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31章
文徵坐工位上, 盯着宋南津的來電半天不敢接。
她不知道他又是要幹什麽。
上次打電話。
印象不怎麽好。
他拿避孕套調侃她的她一直都記着,這次又是什麽?
還是說他真有什麽事找她。
他們之間很少聯系,更多的, 都是些突然的見面, 宋南津怎可能有正事找。
這次, 他又要做什麽?
猶豫之際,文徵點了挂斷鍵。
宋南津瞥一眼手機界面,向荷也看見了, 他眼眸不動, 再撥。
電話再度打過來時對面剛好遞文件給她, 文徵要接,看着屏幕半天, 連接東西的速度都慢了分。
同事提醒:“文徵?你的資料。”
文徵接過,說:“謝謝。”
再看回手機,宋南津的電話依舊在振動。
她沒辦法, 點了接通鍵。
“喂?”
文徵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淡。
“有事?”
“文徵,你在哪。”
宋南津聲音聽起來挺平。
文徵看了眼身邊同事,大家改東西的改東西, 修文件的修文件,再有的就是敲鍵盤不知道幹嘛。
總之, 室內很靜。
靜得哪怕她沒開免提也覺得別人聽得見的靜。
“工作, 你有事?”她盡量讓聲音小。
“沒事, 問問你。你考上研究生沒去讀的那事, 你還記得嗎。”
文徵心內莫名提了提。
盯着電腦屏幕, 沒立馬回答。
“說話。”
宋南津聲音沾着些微冷意, 像催魂鈴。
她平息呼吸。
“是沒讀, 怎麽了?”
“你大三就開始籌備了, 早課六點去,晚課八點下,中午兩小時讀書就留半小時吃飯,其他都在圖書館過。你自學軟件課程,興趣是生物學,主攻化藥專業,你喜歡這一行,說未來要進科研組織。你忘了?”
文徵捏着鼠标的手微微一僵。
大三。
這之後宋南津應該已經在國外,他在芝加哥,他們兩年沒有聯系。
他如何得知這些事。
察覺到身邊同事已經有離得近的好奇側目。
文徵偏過視線,可看到門口有外部的人巡視經過,她身子稍微動了動,裝作正常。
“跟你有什麽關系?”
“是沒關系,我也只是想問問你。問問你當初為了你那好男朋友,都做過些什麽事。”
文徵眉眼靜置半分,說:“該吃吃,該喝喝,該過過。”
“是麽?你難道沒有為他做過一些什麽別人不知道的事?”
文徵忽然有種不好預感。
她突然有點不敢繼續聽下去,甚至不敢和宋南津電話對峙。
她聲音變得倦怠:“我挂了。”
宋南津卻已然繼續:“你是真的喜歡他嗎,你真的愛他嗎,你願意為了他一直陪伴,為了他的真心一直接受他?”
“文徵,你喜歡他什麽啊,喜歡他的上進,還是喜歡他只看着你一個人。還是他足夠誠懇?那他和別的人也可以有悸動,你不介意嗎。”
“你是真心的嗎,你想和他遠走高飛嗎,你想這輩子也和他在一起,以後結婚嗎。”
“你辛苦準備了那麽久,你從十歲那年就開始埋頭苦讀,你不想受限于那張書桌前,你想出人頭地,可所有一切全止步于此。”
他聲音到此處開始變得冷冽。
“我想問你,為了一個張寄,值得嗎。”
他層層緊逼的話語令文徵捏着手機快要冒汗。
身邊同事都要注意過來,她說:“不知道你說這些有什麽意思。我在工作,挂了。”
“文徵。”他最後叫她名字。
像最後那年,那個夜晚一般,揪緊她的心。
“你能不能回答我,最後一次。”
“你愛他嗎?”
文徵閉了閉眼,像很不忍繼續聊下去。
“事情過這麽久,我不知道你突然打這個電話給我是什麽意思,值不值,有沒有,重要嗎?宋南津,我和他已經分手,這些對我都已經不重要了,你那麽在乎幹什麽。”
宋南津垂眼,輕笑了聲。
“我為什麽在乎。”
他聲音壓低,像極度不忍,卻又心緒難平。
“你要我怎麽不在乎?我請問你,你一年多前自己主動向上面提出要把研究生唯一名額讓給分數并排在你之後的張寄,這事你還要瞞人多久?”
說到這宋南津自己都笑了。
“你那年研究生錄取,他筆試分數确實和你差不了多少,最後的面試也讓很多導師非常滿意。可你們所在的特殊專業,國家級導師特別帶人,名額只限三個。你是其中一個,如若錄取,你直接保送中科大,你拒絕了,在最後一刻和你的導師舉薦張寄,把最重要的名額讓給他。”
他閉眼。
像自己也很難接受這件事,聲線努力平和。
“文徵,誰都以為他能去北上是靠他老師,你要什麽時候才會告訴別人,這一切的初始其實都是靠你!”
“你要瞞別人嗎,要瞞我嗎?”
“你瞞得了我一年,還能瞞我多久?”
他清冷的聲線清晰傳入辦公室每個人耳中。
不止電話這頭的人震驚了。
連帶着那邊的向荷也是。
她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盯着拿着電話講話的宋南津。
內心遲遲不敢信這個答案。
宋南津所說的導師,是他們最敬重的教授,他們行業可望不可即的元老級教師。
她打死沒想到當初退出名額讓張寄補錄上去的女生。
就是他女朋友,文徵。
辦公室,許久沒人再出聲。
大家都停住了手裏動作,悄無聲息地偷偷打量。
而文徵,放下已經挂斷的手機。
心內發涼。
手指也是。
她許久沒吭聲,壓抑內心那股錯愕,驚詫,以及……被宋南津知道這件事的難以平息。
挂了電話,宋南津把手機丢桌上,視線已經完全充斥冷意。
“向老師,你現在還想針對文徵嗎,還會心疼張寄,想給她穿小鞋嗎?”
視線擡起,卻是女人再不敢面臨的滅頂冷漠。
向荷真的開始慌了,如果說不知道這些的她還能保持淡定、高傲、作為一名大學老師的體面。
那麽此刻,她徹底慌亂了。
她從來不知道這些。
那個女孩。
那個在節目臺上,用一個小實驗打動所有人的女孩。
她有這樣的過去。
這樣不為人知的事情。
她不僅僅是張寄的小女朋友。
她還是得他們元老級導師青眼的優異學生,能勸動導師收她舉薦的人做學生的人,肯定非同一般。
向荷只知道對外是有人退出名額,那人不是頂尖的,但非常優秀。
她退出,有人補錄,補錄的人正是張寄。
在向荷眼裏,張寄是個很努力上進的人,因為如此,當初也會打動她,她才會全力用自己的關系,才會欣賞他,才會……
她發着抖擡眼:“對不起,我不知道,宋先生,真的對不起。”
“不好意思,道歉無用。”
宋南津像沾了什麽肮髒東西,拿起紙巾擦了擦手。
“不僅你哥,也有你。”
他彎彎唇,再未有剛才那般客氣:“滾吧。”
-
辦公室,文徵坐那兒,許久也沒完全冷靜下來的涼。
身邊都是下班後周圍同事聚過來震驚又好奇地提問題。
“文徵,你真是研究生啊?我天,你怎麽沒去讀啊,這太可惜了。”
“對啊,要是我考上這麽厲害的我祖墳都得冒青煙。”
“冒青煙就有點誇張了,但真的也好牛,徵徵,你深藏不露啊,難怪老板提攜你,那當初你怎麽沒去呢?什麽叫讓給別人,你讓給誰了。”
“肯定是其他成績好的,但确實很虧。”
“三個名額啊,那肯定是學霸中的學霸才能去的啊,文徵,我好為你心疼,現在去讀還來得及嗎?”
文徵對着面前已經關掉的電腦,面對同事陸續不止的問題,有點頭疼。
她回答:“沒,其實不是這樣的,我……”
他們仍舊自顧自讨論:“那你這都趕上咱領導了啊,是不也有資格做我們領導啊。原來他們不是看不起我們學歷嗎,那你這比很多人都牛啊。”
“文徵你快努力,改明兒了做文總領導我們!”
文徵難堪,這下徹底凝不進神了。
她不知道宋南津在搞什麽。
好好地當着這麽多人面提曾經的一些事,把一些不為人所知的揭得這麽多人知道。
最關鍵的是,她其實心裏也有點惴惴。
宋南津是怎麽知道的?
這事除了她恩師以及張寄,連關系最親的黎纖她也沒告訴。
老師恩情重如泰山,她當初提及,老師沉默許久不肯同意,後來才勉強聽入。
她知道跟着老師會有好前程,但其實也沒想能跟進北京的項目。
張寄能成事肯定也有大半是他自己實力,總不可能都靠旁人,所以宋南津說都靠她這話她不認同。
可宋南津不請自來地玩這一出。
文徵心裏雜亂半天,不能冷靜。
她要找宋南津好好說說。
一下班她就趕着回去,到家時門一推。知道宋南津在,也沒遮掩地就喊:“宋南津。”
正撞着他在浴室剛脫衣服。
宋南津站盥洗池邊,低着頭,手邊正理着手臂上還有些堆着的衣物。
他軀體線條極好,有身高優勢,但也有得天獨厚肌理線條,寬肩窄腰,背部線條延展下來,是沒解開的鐵質皮帶扣以及長褲。
他就站那兒,颀長身軀,聲也沒應。
來了那麽一出,此刻他倒是雲淡風輕萬事不驚。
文徵腳步一頓,可憋了憋氣,還是放下包走過去,複述。
“宋南津。”
宋南津仰頭,沒看她,自顧自地把上衣摘下,丢到衣物籃。
“說事。”
“你今天幹嘛。我上班你給我打那通電話幹什麽,不知道很影響人嗎?不知道我在工作嗎?”
他又去摘表,幾百萬一款的表看也沒看,依舊随手丢到置物臺。
“我晚上還有會,趕着出門,講重點。”
文徵更生氣了:“什麽意思,你有會,別人沒會,怎麽,你能随便打電話打擾別人,別人找你說一會兒話就不行?”
宋南津所有動作停住。
也不知是有點聽不下去,還是怎麽的。
“我知道文徵現在有事很想和我說。”
“可是,我要洗澡了。”
“怎麽,還是說你想跟我一起?”
他扯唇:“我倒是不介意,怕你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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