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和我有點像

57   和我有點像

◎麻煩了。◎

大概是初步嘗試分享生活然後翻車在第一步這件事打擊到了信心, 接下來好多天茍安再也沒有收到來自吃面包的蠟筆小新的消息。

是整個人憑空消失的那種。

隔了兩天才從父母閑聊的口中得知他出差去了一趟國外,每天翻來覆去的倒時差忙得兩腳不着地……

茍聿笑着說,大概是被數不清的相親局逼去國外的。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

伴随着賀津行離開江城,江城內其他商業局勢變動, 剛開始興起的關于賀先生到了年紀考慮感情問題的話題日漸平息, 人們終于意識到, 相比起其他有的沒的,賀先生果然還是更加愛錢。

某天深夜, 茍安在朋友圈刷到了賀津行更新的一條動态, 配圖是一座藏在雲中的巍峨雪山,定位在瑞士。

茍安想了想, 點了個贊。

第二天大早起來,手機上十幾條未讀信息讓她眼前一黑, 差點吓得尿褲子, 點開看了眼, 發現全部的未讀信息均來自沉寂了快一周的那個頭像。

是連續的十幾張圖片。

有巍峨雪山下碧綠的草地, 有朦胧晨曦的霧霭天,有單獨一朵形狀長得有點像滅霸的雲,有單獨建造在一片綠野中的農戶磨坊,有蹲在草莓田邊的毛茸茸小兔子……

還有毛茸茸小兔子被一臉猙獰的鷹抓走的瞬間。

……………………

過分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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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指往上劃往下劃,翻來覆去看了幾次, 都沒看到任何的配字, 就是連續十幾張的照片,大概是某人把她當成了iCloud。

作為回饋, 茍安把小兔子吃草莓——小兔子沒了二連拍發到了朋友圈。

配字:清早睜開眼, 為什麽會有魔鬼給人發這種照片。

此條理所當然地收獲了一連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

茍安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 雖然不同輩, 但介于大家的生活圈子高度重合,她相信賀津行一定能看見。

……

賀津行失蹤的第二個周末,茍大小姐找到了新的樂子。

賀淵的父親在江城郊區有經營一家莊園,莊園裏有專業的養馬場和藍莓果園,賀淵初回江城,裏外面子要做足,索性邀請了一半數得上名字的同齡人前往。

茍安對騎馬沒什麽興趣,在別人大包小包扛着專業馬術護具頭盔從車上下來時,她拎着個編織小籃,穿着一身很符合田園氣氛的亞麻主色調帶圍兜的裙子,踩着小皮鞋閃亮登場——

到了地方袖子一撈,發帶一系,真的很有上個世紀農場小農女的氛圍,引來衆人善意嘲笑。

今日賀淵身穿一身馬術裝,長靴緊身褲,配上他那一頭小卷毛,真的有一股英倫風撲面而來,毫不違和。

茍安他們到的時候,他騎着自己馬來接,翻身下馬,摘了手套,随手往馬背上一扔,彎腰碰了碰茍安頭頂上的亞麻色發帶,摘下一片不知道從哪落下卡在她發間的落葉。

兩根手指夾着葉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孩笑得眼彎彎的:“姐姐這身打扮真可愛。”

唐辛酒露出了“哎喲喲喲”的表情,拿出手機給他們照了一張:“農家女和城主家的兒子。”

賀淵伸頭看了一眼,照片裏的小姑娘比他矮大半個頭,因為他突然附身湊過來的動作下意識閉眼後縮,耳尖處有光暈,看上去比他年紀還小。

“這張好看。”

他讓唐辛酒發給他,然後直接發了朋友圈。

賀然第一個點贊,酸溜溜地留言:不會騎馬的人跑去那也只能務農。

收起手機,賀淵歪了歪頭望着茍安:“你不會騎馬?那我帶你?”

茍安正搖頭,早就到的周雨彤從屋內飛奔而來,塞給茍安一桶切好的梨。

茍安:“幹什麽?”

周雨彤:“拿去喂馬。”

茍安:“我又不騎。”

小時候被馬咬過,從此對馬有陰影,她就沒打算騎馬,何必還要給它們喂水果讨好它們?

周雨彤:“不騎就不騎呗,就是覺得拎這個破桶的造型合适你……我們一會兒先騎下馬,然後接你一起去摘藍莓,你閑着沒事喂喂馬,說不定就沒那麽讨厭了。”

“歪理。怎麽可能一開始讨厭的東西,因為一點莫名其妙的親近就不讨厭了?”

“我在說騎馬,”周雨彤茫然,“你在說什麽?”

茍安将她推上馬背。

什麽鋼琴馬術西洋棋高爾夫,這些個浮誇的玩意都是她們這些江城千金團從小接觸的東西,除了茍安怕曬怕摔怕苦不學無術,大部分人上了馬背就能騎走撒歡——

賀淵作為半個主人當然要為衆人帶路,所以沒一會兒,馬場前只剩下茍安。

她低頭看看手裏拎着的一鐵通對半切開的水果,轉身往馬廄方向走,并且打定了主意:這次再被咬,她就把周雨彤的腦袋擰下來。

結果走到門口發現馬廄裏已經有人。

在最裏面的私人馬廄前,站着一男一女兩個身影,身高來看比較登對,女的一頭栗色卷發,穿着整齊的馬術護具,長靴配上白色的褲子,人很高,腿也長。

她伸手試圖去摸馬廄裏的那匹高的離譜、毛發黑的發亮的黑馬,黑馬打了個響鼻,嫌棄地撇開頭。

“啊啊,它讨厭我!”

女人的聲音帶着雀躍的沮喪,這是相當矛盾的兩個形容詞,但是茍安卻覺得這個形容正正好。

隔着老遠,她看見那個抱臂靠在馬廄邊的男人動了動,但并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舉動,只是換了個站姿。

“那就別碰它。”

聲音懶洋洋的,語氣裏帶着莫名其妙的驕傲,好像在告狀的幼兒園老師跟前,老父親卻在誇獎自己的兒子打遍天下無敵手。

只是這聲音未免有點耳熟。

茍安微微眯起眼,拖着鐵桶往裏面走,那動靜吸引了馬廄盡頭的兩人同時看過來——

栗色頭發遠遠地看她的打扮大概真的以為她是農場的打工農女,笑嘻嘻地說“那我讨好它”,擡手理所當然地叫茍安過來,讓她遞一枚水果。

茍安雙手拎着沉甸甸的鐵桶一搖一晃地過去了。

再一擡頭就對視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而在今天早晨的早餐桌上,閑聊談到這雙眼睛的主人,按照爸爸嘴巴裏的不出意外,他應該還在加拿大某個犄角旮旯談生意。

顯然意外還是發生了。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原本那雙漫不經心的眼神定了定,他站直了身體。

一縷長發從茍安系着的發帶上松脫飄落,她吹了吹這捋頭發,面無表情地問面前的兩位:“今天的甜點是梨,請問,你們誰要吃嗎?”

……

小姑娘來得風風火火,把某些情緒寫在了臉上。

等她像是驕傲的小孔雀似的昂起頭,不客氣地問是誰要吃梨時,對于侯湘琴這樣善于察言觀色的人來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瞬間的愣怔之後,低下頭認真看了眼來人,哦,雖然身上并沒有穿任何看似昂貴的衣物或者是配飾,但是二十年來的養尊處優養出來的氣氛根本騙不了任何人——

身上沒有農場農作物和汗水混雜的味道,柔軟的黑發一縷垂落剩下的一絲不茍歸順在發帶帽裏,不誇張的妝容但也能看出是耐心收拾過的……

她撈着袖子,拎着鐵桶的胳膊白的不像話,那雙手也嬌氣地被小半桶水果勒出

紅痕不自知,指甲也幹幹淨淨。

是哪家的千金來農場玩呢。

在她打量茍安的時候,茍安也在打量她:近看腿就更長了,身材也很好,小皮衣穿在她身上英姿飒爽,可惡,這是誰,真的很漂亮。

“哎呀,我還以為你是農場的打工小妹妹,穿的也太專業了,”侯湘琴掩唇笑了笑,”抱歉抱歉呀!”

茍安見人家大方道歉,也沒跟她矯情,彎腰從鐵桶裏抓出來一顆梨,板着臉遞給她。

身後的男人一言不發。

“喏,喂吧。”

這次茍安不再陰陽怪氣。

只是眼神兒明顯在避讓她身後的那個人。

侯湘琴壓根不是江城的人,對他們這邊的社交圈情況和關系一概不清,但此時再怎麽白目這個時候也稍微讀懂了空氣裏氣氛不大對勁……

稍一思考,她就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賀津行,後者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垂眸,坦然回視。

侯湘琴:“……”

眼前的小姑娘也太嫩了些——

賀津行這……

禽獸啊!

接過了那顆氣勢洶洶的梨,侯湘琴順手遞給了那匹黑黢黢的馬,馬廄裏的馬還是拉長着一張臉撇開頭。

侯湘琴臉上重新揚起笑容,“我是不習慣熱臉貼冷屁股,賀先生你的馬太難搞了,我還是去看看別人的吧!”

說完,不等身後的人應,她便抓着那顆梨,大步流星沖向最靠近門口的那匹白馬,火速撤離戰場。

只留下拎着鐵桶、和關馬的馬廄栅欄一樣高的小姑娘,和雙手插兜站在那的賀先生……

以及馬廄裏的黑馬。

此時黑馬不再被騷擾,總算把腦袋擰了回來,伸出馬廄嗅了嗅大概是沒嗅着什麽東西,又把長臉挪了回去,不知道為什麽看上去确實是很難搞的氣氛;

和馬廄外,拎着鐵桶的茍安也散發着同樣的氣息。

得到這個結論,賀津行沒來由地笑出聲。

男人這一聲輕笑,讓茍安原本平展僵硬的眉毛瞬間擰了起來,“笑什麽?”

賀津行沒搭話,彎腰伸手過來,茍安發現時隔大半個月她好像還是多少對這個人的靠近過敏,耳尖迅速泛紅下意識往後躲了躲,沒想到前者只是手很快地從她拎着的小鐵桶裏拿了個梨。

随意遞到了栅欄後面黑馬的嘴邊。

他這個身高喂這匹過于高大的馬看上去倒是剛剛好,最難得的是這馬似乎真的認主,鼻子拱了拱那顆梨,就張嘴吃了下去。

“剛才那是隔壁鹽城輝耀集團董事侯與寧的千金。”賀津行目光始終落在嘎吱嘎吱啃梨的馬身上,“輝耀你知道嗎?岩城地産開發起家,這些年發展的很快,最近瞄準了生物科技公司的項目……”

茍安搞不清楚跟她說這個幹什麽。

賀津行喂完了一顆梨,一回頭,發現拎着鐵桶的小姑娘眼巴巴望着自己,臉上毫不掩飾地寫着:然後呢?

唇角翹了翹,他點了點鐵桶,示意茍安也試試。

茍安低頭看看桶裏的梨,又轉頭看看那匹馬——

是真的很漂亮的一匹馬,看得出它被照顧的很好,皮毛光亮,尾部整齊光滑,所在的馬廄鋪着幹燥、新換的稻草,幾乎聞不到太多的異味,

茍安放下鐵桶,拿起一顆梨,只是那關馬的栅欄對她來說有點兒高,她得踮起腳,努力伸長胳膊,才能把那顆梨送到馬嘴邊。

在她試圖這麽做的時候,旁邊的人走到了她身後。

“上個月我在江城時,侯與寧約我面談,直言要帶女兒來認識認識,我拒絕了。”

這馬果然是賀津行的馬,臉上寫着”不吃嗟來之食”,梨剛送到嘴邊,它就撇開了頭。

“這次我去歐美是為了考察農場,圈了幾塊地,方便種植農作物參與這邊的藥品生産,回了國就約了侯與寧見面,沒想到他這次學聰明,先斬後奏,還是帶了侯小姐一同前來。”

茍安一邊豎着耳朵聽賀津行說話,還在倔強地試圖搞定這匹黑馬,見它不太合作,她脾氣也上來了抓着梨往馬嘴邊摁了摁,大概是給它弄煩了,呲了牙轉過頭——

茍安吓了一大跳,小時候被馬咬了一口胳膊的陰影全面複蘇,猛地一下把胳膊縮了回來:“你的馬怎麽跟你那麽像!”

難相處!

站在她身後的男人連同自己養的畜生一塊兒被罵了也不生氣,此時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茍安死死抱在胸前的胳膊……

溫熱幹燥的手蓋在手背上,茍安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牽着手重新伸向那匹黑馬。

“見面的第一秒,她就當着她老爸和我的面告訴我,說她有喜歡的人,也在江城,她來是見他的,并不是來跟我交朋友的。”

這次黑馬顯然是愣了愣,轉過頭剛想呲牙再來吓唬小姑娘一回,腦袋擰過來一瞬間大概又聞到了主人的氣息疊加。

那顆上次沒送出去的梨又遞到了它的嘴邊。

這次它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試探地從茍安手中扯走了水果,嘎吱嘎吱地再次咀嚼起來。

手腕上原本牽引着她的大手幾乎是同一時間克制地挪走。

“所以剛才聊到我在這養的馬,她說她在國外也養了幾匹還精通馬術,想來看看,我就答應帶她下來了。”

梨汁四濺,有一些飛濺到茍安沒來得及收回來的手背上,高糖分的果汁立刻散發着甜膩的氣息順着手背滑落。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茍安這才回過頭,微微揚起下巴對視上身後站着的人。

“嗯,你不想聽嗎?”

賀津行挑起眉,看着有些無辜。

“我還以為你會稍微想聽一下。”

“……”

“那就當我廢話好了。”

又一拳打在棉花上。

茍安唇瓣動了動,最後無力地閉上,眨眨眼:“早上的時候,我爸爸還說你人應該在加拿大。”

“本來應該在,但看了看光前面歐洲和美洲選出來的地談的進展不錯,暫時夠用了,所以提前了一點回來。”賀津行唇邊重新挂起了笑容,“昨天半夜下飛機我就過來了,家都沒來得及回。”

“哦。”

茍安重新轉過身,盯着那匹很不好搞的黑馬,這會兒它已經迅速風卷殘雲掉了第二顆梨。

當她猶豫要不要再給它一顆時,身後的人說:“不給了,糖分太高,它會得意忘形。”

……為什麽連一匹馬都要被管理這種東西啊。

“但你可以摸摸它。”

“它咬我。”

“不會,”男人的嗓音輕飄飄的卻顯得異常沉穩,“試試。”

大概是這種聲音多少存在一些魔力,她懵懵地真的向這匹她曾經懼怕的生物伸出手去,與此同時,她能感覺到在自己身後,有一束目光始終落在自己慢吞吞伸出去的手上。

指尖到馬嘴邊,頗有畏懼地停了下。

那匹高傲的馬轉過頭,斜了她一眼。

等茍安用力吞咽一口唾液,堅定地把手伸過去時,馬廄裏的高冷黑馬似乎也是愣了下,幾秒後,勉為其難地把臉湊過來蹭了蹭,主動貼貼。

粗糙的短毛紮得手掌心有點兒癢,茍安新奇地緩緩瞪圓眼時,聽見身後一聲嘆息。

男人似笑非笑的低沉嗓音傳入耳中——

“麻煩了,它好像還真是和我有點像。”

作者有話說:

評論起掉落 300紅包,明天見了!!!!

本文進度還差幾章正好過半,我說有全員火葬場那就是有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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