打起來了,董瑛才笑盈盈地出來勸解。他一出面,自然是沒人敢再鬧的。
那太傅之子甩甩衣袖,憤恨地走了。
董瑛在身後謙卑恭敬:“公子慢走。”
說罷,又挽着花酉,說要一同去後院賞魚,又向花巳道:“公子好手氣,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掃興,只帶着小将軍去別處玩了。”
自那日贏了一大筆錢,花巳日日夜夜都泡在長歌樓裏,他也不知怎的,運氣好得不可思議,日日帶着錢回家,好不風光。
花寅見他早出晚歸,心中困惑,便問小弟:“大哥近日平白的都忙些什麽?”
花巳在府邸外圍了個院子,真養上他的小豬仔了,聽見姐姐問,順口一答:“也沒正經事兒,天天往長歌樓跑。”
“合着他是賭錢吶?我還以為他在做什麽好營生!”花寅又急又氣,和小弟一起親自去長歌樓拿人。
花寅也是擔心哥哥陷入其中無法自拔,進了那歌樓,只奔四樓,見她哥左手摟着美人,右手擲骰子,還有美人前來喂什麽散,整個人飄飄然,眼迷心蕩的,哪裏還像個活人!
她心中一凜,氣急,連忙上前将大哥從美人堆裏拉回來,一手打翻了那白晶晶的散,一腳踢翻牌局,二話不說,拎着人就往回走。
那幾個公子哪裏是省油的燈,見有人來攪局,紛紛圍着不讓她出去。
“何方神聖敢來攪我的局?”董瑛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不一會兒便由衆護衛簇擁着過來,上下打量着花寅,笑:“我道是誰,原來是花大司徒。”
他眼珠子一轉,目光停留在花巳的臉上:“得虧我是知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母親來提兒子呢。”
花巳聽了這話,登時紅了臉,拼了命想從二妹手上掙脫出來,不過他本身力弱,掙紮半天也沒出來,反倒像被按住的蝼蟻,更顯出拙态,羞愧得不敢看人。
花寅環視一圈,只見這幫人無不是當朝權貴家的公子,心中憤懑不已,怒道:“正是爾等吸血蛀蟲,天下百姓才不得安寧。”
“司徒大人言重了。”董瑛忽然出手,掰開花寅的手指,将花巳解救出來。
花巳竟然順着這個機會,往董瑛身邊站着。
花寅柳眉倒豎,一字一句道:“大哥,跟我回去。”
花巳不答,擡眼與她對視,兩人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花酉在一旁見勢不好,一個箭步上去敲暈大哥,扛着就望家中走。
兩人對峙的氣場頓時散去了,長歌樓又恢複連綿不絕的熱鬧。
等花巳醒了,沒等花寅先說話,花酉便舉着鏡子照他哥:“哥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麽樣了。”
花巳見鏡中出現一個骷髅般消瘦的人,顴骨突出眼窩深陷,皮包着骨,全然不見肉,他被自己這副模樣吓了一跳,大呼:“我為酒色所傷矣!”
花酉點頭:“幸好二姐把你帶回來了,不然只怕是骨頭都要被長歌樓的人吃了。”
雖然如此,花巳想到自己在衆人面前丢了面子,心中也甚不高興,道:“二妹為了護駕回京,險些丢了魂魄。我這個當哥哥的,論功也該封賞的,如今只給些黃金打發了,心中好不憋屈!”
花寅聽聞此言,心中也有些失落,自入京城,她便再也沒見過天子,算來,足足有兩月矣。聽聞他病得厲害,也不知是什麽情況,每每去求見,皆被攔在宮外。
一路舍命相救,他竟全然不念及這一片赤膽忠心。
“我兄妹三人,鄉野匹夫而,在朝中并無勢力,今欲得權,必攀附權貴方可。”
花寅聽了,梗着脖子,冷哼一聲:“如此同流合污,有何顏面再見江東父老?”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眼看又要吵起來了,花酉連忙插科打诨,這邊哄一下那邊勸一下的,才總算完了此劫。
花巳在家中安分了數日,吃慣了山珍海味,看家中的東西是哪哪都不順眼,又是索然無味,又是煩躁不已,熬了幾日,又偷偷去長歌樓吃酒賭錢了。
這次手氣可沒那麽好了,一下子輸掉上千兩黃金。他心中不甘,以為這次運氣差是意外,下次定能贏回來。
結果下次又輸了幾千兩,還是覺得自己下次定能加倍贏回來,又賭,又輸,又賭,還輸,再賭……如此下去,不光把贏的都輸回去了,還把本都賠光了。
他實在沒有錢了,只得去找花酉借:“小弟,速借我點錢,定能統統贏回來。”
花小弟不借,耐不住他哥繪聲繪色地講他如何如何能加倍贏回來,又死皮賴臉地求,無奈之下只得借了。
結果果不其然,花巳把小弟的錢也輸光了。
花小弟氣得直翻白眼:“好了,這下你去找二姐借吧。”
花巳掙紮猶豫半天,想到自己和小弟全部家當都在其中,哪裏甘心就這麽打水漂了,總覺得自己下一把就能加倍贏回來,便去找花寅借錢。
花寅氣不打一處來,只憤憤地說了一句“不許再賭”,待火氣壓下去後,正要和大哥理論一番,忽然黃門來宣旨說,天子召見。
她連忙接旨,給小弟一個眼神刀,示意看好大哥,便急匆匆地去面見天子。
不知天子召見所為何事,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