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為了避開高峰期，幾人最終定了十月一號當天下午的票。
之前劉禾說找機會聚聚，時間就在三天後的周六。
因為上周幾乎請了一周假，所以這周六顧飛苦逼的要補班。兩人便約着一起吃晚飯。
中午的時候顧飛突然接到沈遷安發的消息，說他已經到樓下了，方便就下來拿下飯。
顧飛下樓的時候對面的同事正好看到了，調侃道：“哇，好羨慕哦，又有人送飯了。這個月都第幾次了？什麽時候帶上來給大夥瞧瞧啊~”
顧飛笑罵，“閉嘴吧你。”
顧飛所在的公司是租用的寫字樓，寫字樓一共29層，他們公司在15層。
寫字樓底下是個商超，沈遷安一般在商場的休息區那裏等他。
遠遠的沈遷安就看到了顧飛。他帶着笑意迎上去，同時實在不想聽從顧飛口中蹦出來的那些“不用”、“太麻煩”等等帶着疏離的話，不等顧飛開口直接道：“今天菜又做多了，而且房間裏太悶了想出來走走，順道就過來給你送飯。”
你這順道的次數有些高啊。
這一連串的理由，大致意思就是讓他閉嘴。顧飛聽出來了，心情有些微妙。
他乖乖的合上嘴接過飯，兩人在商場的小吃街內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吃飯。
實際是顧飛吃，沈遷安看顧飛吃。
不用問沈遷安為什麽不吃，顧飛前幾次問過，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在家吃過了。”
沈遷安好像很少在外面吃飯啊，不管是自己做的帶外面來，還是直接吃外面餐館的。顧飛忍不住走神了一下。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顧飛突然想起來晚上的事，順嘴道：“對了，今晚不用做我的飯，我朋友要過來，晚上在外面吃。”
沈遷安動作頓了頓，試探道：“是上次說的朋友嗎？”
“嗯。”
“.....”
沈遷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他拿過桌旁的抽紙放到顧飛手邊，裝做不經意間的問，“男的，女的？你們關系很好嗎？好像除了蘇問，我就沒怎麽聽你說起過其他朋友呢。”
這問題好像觸發了什麽東西，顧飛突然停下筷子，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沈遷安。
那眼神像是看穿了他皮囊下遮掩住的醜惡心思，又像是把他從陰暗處硬拖出去，剝了皮攤開在太陽底下爆曬，
“.....”令人難捱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展開。
沈遷安有些心慌，并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慌。
果然不該問的麽。
而且這麽問這意圖也太明顯了，他們只是朋友，怎麽能問這種問題呢。
太過越界，太沒分寸感了。沈遷安滿心懊惱，坐立不安，腦子裏亂糟糟的。同時覺得身上哪哪都痛，特別是心髒那一塊。
明明是幻化出來的心髒，根本不存在痛苦一說，可它此時的存在感着實太高了。沈遷安艱澀的張了張嘴，“對不...”
“男的，關系還挺好的。”顧飛突然出聲，打斷了沈遷安未出口的話語。他像是感覺不到剛剛那讓人窒息的沉默，若無其事的回答沈遷安的問題。
“我朋友不算多，但也不少。朋友嘛，一般都是想起來了就提，他們本人都不在這，誰沒事一一拉出自己的朋友介紹啊。”
“也是...”沈遷安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下。他對剛剛顧飛的眼神仍然心有餘悸，不敢再問，也不敢再說什麽，只是胡亂應合着。
顧飛不主動說話，沈遷安這會兒不敢說話。一時間這片空間只有碗筷碰撞發出的聲音。
沈遷安焦慮的擺正坐姿，緊握住的雙手藏到桌子底下。他偷偷的觀察顧飛，沒人能見的黑霧傾瀉而出将顧飛層層包圍。
那些黑霧像是擁有自我意識，像小狗聞氣味一般探尋着什麽。貼着顧飛從臉龐沿着脖子到腹部，再繼續往下。時不時因為太過貼近而引起顧飛脖子上千金骨的反擊導致消散部分。
還好，沒有負面情緒。沈遷安內心松了口氣，也許剛剛只是他多想了。
顧飛對此一無所覺，他現在心裏有種奇妙的猜想，根本沒注意沈遷安的不對勁。
吃完飯的顧飛抽了張紙，擦了擦嘴，說道:“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吧，劉禾人挺好的，你也可以拓展一下交際圈。”
“嗯？好啊！”沈遷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馬應下。
答應得太快了，這傻孩子也不怕自己那天被賣了。
看着眼睛都亮了起來的沈遷安，顧飛心裏更微妙了。總感覺他的猜想是真的，沈遷安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吧？
不不不，也許是錯覺呢！沈遷安只是因為朋友太少了，所以對人與人之間的交際分寸感拿捏得不是很清楚。
顧飛內心連連搖頭，再三告訴自己要理智客觀的分析。
別太自戀了，顧飛對自己說。就算他接手了你的一日三餐，強行承擔了你家的衛生，你去哪都跟着，很關心你的交際圈，那也不能...
想着想着，兩抹嬌嫩的粉紅突兀闖進了顧飛的腦海，伴随着的還有勁瘦的腰軀和若隐若現的腹肌。
等下...顧飛不由得睜大了雙眼，那天晚上沈遷安不會是想澀那個誘他吧？！回想以前沈遷安好像不是第一次保持着出浴的狀态在他眼前晃。
不不不，冷靜冷靜！不要那麽快下結論。
再試試、再試試。顧飛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萬一是烏龍，那就尴了個大尬了。他決定，得找個機會确認下自己的猜想。
他腦子懵懵的送走沈遷安，恍惚的回到工位上。
一下午都不在狀态，臨到下班才收拾好心情。
沈遷安已經在下面等他了，劉禾也跟他發消息說到了。
之前社交軟件上顧飛跟他提前說過會帶朋友過去，劉禾表示不介意。
沈遷安總能在一群人中第一時間找到顧飛。
顧飛出了電梯一擡頭就看到朝他揮手的沈遷安，于是笑着朝他走去。
沈遷安跟着上前拉進兩人的距離，笑着迎上去。
兩人彙合後就去找劉禾，很快就找到人了。劉禾是自己開車過來的，開了兩個半小時才到。
然後就又被顧飛推上了車。顧飛發了個定位，和沈遷安一起坐後座上，“位置定好了，去這個地方吃飯吧。”
劉禾表示沒問題，“行，你導航。”
車上顧飛分別給互相不認識的兩人做了介紹。
劉禾性格比較開朗活潑，同時也很心細，善于照顧別人。在車上跟顧飛聊天，也沒忘了沈遷安，話題時不時帶上他。
在外面沈遷安一向很安靜，也不怎麽跟陌生人說過。
但這是顧飛的朋友。
沈遷安餘光注視着顧飛，面帶微笑的回答劉禾的問題。
顧飛內心點頭，瞧瞧這有來有往的聊天。比起之前在外面那自閉樣強多了，所以說劉禾真的很适合當朋友啊。
車子開了十幾分鐘便到達目的地，這家飯店生意挺好的，這會兒正是飯點，已經有人在外面排隊了。
顧飛提前預約的不用等，三人沒什麽忌口的，點餐很迅速。在等菜上桌的間隙劉禾笑着問:“蘇問今年不去麽？你倆一向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他去不了，他在國外出差估計要到12月才能回。”
“嘶——”劉禾倒吸一口涼氣，“那他不是出差了大半年！”
“是啊。”蘇問是今年五月開始出差的，可不就是大半年麽。
“他天天跟我打電話吐槽說國外的飯菜難吃，他要死了什麽的。”顧飛想想就想笑，止都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那笑容落在一旁的沈遷安眼中就是另一種意思了。
沈遷安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顧飛笑容中的自在跟親昵。
蘇問蘇問蘇問，這個名字出現在顧飛口中的頻率太高了。沈遷安難以抑制的升起一股戾氣，但他不能對蘇問做什麽。
因為蘇問對顧飛很好。
沈遷安可以百分百肯定蘇問是修道的，甚至還很有背景。因為不管是顧飛門上挂着的，還是現在脖子上帶着的都不是凡品。
特別是千金骨，一般人只想占為己有，連自己的親人都舍不得給。但蘇問就這麽簡單的送了。
蘇問對顧飛很好，顧飛也一直信賴着蘇問。
沈遷安很害怕，當有一天蘇問回來發現他的存在後告訴顧飛真相，顧飛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遠離他。
十二月麽...沈遷安低垂着頭，眼神晦澀難懂。沒時間了，他得做點什麽。
“确實，不列颠出了名的美食地獄。”劉禾感慨道，頓了一會兒又帶點猶豫的說:“聽說吳森精神病更嚴重了，他家裏人負擔不起治療費用，把他帶回了家，你要順道去看看他嗎？”
顧飛眉頭一皺，“他妹妹跟你說的？”
“嗯...”
“我不去，我跟他又不熟。”顧飛說得很光棍，他注意到自從坐下來就沒在開口的沈遷安，給他倒了杯茶遞過去，同時嘴裏還在跟劉禾說:“別聽他妹妹的話，人家道德綁架你呢。他現在精神病又怎麽了。又不是誰有病誰有理，你有不原諒的權利。”
沈遷安詫異的擡頭看着顧飛，心裏仿佛湧上一縷暖意，通向四肢百骸。他小心翼翼接過茶杯捧着，嘴角帶着小小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又軟又乖。
這麽容易滿足啊...顧飛情不自禁的上手揉揉他的頭，發現挺舒服的，忍不住多揉了幾下。
而沈遷安一直不反抗，乖乖的任由顧飛施為。這種無聲的縱容，讓顧飛心一顫，他艱難的收回手，壓下內心的蠢蠢欲動。
劉禾沒注意兩人的互動，他低着頭小聲道:“他妹妹說他哥哥已經受到了懲罰...”
“那又怎麽樣。”顧飛懶洋洋道:“別忘了，陳濟沒有第二條命，這些年也沒人對他說聲抱歉。”
“......”劉禾這次沉默得有些久，直到上了第二盤菜他才仿佛鼓起勇氣，道:“我也不去，我不原諒他，要是沒有你，我也差點就死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條件反射的摸了摸手背上的疤。
那道疤有七八厘米長，痕跡比較淡，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那就行了，吃飯。不要管其他人怎麽說。”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