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即使是在昏迷當中,也仍舊是疼的厲害。
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烈火灼燒着的疼。
等徐暖醒過來時,外頭尚且還是黑夜,燈火蠟燭還在一旁燃着。
嗓子幹的厲害,徐暖也無法去喚宮女,只得想着現如今究竟是什麽狀況。
手臂包裹着紗布,徐暖無法得知傷的怎樣,門忽地被推開。
宮人提步走近着,忙攙扶着徐暖,稍稍坐了起來說道:“公主可算是醒了。”
“我昏了多久?”徐暖喝着熱水後,着急的問着。
“回公主,公主昏睡約有五日。”
徐暖着急的問道:“小公主和太子可安好?”
宮女伏低着身子,膽怯的應道:“皇後被刺殺身亡,太子重傷昏迷,小公主無事只是吓着了,已被太後接到宮殿照顧。”
真的是專為皇室子弟而來的謀殺。
“那別的公主和皇子呢?”徐暖稍稍擡着受傷的手臂詢問。
“聽聞後來尹女官攜官兵來救,可馬車被歹人縱火,有幾位公主皇子被燒傷,性命危矣。”
好大膽的一招,公然在天子腳下殘害皇室。
現在回想起來,徐暖仍舊是害怕,尹若月那是真想要皇室子弟的命吶。
一夜輾轉難側,次日天明時徐暖讓人送信給宋宇。
待早朝過後,宋宇入宮殿,徐暖直接的問道:“刺殺一案,結果如何?”
宋宇端坐在一旁,身着官袍應着:“尹若月僅花了三日便抓到那夥歹徒,今日已處置那群罪犯,就在那東門斬首示衆。”
下手真是決斷。
徐暖不明覺得掌心發涼,深呼吸一下,側頭看向宋宇說道:
“尹家勢力獨大,你可受影響?”
“尚且無事,公主放心。”宋宇頗為自信的應着。
“若是尹若月招攬你,你便順從招攬吧。”徐暖捧着茶杯低沉的說道。
宋宇很是意外說道:“為何?”
“聽我的便是,你若是對着幹,保不準你這烏紗帽可就容易丢。”
尹家在未來至少二十年裏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女主的複仇之路才剛開始,可徐暖就已經覺得舉步維艱了。
皇後去世,太子病危,當朝皇帝氣急攻心,身體大不如前。
徐暖很明顯的感覺皇宮秩序混亂,就連争奇鬥豔的禦花園也變得冷清許多。
臨近六月,盛夏才剛開始。徐暖無心翻看話本,便整日讓人關注朝野變化。
雖未曾阻止上回遇刺,皇後已遇難,可至少太子和小公子還活着。
單憑一己之力想要對抗權傾朝野的尹家,幾乎是不可能,
徐暖莫名覺得頭疼的厲害,男主現如今還沒出現,單憑女主就能把這王國鬧得天翻地覆不可。
為什麽自己要穿成這短命公主,如果是別的角色,好歹還能勸勸女主,唯獨這個短命公主的位置實在是尴尬。
當年的尹家被滅口之事徐暖知道的也不清晰,書中也只當提了一點點而已。
不過現在十有八九,徐暖确定自己跟女主站在對立面,至少女主也是這麽認為的。
眼下尹若月不進宮,徐暖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不管是誤會還是恩怨,牽連孩子總是不好。
心裏這般打定主意,次日清早徐暖便從宮殿出來,早早的守在大臣上朝的必經之路。
沒想等退朝之後,大臣們紛紛離宮,徐暖也沒找到尹若月,反倒看見一個不得了的人。
只見一年輕将領長的眉目清秀,肌膚也很是白嫩,這分明是女子所扮。
書裏的第一女配周夏,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将軍,因其母只誕一女,恐受譴責,便謊稱是男子,将其自幼當做男子教養。
這周家在幕國朝堂上可是掌握十萬兵馬,拉攏過來,總是沒壞處的。
徐暖走近着,伸手拉着這周夏說道:“這位将軍本宮有事與你說。”
難得使用本宮這個稱呼,徐暖自個都覺得怪異的很。
“公主?”周夏滿是驚訝的看向徐暖。
徐暖湊近着問着:“你是周夏?”
“正是在下。”這周夏躲避着徐暖的靠近,忐忑的說道。
“那好,我……本宮有事找你私聊。”
周夏掙紮着停下,為難的說道:“外臣不得于公主這般親近,這易惹人非議。”
“放心,這些大臣們看見了也不會說什麽的。”
話音未落,忽地背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周夏忽地開口喚道:“尹大人。”
尹大人?難不成是宰相?
徐暖回過頭,卻見到尹若月站在身後不遠處,眉頭微皺着,可語氣卻很是平穩的說道:“竟敢冒犯公主,周将軍好大的膽子!”
哎?懵逼的不只是周夏,就連徐暖也很是困惑。
明眼人誰都看出來是徐暖拽着周夏手臂不肯放,這尹若月明目張膽的瞎說啊。
徐暖正困惑時,周夏抽離出手向後退避着。
場面貌似有點尴尬,怕尹若月猜測出徐暖的意圖。
徐暖只得向尹若月走近着笑道:“沒多大事,周将軍只是攙扶我一把而已。”
“今日我特意是來找你的。”
尹若月眉頭似是稍稍舒展開輕聲應着:“哦,那不知公主找月兒何事?”
“聽說上回你救了我,我特意準備禮物給你。”徐暖順手的挽着尹若月的手臂說着。
不想尹若月卻貌似有些不太習慣,愣愣的由着徐暖挽着。
兩人一同回了宮殿,徐暖正好到服藥的時辰。
靜坐在一旁的尹若月忽地開口詢問:“不知公主手臂傷可好些了?”
徐暖正喝完難喝的藥湯,往嘴裏放着糖,聽聞尹若月提起傷,便挽起寬大的袖袍,露出那猙獰的傷疤說道:“好是好多,可這疤痕恐怕是得跟一輩子了。”
要是尹若月稍稍顧念舊情,那應當也不這麽絕情吧?
可尹若月只是飛快的看了一眼,而後說道:“聽聞有一祛疤膏很是有效,來日我讓人給公主送來。”
好吧,苦肉計沒效果。
徐暖只得尋思着別的什麽理由,瞥見窗外綠樹成蔭,說道:“這會都城定是好風光,不如哪日央求月兒帶我出宮轉轉可好?”
“都城出了刺殺後,王公大臣皆是不敢出府,公主不怕?”尹若月捧着茶低沉問着。
“怕,不過也不能一直不出去,再說月兒這般厲害,歹徒應當也是怕的。”
徐暖還有些擔心,尹若月覺得麻煩會拒絕呢。
畢竟她現在應當是極忙的,沒想尹若月并無太多顧慮輕聲應道:“好。”
待日落之時尹若月要離宮,徐暖方才想起有禮物一事,便将挑選發簪贈與她。
不過三日,尹若月便接徐暖出宮,宮門的侍衛似乎見着是尹若月的馬車,都不曾過問幾句,便放行。
穿過都城官道,出了都城,徐暖反倒覺得有些不安。
來到一處較為清淨之地,很是安靜,徐暖未曾想過尹若月會帶自己出都城。
入眼便是湖泊,徐暖有些忐忑的握着尹若月的手,泛舟游玩。
蓮葉密布,其間偶有聽聞少女嬉戲聲響,徐暖新奇的四處望着,伸手捧着這清澈見底的池水。
“月兒,你原來也會有這般詩意的時候啊。”徐暖看着那躲在蓮葉底下的魚,像是感覺到船的靠近,簌的一下便沒影了。
尹若月手中握着折扇,微微擡頭望向這湛藍的天,輕松應道:
“公主,難道以為月兒已經到古稀之年?”
難得見尹若月這般玩笑,徐暖不禁笑了,掌心摸着這清涼的水順着她的說着:
“聽聞月兒處罰果斷,賞罰分明,還真以為月兒是一個嚴厲老頭。”
尹若月未曾應話,只是折斷那盛開的蓮花,将它放在水面。
順着水流,正巧滑至徐暖手旁。徐暖伸手捧着這開的正盛的蓮花說道:“怪可惜的,它開的正好,你何故折了它?”
“不折,它也遲早會敗,倒不如讓它留在這盛開模樣。”
尹若月直視着徐暖探尋的視線,毫不避諱的應道。
徐暖不禁有些害怕,避開尹若月的視線,心想這女主不會想咔擦了自己吧?
心間越是想,越是覺得有些莫名的緊張,上船是未曾帶薄毯,如今在這湖上竟覺得涼的很。
将手中捧着這盛開的蓮花,小心的放入水中。
忽聞岸邊有人喚道:“尹大人,怎麽有興致來這泛舟游湖呢?”
徐暖側頭去看,便見一俏麗佳人,目光看向這方,好似認識尹若月。
可尹若月只是稍稍看了眼,卻不應話,反而往湖中央去。
微風徐徐而來,本是緩解燥熱,可對于懼寒的徐暖來說,這風吹的徐暖很是冷。
正當徐暖想要開口時,忽地一側小舟靠近,那坐在船頭的佳人忽地一躍而起。
“我就說尹大人怎麽今日不來陪我,原是有這小佳人陪着的。”這女子很是暧昧靠着尹若月,對于徐暖視若無睹般。
顯然尹若月應當是認識她的,徐暖一臉好奇的八卦着這兩人的關系。
不想尹若月卻伸手扯開這女子纏繞的手臂,女子不依不肯松手。
忽地撲通一聲,徐暖不可置信看着尹若月毫不留情的将那女子推入水中。
“柳煙,你當自重!”尹若月眉頭微皺着說道。
那浮游在水面的女子,卻一點也不惱尹若月這般無情對待,伸手攀附于小船旁笑道:“哎呦,這會有了新歡,就翻臉無情,尹大人可比那薄情郎還要無情。”
這話裏的信息,簡直要讓徐暖腦袋裏裝不下。
女主她竟然男女不忌!
書裏前半段可沒有提過,難不成是在徐暖棄文之後寫的?
不對,這劇情好像很不太對勁啊!
正當徐暖想的出神時,忽地那柳煙伸手握住徐暖的手臂,徐暖向一側池水傾倒。
沁人的池水,冷的出奇,好在尹若月跳入水中,攬住冷的瑟瑟發抖的徐暖,滿是擔憂的詢問:
“公主?”
本就受冷風吹得難受,這會又因落水一驚,徐暖哪裏還能應尹若月的話,只覺得頭暈眩的厲害,一下就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