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chapter10

年後關重也沒立刻投身工作,按照他老板的話說,富婆們才過完年,情緒價值夠夠的,肯定沒心思關心他們這些男模,正好可以讓他們放幾天假。

關重倒也樂得清閑,除了去健身房撸撸鐵之外,都是窩在家裏休養生息。

不過不管是他還是江月白,都沒想到路信會提着禮品上門拜年。

家門忽然被敲響的時候,關重下意識地朝江月白看去。

他就不認為會有認識的人來他家,難道是來找江月白的?

江月白卻誤以為他的眼神是讓她起來開門,她會意地起身,打開門一看,門外站着的人不是路信又是誰?

“你怎麽來了?”江月白驚訝地問出聲。

“新春快樂!”路信的臉從一袋袋紅彤彤的年後面露出來,興沖沖地給她拜年。

關重聽到他的聲音後也探頭問:“你怎麽來了?來就來了,怎麽還帶東西?”

江月白聽着這話有些好笑,以前都是大人才會說這種客套的話,雖然關重比她大幾歲沒錯,但從他嘴裏聽到這話,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路信卻比平常的他更為有派頭,他口中應道:“當然是來給你們拜年,看不出來嗎?”

他放下手裏大兜小兜的東西,頗有興致地給他們介紹:“這是我媽媽讓我捎來的豬腳,我分一半給你們,還有這是我大姨家的花生,自己種出來的,可香了……”

絮絮叨叨地說完一串後,他又從包裏掏出兩個紅包,分別遞給了關重和江月白:“這就是我親自為你們準備的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夠你們去下一頓館子。”

路信不由分說地塞了一個紅包給江月白,還沒等她反應,他就動手捏着她的肩膀說:“給我這個機會吧,我還沒給朋友發過拜年紅包呢。”

江月白看向關重,關重倒是随手把紅包往兜裏一揣,看向路信道:“你再說些莫名其妙的廢話她更不肯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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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信掃興地扯了扯嘴角,無奈地回頭看向關重:“喂,我可是說真的,看起來像開玩笑嗎?”

“不像。”江月白聞言把紅包塞進兜裏,準備找一個合适的機會朝路信道謝。

但太正式的話,不僅連路信會覺得不自在,連她也會覺得滑稽,到最後肯定是兩人莫名其妙地笑起來,江月白想想還是覺得算了。

其實要是為了找樂子來關重家的話,路信算是來錯地方了,關重和江月白都不是活潑好動的性格,家裏的氣氛頗為沉靜,畢竟想打麻将也湊不夠人。

不過路信卻像不在乎這些,他夾在關重和江月白之間,筆直地躺成一條,環着手目不轉睛地看電視,那些飽受诟病、根本看不出任何笑點的小品,在他眼裏卻像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讓他頻頻抱着肚子發出爆笑聲。

江月白的态度再怎麽無所謂,也還是被路信的笑點給震驚,怎麽會有人笑得這麽輕松笑得這麽傻呢?

關重看起來也有同感,小品本不好笑,路信的笑聲反倒成了最滑稽的小品,惹得他時不時無奈地輕笑一聲。

在這種時候江月白還是挺羨慕路信的,路信是遲鈍的,但根本不影響他想做什麽就傻傻去做,即使遇到什麽挫折,熬過後又能放肆笑出聲。

真不知道他是在什麽環境下長大的,她暗自猜想了一下,大概是一個充滿溫柔和理解的家庭養育了他。

雖然她自己沒有那個環境,但有時候路信身上那傻乎乎的溫柔,也能化解她身上的憂愁,倒也算是她的一種幸運了。

路信其實待的時間不長,但他的到來算是給這個年打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快要返工的那天晚上,關重家的小樓又停電了,嚴格來說年都還沒過完呢,誰知道這線路什麽時候才能搶修回來。

江月白索性放下手機,本想呆坐一會就入睡時,關重卻有了個大膽的提議:“我們去樓頂燒烤要不要?”

“樓頂可以上去嗎?”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前兩天才确認過,可以上去。”關重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江月白看他有這個心思,便也點頭答應:“好。”

關重又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他随即把五花肉從冰箱取了出來,把大大小小的調料瓶都帶上,江月白也跟着搬了幾趟烤架和桌凳,終于算是簡單地把樓頂燒烤給布置完成。

直到他們燃起火盆,吹着涼風烤肉的時候,他們這附近還是沒通電,放眼望去遠處燈火點點,近處一片漆黑,而他們身處其中,像是剛剛被這個熱鬧的世界抛棄。

在繁華的鬧市裏,倒也會有零零星星的煙花綻放又墜落,但那熱鬧遙遠得仿佛和他們毫無關系。

不過還好他們還有眼前的一盆火,雖然在這漆黑的夜裏并不顯眼,但火苗倒是一直拼命地燃燒着,不僅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就連兩人身上也暖暖的。

關重對烤肉這件事情倒也有心得,江月白就不行了,在關重的口頭指導下,她才勉強有點訣竅。

不得不說關重烤的肉很好吃,雖然已經吃了晚飯,江月白還是沒忍住吃了好幾串,直到肚子脹得不行她才停手。

不過本就才區區兩人,再怎麽想吃也吃不了多少,關重吃了一會後也停下筷子。

他們就這麽揣着手,看着眼前跳躍的火苗發呆。

江月白看了一會,忽然說道:“以前過年的時候,我最羨慕的就是一家人帶着小狗,拉着一車的東西,去郊外野餐,雖然可能也沒那麽有趣,但因為我沒經歷過,我一直會心心念念地想起這事。”

關重聞言擡頭看她,笑着說:“那今晚算是得償所願了?”

他的神情在火光的照耀下更顯溫柔,江月白笑着點點頭:“嗯,還真是。”

“長大也不是全是壞事,在小時候看來難如登天的事情,長大了反而能輕易做到。”關重也有感而發,似乎他也嘗遍其中滋味。

江月白無比贊同:“小時候最想吃肯德基,但一直沒機會,直到我快成年的時候才鼓起勇氣買了一份,其實味道也就那樣,還沒有小朋友吃的零食好吃,但吃到之後還是會有令人難忘的滿足感。”

“彼此彼此。”關重笑着附和。

江月白輕笑兩聲,低下頭靠在膝蓋下,以一個蜷縮的姿勢看着關重說道:“我不會問你以前的故事,不過我想知道,你會有從樓頂跳下去的想法嗎?”

關重的笑容一凝,仔細一看才發現江月白伸手指着樓頂的邊緣,神情倒還算平靜。

他不由地斂了笑意,直起身問:“你什麽意思?”

江月白輕輕搖頭:“不是,就問問。”

關重知道她沒說真話,便也只是冷笑:“沒什麽好問的。”

江月白微微抿抿唇,輕聲道:“我會有那種想法,站在樓頂的邊緣,在某一個瞬間忽然騰飛,像一只鴿子一樣朝向更高的天空。”

關重神情嚴肅地盯着她:“可你不是。”

“不管是不是,在騰空而起的那一刻,我再也不是人類,所有悲歡離合與我無關,很快我就能享受真正的自由。”

關重聽見自由這兩個字,忽然輕笑一聲:“原來你把這事稱為自由嗎?”

江月白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緩緩開口:“對,也許你覺得我懦弱,覺得我敏感,覺得不過如此,那也和我無關了,因為我就是自由了。”

她雖然看起來平靜,但語氣卻越來越執着,似乎真要在某個時刻迅速竄過去直接跳下。

關重本該立刻禁锢住她的,可這時候他還在冷靜搖頭:“我不會那麽看你,如你所說我和你一樣不正常,但我想告訴你,要是你跳下去的話,死的不只是現在的你。”

江月白聽着這話有些不解,她勉強笑了笑:“放心吧,我會找夜深人靜的時候,看準了沒人再跳的。”

“不是,你以為死的是二十歲出頭的江月白?其實那個六七歲的江月白也死了,她可能會喜歡吃糖葫蘆,或者喜歡街邊很容易就能買到的冰涼蝦,她沒有那麽多悲傷,她會為了簡單的美食而很快開心起來。要是讓你回去告訴她,有一天她會死在你手裏,你跳下樓去摔得四分五裂,這就是她的未來,你會忍心嗎?”

江月白安靜地聽着,聽到後來眼睛已一片通紅,開口時泣不成聲:“那應該拿那個單純的小女孩怎麽辦呢……”

關重暗自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對她好點吧,去做她想做的事,去實現她微小的願望,我可以肯定,當時她的願望肯定不是從樓頂跳下去。”

江月白用力抿了抿嘴唇,低聲說:“我不會憐惜現在的我,也不想抹去那個小小江月白的未來,只不過我還是會覺得委屈。”

關重見狀伸手過來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不管是委屈還是悲傷都是一種正常的情緒,發洩出來就好多了……”

說到這,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江月白一眼,輕聲道:“退一萬步來說,你就不能為了我,不要變成鴿子嗎?”

江月白眨了眨眼,挂着淚珠問:“為什麽?”

關重醞釀了一下,下定決心後說道:“如果你真的變成鴿子的話,我以後想起這段時光,很讓我覺得很痛苦。”

接着他又說道:“不能變成鴿子,鴿子也是一種鳥,而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到時候你會更辛苦,因為你只能永遠飛在空中,再也見不到我,見不到路信,對了,你還沒見過我跳舞呢。”

江月白琢磨了一下,破涕為笑:“你以為你是何寶榮呢?”

關重思忖片刻,緩緩笑着說:“我偶爾會是星野修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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