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現在想來他是在怪我和蘇問多管閑事幫了劉禾，導致他成為下一個被選中的人吧。”
顧飛陷入回憶，眼神空茫的落在空中沒有着落點。
沈遷安雙唇緊抿，上前拉進與顧飛的距離，以強行的姿态闖入他的視角，打斷他的回憶，“別什麽事都瞎往自己身上攬。他完全是咎由自取，自己心态有問題，反到怪你。我可沒聽說過還有幫人幫出仇的道理！”
顧飛第一次聽到沈遷安這樣明顯帶有負面情緒的話語，一時有些新奇。他靠着沙發，側着身子，一只手撐着頭，笑意盈盈的看着沈遷安，“你怎麽這麽生氣啊。”
沈遷安周身氣溫都低了幾度，難得沒理會顧飛的打趣，認真道:”他活該！”
“呃，話不能這麽說...”顧飛撓了撓腦袋，話沒說完就迎接上沈遷安不贊同的眼神。
“你不要老是這麽好，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的，你這樣會受傷的。”
“噫——”顧飛差點忍不住跳起來雙手抱臂揉搓，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話好怪啊，我在你心底到底是個什麽形象啊。”
顧飛哭笑不得，很想對沈遷安說，要不咱把戴上的濾鏡取下來吧。
真的好怪。
沈遷安不說話，固執的看着顧飛，堅持自己的想法。
顧飛無奈，“他确實存在問題，但說他活該就過了。他死後我有去了解過關于他的一些情況，他不反抗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奶奶。”
陳濟家裏只有他和他奶奶兩個人，并沒有經濟來源。陳奶奶靠低保和撿垃圾來維持生活，陳濟很孝順，一放學就去幫奶奶撿垃圾補貼家用。
最開始面對李鑫等人的欺負時他不是沒反抗過，但是那不要臉的幾人直接跑到陳濟家，笑着跟陳奶奶聊天，當着陳濟的面跟陳奶奶說兩人是好朋友。
陳奶奶表現得很高興，拉着李鑫的手熱情将他往屋裏帶，說這是陳濟第一次帶朋友來家裏。
而在陳奶奶看不到的地方，李鑫朝陳濟露出了個惡意滿滿的笑，眼神中帶着明晃晃的威脅。
陳濟看懂了他未說出口的話，即如果他不聽話，他們可能會對他奶奶做些什麽。
被抓住弱點的陳濟即便再憤怒也無濟于事，只得不甘的放棄反抗。又因為能從陳濟手上拿到的錢實在有限，所以陳濟更多的是承擔了跑腿的和出氣筒的角色。
對陳濟來說，只要不讓他拿錢一切都好說。偶爾一頓打，忍忍也能過去。
只是偶爾的偶爾，陳濟躺在床上忍耐身上的疼痛，又或者是拿着僅有的紅花油躲着奶奶給自己上藥時也會忍不住問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生活已經很苦了，但現實往往還能更苦。如果沒有顧飛和蘇問，劉禾不會反抗成功。李鑫他們就不會轉換目标，他也就不會...
“那也不該發洩在你身上，罪魁禍首有名有姓，他明明知道卻只敢憎恨你，就是見你心好欺負你。”
沈遷安即便聽顧飛說了陳濟的情況也依舊無動于衷，反而不如說這樣他心裏更是确定了陳濟就是個欺軟怕硬，忘恩負義的人。
就這樣的人還要每年趕去祭拜。沈遷安臉色冷凝，越想越氣不過。要不是人已經死了，他非得叫陳濟認識認識什麽才叫真正的痛苦不可。
顧飛搓搓胳膊，嘶——總覺得有些冷啊。
他見沈遷安氣得不輕，屁股一挪湊過去幫他順氣，“哎呀，不氣不氣，咱不氣哈，沒必要。”
“我不喜歡他！”沈遷安直白的說，他還是感到心氣不順。可能是脫離“人”這個身份就像是掙脫了某些束縛，沈遷安此時很想做些什麽來宣洩心裏的不平。
此時內心翻湧的憤怒比自己當年被沈家其他人刁難還強烈得多。
“總感覺你心裏的我有些不對勁...”顧飛臉色複雜，“你別瞎腦補，我道德感根本沒那麽高，也從來不覺得陳濟的死與我有關，更沒有為此自責愧疚過。”
“既然這樣，那你就根本不該去祭拜！”
“只不過順帶而已，我又不是年年去祭拜，其實算上這才第二次。我兩年沒回去了，這次主要是回家看看我爸媽，跟陳濟真的關系不大。”
“真的？”沈遷安表示懷疑。
顧飛坦然點頭，“當然是真的。”
見顧飛是真的沒往心裏去，沈遷安終于笑起來，“那就好。”
真好，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那個神采飛揚的年紀并沒有因為某些人自身的原因而受到傷害。
顧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老實，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已，為什麽要這麽不厭其煩的解釋呢。
但當沈遷安笑起來那一刻，顧飛突然覺得原因無所謂了。他想解釋便解釋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再說一次，沈遷安笑起來真的非常好看，有一種抓人眼球的能力。
那是一種霸道的美麗。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沙發上兩人的距離有些過于近了，皮膚相貼一冷一熱交融，營造出暧昧的氛圍。
從顧飛這個視角能将沈遷安藏在碎發中的耳朵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耳朵弧度十分完美，之前就說過沈遷安很白，但沒想到連耳朵都是這麽白。
幹幹淨淨的。
估計他身上也哪哪都是白的，顧飛心裏嘀咕着。
“怎麽了？”沈遷安喉嚨輕動，突然有些緊張。
只要沒人說話，這個遠超社交分寸的距離突然拉高了存在感。
顧飛視線向上游走，似乎并沒有發現兩人過于近的距離，十分自然的說:“沒什麽，只是發現你居然沒打過耳洞，你的耳朵十分适合帶耳環哦。就那種簡約風的，帶上會很好看。”
“是、是嗎。”沈遷安幹巴巴的應着。眼珠不受控制的亂轉，胸腔中那顆模拟出來的心髒模拟得太成功了，連因緊張而造成收縮的生理反應都模拟了出來。
這時顧飛突然湊近，手臂撐着沈遷安胸膛上，與他臉對臉。
“......”沈遷安眼神自動鎖定面前人的臉，腦子一片空白，跟傻了一樣一動不動。
顧飛沒說話，他擡起另一只手輕柔的觸摸沈遷安的眼角，眉頭微微皺起，“等下，讓我仔細看看，你眼睛瞳孔深處怎麽好像是深紅色？”
這一刻，在沈遷的的視覺裏所有畫面被放大，一幀幀播放。顧飛在他眼裏清晰得不可思議，他能深刻感受顧飛手指的觸感，顧飛靠過來的氣息。
黑霧一瞬間不受控制的聳動，猛然将顧飛從頭到腳的包圍住，貪婪的攝取氣息。
過近的距離引來千金骨的攻擊，沈遷安這才清醒不少，同時顧飛剛說的話姍姍來遲的進入了腦子。
一瞬間什麽旖旎的氛圍都沒了，沈遷安瞳孔陡然收縮，站起身來脫離顧飛的眼神，強裝鎮靜的說:“怎麽可能，你看錯了吧。有時候紅色太深了是會讓人有那是黑色的錯覺，反過來也一樣。”
“唔，有道理，總之你沒感覺眼睛有什麽不适就好。”
“放心，我又不是什麽三歲小孩，有不舒服會主動去醫院檢查的。”
“哈哈，那就好，千萬不要諱疾忌醫哦。”顧飛也站起來，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我回去洗洗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提前跟你說聲晚安。”
“好，晚安。”
兩人彼此笑着互道晚安，顧飛出門右轉兩步打開自家門。
進門，關門。
然後猛的蹲下抱頭，內心在尖叫。臉上的笑容早在進門的那一刻就撤下了。
啊啊啊啊！！！
他不反抗！
他都摸上去了！兩張臉貼在一起都快親上了，他一點都不抗拒，一點都不反抗！！
他甚至一點本能後退的意向都沒有。
他真的，我哭死。
完了，這下沒有其他理由了。
顧飛無聲的狂撓頭發，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人麻了。
他現在基本确定了心中那個問題的答案。用謙虛一點的說法就是，顧飛有九成的把握确定，沈遷安對他有意思。
家人們，被好兄弟看上了怎麽辦？
在線等，挺急的。
确實，顧飛剛剛各種湊近和貼貼都是試探，試探沈遷安是不是喜歡他。
其實仔細回想兩人的相處過程，還挺容易看出來的，沈遷安并沒有怎麽遮掩。他不明說，但行為很明顯，行動力又很強。
一直很有目的的侵占他的生活環境和空間。
顧飛目光移向腳下的鞋櫃，那裏有沈遷安的皮鞋和拖鞋，再看向客廳茶幾，上面是沈遷安買的養生茶和他的杯子。
然後廚房裏...卧室裏...到處都是某人的痕跡啊！
之前顧飛根本沒往那方面想過，就算偶爾對沈遷開的行為有些疑惑，但下一秒心裏就自動為他找好了理由。
拜托，身為一個直男，誰沒事懷疑可能有男生喜歡自己啊。
要不是那次沈遷安太着急了，意圖過于明顯，為他找的借口實在說不過去，顧飛還不會這麽快發現。
所以...沈遷安喜歡他，不是因為想報恩所以留在他身邊，不是因為朋友少所以對他特別在意。
只是因為喜歡他？
那他呢？
顧飛扪心自問，所以我是怎麽想的？我要如何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