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那是寒假前的最後一個休息日。
寒冷的冬天冷風呼嘯,風吹在臉上生疼。這大冷天的外面沒有幾個行人,顧飛突然嘴饞特別想吃麻辣燙。
冬天跟麻辣燙最配了!
他穿着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借口去蘇問家玩,跟爸媽說晚飯不回來吃了。兩個小孩經常互相在對方家裏吃飯留宿,所以顧爸顧媽沒多想,随意的點點頭,眼神都沒往顧飛那邊看過。
而顧飛這個小機靈鬼打算吃獨食,一點都不打算叫上蘇問。
上午兩人電話聯系的時候蘇問正被家裏人操練呢,還想騙他一起過去,當他聽不見他疼得吸氣的聲音麽。
他要是真去了,可就走不了了,絕對會被蘇爺爺拉着一起練。
麻辣燙的攤子離顧飛家将近兩公裏,走路大概要二十多分鐘,要路過一條河和一座橋。
等顧飛頂着風雪快走到河邊的時候,遠遠就看見河裏一圈一圈蕩開的波紋,中心點是個黑乎乎的東西,好像還在動。
顧飛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湊近一看,好像是個人?
來不及多想,顧飛跑起來上前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個人!
他脫掉羽絨服想也沒想的就跳進水裏,寒冷的冬天水有多冷就不說了,那個人明顯沒什麽勁了。動作幅度不大,而且一直沒出聲,估計情況不太妙。
幸好這條河不算很寬,顧飛游了幾米一把抓住黑色的衣角,将人扯過來。泡了水的羽絨服沉甸甸的往下墜,他費力的将人翻個面頭朝上,拽着人往岸邊游。
這時顧飛才看清這人的臉,居然是劉禾。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顧飛奮力向岸邊游去,短短幾分鐘他腳已經有了抽筋的跡象。
好在有賴于平日的鍛煉,顧飛順利将人拖到岸邊。劉禾睜着眼睛,還有意識但不太清晰,冷得直打顫,嘴唇泛烏,一直在呢喃着冷。
顧飛快速脫掉他濕透的羽絨服,一邊做心髒複蘇一邊給他渡氣。好在肺部并沒有積多少水,很快就吐出來了。
水吐出來的那一刻,劉禾意識清晰了不少,第一反應就是哭。嘴裏颠三倒四的說有人推他,有人想害他。
但沒過一會兒就說自己好冷好困,眼皮耷拉着就要閉上。顧飛面色嚴肅,怕他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焦急的拍打劉禾的臉,但作用不大。
這時他突然想起之前聽說過劉禾身上一直帶這那把刀,他摸了摸劉禾的庫口袋,果然摸到到了。
顧飛二話不說照着劉禾手背劃了一刀,這招明顯有效。疼痛刺激得劉禾精神一震,顧飛趁機說:“別睡,撐住,睡了你可就醒不來了。你還要報仇呢,誰推的你還沒告訴我呢。”
“對、我不睡、我不睡,我要報仇。”劉禾也明白其中利害,用微弱的聲音念叨着。
顧飛将自己幹的羽絨服包裹着劉禾,将他背起。為了保持劉禾清醒的狀态,一直在跟他說話。
這塊地方顧飛從小跑到大,很熟悉,他花了七八分鐘找到最近的一戶人家喊救命。同一個村的,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彼此都很熟悉。
有了大人的幫助,事情就好辦了,劉禾和顧飛很快被送往醫院。
檢查結果還算好的,醫生說送來得還算及時,生命無憂。不過劉禾嗆了水肺部因細菌造成感染,引發肺炎,在醫院呆了半個月。
顧飛則是發了場高燒,在醫院觀察了兩天,退燒後就出院了。不過出院後,咳嗽加鼻涕等症狀沒放過他,持續一個多星期後才好全。
身體健康這方面問題不大,事情調查方面則是很不順利。
劉禾清醒後一直強調自己是被推下去的,但他沒看到是誰。即便家裏人報了警,最後也沒查出什麽來。
那時候農村的攝像頭還沒有普及,根本無從查起,痕跡也早就被大雪覆蓋。就算劉禾肯定的說是李鑫四人中的其中一個幹的,但他沒證據。且李鑫四人可以互相作證對方的不在場證明,是以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劉禾氣得要死,差點沒命不說,還抓不到幕後推手。出了這種事,他爸媽想給他轉學,但劉禾拒絕了。
這件事并沒有讓劉禾害怕重回以前的懦弱姿态,反而完全激起了他的逆反心,誓要跟李鑫他們杠上。
實際上顧飛也懷疑李鑫四人,他相信劉禾說的。但可惜的還是那句話。
沒有證據。
吃了個啞巴虧,這可真令人難受。本來這件事只能悶在心裏,但在寒假的某一天,蘇問突然把顧飛和劉禾叫了出來。也不說幹什麽,狗狗祟祟将他們帶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而那裏躺着四個被綁着手腳,頭上蒙着麻布袋的人。
蘇問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三根棍子,給劉禾和顧飛一人一根,同時遞了個眼神。
顧飛和劉禾秒懂,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年紀小同樣代表着顧慮少。劉禾興奮的接過棍子,顧飛也接過棍子朝蘇問豎起大拇指。
三人不說話,舉起棍子就是打。顯然這四人嘴裏都塞了東西,聲音壓在喉嚨口根本出不來。只能可憐的發出弱小的哼唧聲,艱難的縮着身子試圖躲避。
幾人有分寸,沒往頭上敲。打得差不多了,顧飛率先停下,另外兩人見狀也跟着收手。
這時候該考慮善後問題了,顧飛本想着都敲暈,然後收拾收拾“作案工具”。不過蘇問打了個手勢,示意直接走。
等走遠了,蘇問才說道:“放那裏不管就行,我剛丢了把刀,他們會自己解開繩索的。我避開了人群和有攝像頭的區域,只要你們不說沒有其他人知道是我綁了他們。”
劉禾從剛才起嘴角就沒下來過,聽到這話連忙發毒誓表示自己什麽都不會說。
顧飛更不用說了,況且他知道蘇問搞的這一出大半是為了他,自然不可能背刺自家發小。
不過他對蘇問是怎麽成功綁到這四個人的感到很好奇,雖然蘇問有身手傍身,但對打和活捉根本是兩回事。
更別說那四個還沒一個看到蘇問的身影。
他私下問過蘇問怎麽做到的,然後蘇問賤兮兮的表示這是家族秘密,不可外傳。除非顧飛叫他爸爸。
顧飛微笑着賞了他一腿子。
報複了一頓爽是爽,但也要面臨後續問題。劉禾本來很緊張的在等警察或者當事人的到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幾人沒報警,也許是心虛也許是別的原因。
不過就像劉禾能猜到他的落水是那幾個造成的,那幾人一樣知道這次被套麻袋是他們三個做的。
但這又怎樣,蘇問說得很對。
“他們沒證據啊,哈哈哈哈。”
因為這兩件事劉禾跟他們熟了起來,三人經常一起上下學。偶爾碰到李鑫幾人,雙方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互相用眼神厮殺一番後翻着白眼離開。
後續雙方倒也沒在起過沖突,反正不是一個班,見面的次數沒那麽多,雙方默認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方式。
在顧飛他們手上吃過兩次虧的李鑫幾人并沒有收斂。因為之前對劉禾做過的事在整個學校都傳開了,他們名聲已經臭了。但反而愈發自暴自棄,行事更加肆無忌憚。根本無所謂自己學生的身份,經常逃學跟現在的社會人士混在一起。因為急需用錢充門面,所以他們很快就瞄上了新的目标。
那個人就是陳濟。
陳濟是一個非常孤僻的人,不喜歡與人打交道。同學兩年顧飛都沒跟他說上過話,只在老師點名的時候刷一下存在感。
他一開始并不知道李鑫他們瞄上了陳濟,是偶爾有次放學路上碰到了李鑫四人小團體裏面的陳曉和張齊将陳濟堵在小巷裏面打。
好歹是自己同學,顧飛上前教訓了他們,兩人知道自己打不過顧飛,嘴上放着狠話,腿腳倒是很誠實的跑。
等顧飛準備去看陳濟情況的時候,沒想到陳濟并不領情。他兇狠的拍掉了顧飛伸過去的手并惡狠狠的瞪了眼顧飛,一瘸一拐的走了。
顧飛覺得莫名其妙,同時又有些想笑。要是陳濟拿出對他的态度對陳曉和張齊那兩個慫包,他們哪敢這麽欺負他啊。
他搖搖頭,這件事将很快抛到腦後。之後又有一次遇見過陳濟被欺負,顧飛同樣上去解了圍。然後再次得到了陳濟的怨恨,這次還加倍了。
陳濟面龐扭曲激動的朝顧飛怒吼,“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和蘇問,他們根本不會這麽對我!”
那時候的顧飛不懂為什麽自己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他只覺得陳濟簡直不可理喻,是個孬種。
有本事朝欺負他的人吼啊,反抗啊。
他又不是什麽很貝戋的人。在那之後顧飛再也沒管過陳濟,也在沒有再碰到他被欺負的場景。
因為陳濟死了。
死在了初三上學期末,一個寒冷的冬天。
他是凍死的。
是被人在廁所發現的,一個人蜷縮在牆角,當時身體已經呈現僵硬狀态,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