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chapter13

大雪停止後,陳然挑了個合适的日子走了,關重和陳然沒再說什麽客套的話,他們都知道保持目前的關系最好,要是走得近了,反而成了互相傷害。

在陳然走後,江月白也到了要返校的日子。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可江月白還沒想好該怎麽和關重道別,太輕描淡寫的話會留遺憾,但太濃墨重彩的話她又覺得沉重。

不過關重那天正好休假,讓江月白有大把的時間去思考。

她一直在心裏煩惱這事,大晚上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時候,關重走過來和她說了一句:“過來幫我個忙。”

“什麽?”

關重去雜物間找齊工具,同她說道:“我想修一下樓道裏的燈。”

江月白這才想起來,樓道裏的燈确實在她來時候就壞了,只是她晚上不怎麽出門才想不到這事。

關重搞來梯子,讓江月白站在下面給他扶着,順便幫他遞東西。

“這個燈其實早就壞了,只不過一開始還時亮時不亮的,有時候又像發瘋了一樣拼命地閃着,也不知哪天徹底熄滅了就再也沒亮起來過。”

江月白來的時候黑燈瞎火的,走的時候燈火通明,不可否認的是,在這幾個月裏,有什麽東西在不可逆地發生了變化。

“關重,要是我下次再來的話,你會不會不理我?”

關重聽見這話微微一笑:“看我心情。”

江月白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也跟着笑了,又接着說:“要是在街上遇見也一定要打招呼,知道嗎?”

“那肯定的,我還沒那麽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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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重的動手能力很強,沒一會兒燈就亮了起來,他仰頭看着那亮光,滿意地笑了笑:“還是亮點好。”

回到家後,兩人各自占據了沙發的一側,看着無聊的電視節目打發時間。

江月白醞釀了片刻,還是出聲問道:“喂,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關重回頭看她,笑着反問她:“你覺得呢?”

“總不能連朋友都不是吧?”

“對,我們是朋友,但朋友這個詞也不是那麽準确。”

江月白好奇,歪着頭問:“那要用什麽詞來形容?”

關重的眸光閃了閃,他勾了勾唇角,一聲嘆息後下定決心般說道:“我們互相支持吧,不管以後是好是壞,不管輾轉到哪個城市,又在哪裏做着什麽工作,如果需要彼此的時候,對方就一定要出現,你願意嗎?”

“我想我能做到。”江月白不僅聽明白了,還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接着關重朝她招了招手,江月白見狀坐到他旁邊,輕聲問:“你還想說什麽?”

關重哼笑一聲,卻還是緩緩開口:“我見過發瘋的你,哭得慘烈的你,一蹶不振的你,你的這些樣子都太狼狽了,可正因為這樣,你反而是獨特的。可能我覺得我們同病相憐,除了在你面前之外,我再也無法開口講述我的過往。對于我而言,你就是這樣的存在。”

江月白聽完這話有些動容,她從沒想過關重會和她說這些。

她努力笑笑,低聲道:“那我正好相反,我以後要努力融入正常的生活,去交朋友,去學專業知識,去學生活技能,不正常是沒辦法的繼續生活的,可在你這裏,我似乎還能保留像個精神病人的樣子,可以嗎?”

關重聞言莞爾一笑:“随你,反正我不在乎。”

江月白得到這個答案已經很滿足了,他們對彼此說的話像兩只無形的手,互相接觸後緊握在了一起,這個結果正好是江月白想要的。

對于現在的她而言,生活都是一潭死水,她是無論如何都提不起精神去談情說愛的,想必關重也是如此,在生的壓迫和死的焦慮面前,男女之情反倒不那麽重要了。

“對了,我給你買了一份禮物。”

關重說這話的時候江月白受寵若驚地看向他:“禮物?給我的嗎?我還有禮物?”

“那是自然。”關重起身走進卧室,出來的時候手上提了一個袋子。

“打開看看。”

江月白接過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把赤紅色的傘,顏色鮮豔奪目,要是撐開走在人群中的話,肯定也是最顯眼的那個。

“謝謝,我很喜歡。”

關重滿意地笑笑:“喜歡就好,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雖然你也不缺一把傘,但我覺得這顏色還挺适合你的,其實你剛來的那一頭火龍果色也挺好看。”

“真的?那我就開開心心收下了啊。”

“收下吧,不過一把傘而已,總是用得上的。”

開學的那天,江月白起了個大早,收拾完東西就準備往學校趕。

出門的時候關重走出來站到她旁邊,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行李袋。

“給我吧,我給你拎一段路。”

江月白驚訝地回頭看他:“不用,這我自己提就行了,你不用送我。”

“不是送你,我出門買菜,就順路送你到車站那兒。”

“也行吧……”

兩人一起出了門,她悵然若失地看了一眼張韶曾經住過的房子,想說點什麽卻無從開口。

一路上她和關重都沒說話,只一前一後地與一個又一個行人擦肩而過。

這街上那麽多人,大家都有各自的悲歡離合,但只有和她和關重完全知曉對方的一切,這感覺很奇妙,卻也莫名讓人安心。

到車站後,江月白接過自己的行李袋,朝關重笑笑:“我在這等車就行了,你回去吧。”

關重伸手輕拍一下她的肩:“行,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回學校的話好好學習,嗯……有什麽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江月白用力地點點頭,目送關重離開。

不過關重還沒走幾步,天上就下起小雨來,雨勢不大,但淋着回去也不太好受。

江月白立即蹲下來急急地翻出自己的傘,大聲喊了關重的名字。

關重在人群中回頭朝她看來,江月白見狀舉着手中的傘追了過去,不由分說地把傘塞到他手裏:“給你,這是我的傘,你撐着回去。”

關重低下頭看了一眼,江月白塞給他的傘漆黑一片,倒是她以前的風格,他笑了笑:“還是紅色适合你,那這傘我就拿走了。”

“嗯,就是讓你帶走的。”

關重擡頭專注地看着她,笑着道:“記得多笑笑,那樣才會運氣好,以後常聯系。”

“你也是,以後常聯系。”江月白笑着看向他,兩人對視一眼,低下頭默契地笑了。

言盡于此,兩人各自轉身離開。

他們各自都知道,像江月白這樣的神經病,這世上只有一個,關重肯定會和她聯系;而像關重這樣趨于平靜的瘋子,世上也只有一個,江月白不會忘記他。

他們的人生猶如波浪線,起落起落循環往複,但意外相交在一起後,卻變得沒那麽脆弱。

感謝陰冷潮濕的空氣,感謝綿綿落下的細雨,感謝吵吵鬧鬧的人聲,感謝美麗的意外,感謝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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