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鄭安森小少爺這輩子就沒缺過錢。
但他平日裏, 所有東西都有家裏管家、或者母親親自給他置辦,此外他要是缺了什麽東西,随時吩咐一聲, 就有傭人替他買回來了。
而且鄭安森還有自己的獨立銀行賬戶, 每月都有一筆極其可觀的信托基金收益進賬,但要說起現金來, 他還真沒帶在過身上。
鄭安森下意識摸遍了自己的口袋, 此刻他也不可能平白變出錢來。
“哦,你、你也沒錢啊。”宜元一臉失望。
鄭安森人小, 卻極重自己面子,沒錢?!開玩笑,還從來沒人敢說他沒錢過。
“你想吃哪個?”鄭安森下巴微擡,指了下玻璃櫥窗,問宜元。
“哇——”宜元指着裹滿咖喱的炸蝦, 還有土豆餅, 問店主大嬸,“要、要這兩個, 多少錢?”
店員大嬸操着濃重的異域口音說:“二十塊,打包?”
“嗯!”宜元點點頭,轉頭同鄭安森說, “謝、謝, 我、我會還你錢的。”
宜元說完, 便轉回頭,盯着大嬸拿出一個泡沫打包盒, 裝了半盒子土豆餅和炸蝦, 又另外淋了滿滿一勺咖喱醬。
宜元期待地張開手要去接。
“No、No,先給錢。”大嬸搖搖手, 反而看向鄭安森。
鄭安森看了眼他的寵物狗戴着的項圈,靈缇犬立即發覺他的目光,夾着尾巴“嗷嗚嗷嗚”低聲叫喚。
“算了。”鄭安森便解下了自己小領帶上別着的領夾扣,踮起腳放在櫃臺上。
“這個抵押在這裏。”鄭安森對店主說。
這個領夾扣不是高定,只是鄭安森随便配常服用的,但也價值不菲了,別說換一盤吃的,就算把整家店換下來,估計也夠了。
“No!我這只收現金的錢。”店主大嬸煩躁地撇撇嘴,東西都盛出來了,這兩小孩給她搞這套。
鄭安森:“這個很貴,你不會虧的。稍後我就叫人來付錢。”
“我可看不出來真假,貴不貴的我更看不出來。”店主大嬸停頓了下,指着對面角落說,“那裏有個電梯,坐上去到6樓,再換一部電梯上到19樓,999號店,找一個叫山雞的,他的店裏,什麽東西都能換出錢來。”
“行。”鄭安森将領帶夾放回褲袋裏,朝宜元說,“走,我們先去換錢。”
“啊?”宜元有些猶豫住了,山雞?好像在哪裏聽見過的樣子……
而且要坐兩次電梯,換了錢還要再回來買,好像有點麻煩的樣子,不然她還是忍住不吃了吧。今天的重要任務,可是來找三姐的。
K:感恩宜元,你還能想到要做任務的事……
“宜、宜元今天還有重、重要的事要辦,就、就不吃啦。”宜元對鄭安森道。
經她提醒,鄭安森也想起來了,進來這裏,是為了找他哥哥的。鄭安森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好像一碰上這個康宜元,自己就會變得胡來沖動,差點把自己的事給耽誤了。
“唉?山雞?”店裏剛吃完的食客,出來結賬,聽見店主大嬸提到“山雞”,便閑聊着說道,“19樓那個山雞,以前不是個包打聽,賣一手消息的嗎?據說咱們這整個重慶大廈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怎麽現在還幹起倒貨的事啦?!”
店主大嬸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主要她也不是随便推薦的,要這小孩手裏的東西真是好的,山雞驗過收了,她也能分一筆介紹生意的分紅。
兩人正要離開的小孩,聽說山雞對這個大廈裏的事都知道,不約而同都想到了,能不能讓他幫忙找自己姐姐/哥哥的事。
“啊、啊叔,那、那個山雞,真的什麽都知道?能、能找人嗎?”宜元問。
“應該也能的吧。”食客瞧着宜元白白淨淨一張臉龐,長得就跟商場裏擺着的洋娃娃似的,忍不住叮囑倆小孩幾句。
“你們父母呢?這裏頭可亂着呢,是找不到爸爸媽媽了?沿着這條道走到底再左拐到底,就是大門口了,去外面找啊sir找你們父母去昂。”
“可別再瞎逛悠了,這裏拐子佬也多的很哦——”
“好——謝、謝阿叔——”
宜元邊說邊帶着大鵝往對面跑去,剛大嬸說了裏面有個電梯。她這會也想起來了,之前表舅帶着她和媽咪來這裏,也是換了兩個電梯,去找“山雞”當東西的。只是那時候宜元都是被抱着走的,暈頭轉向的根本沒記住路。
“喂,康宜元,等等我!”鄭安森牽着靈缇犬,緊跟而上,在電梯關上前一剎那,擠了進去。
“哎哎——”剛勸他們的食客路人,見小孩們反而上了電梯,便無可奈何地走了。
咖喱小店內,另一桌,兩個賊眉鼠眼的青年,看了對方一眼,心領神會地站起來,“結賬!”
放了錢,兩個男青年快步走到對面的電梯間,看着上一趟的數字跳在6樓停了,便按下先去的按鍵。
*
山雞的當鋪店。
今日卷簾門拉到一半,人要進來都得低頭側着身才能進。山雞做生意還是老樣子,主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是經過上次收了一個玉佛吊墜,又當天被贖回去了之後,他這手氣就背得很,三天兩頭地看走眼,氣得他師父差點拿藤條抽他。
“唉,實在不行,我還是去搞我的情報消息得了。”山雞用幹淨的布,小心擦着一只新收的古董唐三彩碗。
這碗花了他不少錢收的,他自己看着有九成九的把握是好東西,但還沒拿給他師父掌眼呢。
“這次肯定可以!”
山雞自言自語着,話音剛落,一個清隽少年側了下頭,從卷簾門那走了進來。
少年一頭褐栗色的微卷發,眉眼精致,帶着特別幹淨的氣質,白襯衫配校服黑褲,襯衣上繡着皇家學院的校徽,是被花環包圍的兩把交叉利劍。
他一進來,山雞便有些不自在起來,這人,怎麽說呢,氣質明明看着平和,但有種無形的壓迫感,好似自己不配在他面前呆着一樣。
“咳。”山雞做作地咳了一聲,讓自己鎮定點,這店鋪可是他的地盤,他慫個鬼哦。
“有事?”山雞扯着嗓子問,吊兒郎當的口吻剛配上,瞬間又萎了下來,好聲好氣地問這少年。
“你是不是走錯了?我這裏是當鋪,缺錢了的話可以來,我這只要東西好,什麽都收的。”
但這少年胸前的校徽,港市就沒人會不認識的,皇家瑪利亞私立學校,學費貴的吓死人,只有港市那幫家裏錢多到幾輩人都花不完的,才會送自己小孩去這讀書。
山雞朝這少年努努嘴,“我看你也不像是會缺錢的?”
“嗯。”鄭楷炆冷淡應了一聲,從手裏的牛皮信封裏拿出一張相片。
相片上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纖細白裙少女,手裏捧着一直八音盒,正沖着鏡頭。因鄭楷炆食指按在照片上,像是特意遮住了少女的臉龐,他往前走了幾步,将照片給山雞看了一眼。
“這只八音盒,有印象嗎?”鄭楷炆問。
“這絕逼——”山雞瞳孔緊縮了下,瞬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打着哈哈道,“是沒有印象的哈!”
“沒見過呢哈哈,我說靓仔,你找這東西啊?我跟你講哦,我山雞這除了做當鋪聲音,還做包打聽嘞,只要費用到位,什麽消息都能給你打聽到的哦。”山雞嬉皮笑臉的,試圖蒙混過去。
他做這一行收貨,又是在這種地方開店的,十件裏有一件是來路正的,就算是比率高的了。
他是“地下黑市”的當鋪哎,收點來路不明有問題的,那不是很正常的喽。
但山雞也有一條原則,既然東西收下了,他就絕不會透露出去誰賣的,那不是給自己找事嘛,有問題,一問三不知,才是自保的最好辦法。
鄭楷炆沒管山雞剛說了什麽,冷冷看着他,聲線仍是平緩的,但莫名帶了威脅的意味,他說道:“家裏傭人不懂事,偷盜出去的。”
“這只八音盒,雖然算得上古董,但本身并沒有什麽收藏價值。若是在你這裏的話,你開個價吧。”
山雞當然知道這玩意沒有什麽收藏價值,不然他也不會随便就答應,當做附送贈品給出去了。
他稍回想了下,當初來當這八音盒的,是個五六十歲的婆婆,除了這個,還一起當了好些東西,都是一些小玩意,有點年歲但收藏價值也不高的,他當時也就給了一個相當低的價格,統一收下來了。
說是家裏傭人,确實也挺符合的,那婆婆收拾地很幹淨,穿着不差但一副唯唯諾諾不敢擡頭看人的樣子。
“不好意思啊,靓仔,我仔細回想了下,真沒有看見過這個。”山雞堅持嘴硬道。
“嗯。”鄭楷炆将照片仔細收進牛皮信封裏。
見他擡腿似乎要離開,山雞剛松了一口氣。鄭凱文反而又走近了一步,指了下他手上的那只唐三彩碗,漫不經心地說了句。
“你手上這只,是假的。”
鄭楷炆轉身就要走,山雞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忙急急把他叫住了。
“等等,你詳細再說說!”
鄭凱文嘴角往上牽了下,蔥白之間敲了敲自己帶的牛皮信封。山雞立刻會意過來,招着手讓他湊近過來,小聲道:“我剛不是說了嘛,我還有一行,是幹包打聽的!你這樣,你先跟我說說,這碗為什麽說是假的,要是說的有理,找你那什麽八音盒,小事一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