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抱歉啊

65   抱歉啊

◎茍安,原本是我的未婚妻。◎

整個下午茍安都在被同學們圍追堵截, “賀氏第一夫人”這幾個字她聽到耳朵起繭,就連擤鼻涕都被大驚小怪“作為賀氏第一夫人您能不能文雅一些”,白眼都快翻得眼睛脫框。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了社交地位的平步青雲——

大概就是一打開微信朋友圈, 發現自己的朋友圈點贊突然“+999”, 而她今天壓根沒發朋友圈。

不明所以打開看了眼, 發現是很多人在點贊她的過往信息,連那種毫無營養的半夜發圈“好想吃舒芙蕾”都新增了十幾個點贊。

茍安忍不住發了一條純文字朋友圈——

【禮貌發問, 請問你們擱這考古我的朋友圈, 最過分的連五年前抱怨生理痛的都要點個贊,是為了什麽?】

【嬌羞土撥鼠:看看賀總喜歡什麽樣的?】

【酒酒:看看賀總喜歡什麽樣的?】

【ZZZ:看看賀總喜歡什麽樣的?】

……

以上排隊, 瞬間排了上百號,有一個算一個, 她朋友圈裏連VE珠寶銷售這樣的都出現了, 衆人樂此不疲。

這些人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下課之後茍安走出教室, 發現走廊上很多人在圍觀她, 茍安突然感同身受,動物園裏熊貓館的熊貓日子可能不如想象中那麽快樂。

教室外,她的保镖一身黑衣已經如同雕像一樣站在那,她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膀,“從今天開始你的任務即将變得更加艱巨, 因為我變成了保護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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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開玩笑的, 她難得幽默。

然而保镖先生大概完全不懂她的幽默,低下頭看了她一會兒後, 顯得有些犟地抿唇, 拒不合作一般擰開了自己的臉。

茍安:“?”

盯着面前這張漂亮的臉蛋, 茍大小姐茫然地眨眨眼, 過了片刻表情逐漸古怪。

茍安:“怎麽了,你心情不好?”

夜朗有些驚訝地轉回了頭——

為茍安第一次将他當做一個有心情的人類,向他提問私人問題;

也為她能夠第一時間發現他心情不好。

保镖先生并不知道,因為過于熟悉,他的情緒大多情況下對于茍大小姐來說都像是一張白紙,晴天和雨天都寫在上面。

但心情不好的原因,他也說不清,只是從下午開始沒來由的心情低落,他根本不知道原由。

他動了動唇,正想找個借口敷衍過去,這時候唐辛酒救了他。

背着書包一陣風似的卷過來抱着茍安的胳膊,唐辛酒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車上。

“下周就是校慶了,一年到頭唯一一次系學生會聯合校學生會的活動……想想辦法啊,校學生會的可煩死人了,就會指揮人!”

茍安有印象,她在的是系學生會宣傳部。

上一年校慶,校學生會幹的蠢事是讓各系院每個系出八張海報,四張用來貼校內,四張用來貼別的高校外聯……

然後一共只給了兩天時間。

那會兒茍安還是大一的幹事,凡事親力親為,差點沒忙吐。

“這次指揮我們什麽了?”

“這次指揮咱們的是甜品臺。”唐辛酒說,“上周賀老爺子過壽,你家那個甜品臺不是做得很好嗎,所以賀然惦記上了。”

茍安蹙眉,在學生會兩年了頭一次冒出“怎麽給這種人當學生會會長”的念頭。

百十個人這種規模的大型甜品臺已經夠忙活一陣了,A大光院系都十幾個,那得多大的甜品臺才裝得下?

當他們海洋生物學院的是新東方分校?

“甜品臺是什麽?我加入的難道不是宣傳部?當初申請入部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只需要畫一下海報貼一貼通知——”

“确實很離譜,但現在是系學生會榮辱與共。”

“別榮辱與共了,幾萬人的甜品臺,你告訴我怎麽做?就躺平任辱吧,問就是做不來,不會做。”

“買現成的,買現成的啊!”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到了市中心,茍氏旗下某家酒店附近,遠遠的就聞到黃油的香味充數着整條街,這熟悉的味道讓茍大小姐下意識停止腳步,回頭看了眼。

身後的保镖先生投來不明所以的一瞥。

售賣蝴蝶酥的西點烘焙門口已經排起了大隊,這家依附茍氏旗下五星級酒店的烘焙店制作的蝴蝶酥已經算是江城的網紅伴手禮,每天下午三點半限時限量限購供應,許多人早早就來店門口排隊等待,晚來一點兒也許就會撲個空。

——好吃是真的好吃,就是這個東西引起了茍大小姐一些不堪回首的回憶。

她二話不說拎着唐辛酒的胳膊往回走,唐辛酒嚷嚷着來都來了,哪怕校慶不能讓大家人均免費來一個,現在排隊買一個總不過分!

十分鐘後。

茍安拎着幾個紅色的紙袋從隊伍中擠出來,想不通在家裏打個電話就能得到的東西為什麽非要在寒風中排隊——

臭着臉,一個紙袋塞給唐辛酒,另一個紙袋扔給了夜朗。

夜朗:“?”

茍安:“?”

夜朗接過了紙袋,面無表情:“不愛吃甜。”

茍安:“?”

茍安:“裝什麽裝?”

夜朗被罵的非常茫然,他确實不愛吃甜的,并沒有裝。

……

茍安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傍晚。

認真想了一萬個方案,好像也接不下校學生會給布置的任務,于是茍大小姐想着跟賀然商量一下解決辦法,順便問問他是不是腦子有病這樣異想天開,誰家正經學校校慶還弄甜品臺,又不是結婚宴請。

到了賀宅,作為賀津行的新晉準未婚妻,茍安自然受到了歡迎——

除卻賀然的親媽顯得有點尴尬,

其實她不是很喜歡茍安,以前總覺得自己的兒子配她綽綽有餘,茍家的女兒家庭背景很好,但她這個人優雅不足,活潑有餘。

但往常逢年過節,茍安進屋,如果老爺子不在,小姑娘都會第一個跟她打招呼,然而今天卻沒有……

微笑又機械地按照順序對每一個長輩問好,輪到她時,是一個不前不後的順序,生疏得不行。

茍安坐了一會兒沒等到賀然,就準備先離開,結果人剛走到玄關,就聽見外面摩托車排氣管巨響,頭上帶着當年那個茍安送他的X15安全頭盔,少年跨坐在摩托車上,歪腦袋看她。

茍安站在賀家的院子裏,兩人一個簡單的對視。

賀然問:“找小叔?那麽粘人,他沒那麽快下班。”

語氣僵硬,難以掩飾的嘲諷氣氛讓茍安多看了他兩眼,知道這貨誤會了什麽,卻也完全懶得跟他解釋。

雖然他可能覺得用惡意和刻薄能夠很好的将自己僞裝起來,但是頭頂上【友好度:75】的字樣,毫不掩飾地出賣了他現在大概嫉妒得快要瘋掉。

“不是。”茍安看着頭盔縫隙中那雙因為驚訝緩緩睜大的眼,“我來找你。”

刻意停頓了下,在賀然一瞬間燃起希望時,他看見站在他家院子栅欄後,小姑娘沖他笑,露出一顆小小的犬牙:“我來問問你腦子裏怎麽想的,給我們系學生會安排甜品臺的任務——學校大幾萬人,你當我們的人平日裏喂魚喂習慣了,所以喂人也沒問題?”

果不其然,那雙明亮的眸中蹿起的火焰迅速熄滅。

茍安就喜歡看他情緒大起大落,招貓逗狗的快樂又回來了。

而此時,賀然盯着茍安看了一會兒,半晌,顯示顯得靈魂出竅似的說了句:“哦,就随便做一點擺個樣子,沒讓你們喂飽全校每一個人——”

聲音突然停頓下來,他猶豫了下,伸手摘了頭盔,頭發有點淩亂。

頭盔放在了後座上,摩托車後座原本改成了不能坐人但是造型更好看的駝峰,但是現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規矩地改回了又能坐人的後座……

只是改回來以後也再也沒坐過人罷了。

聽完他說的話,茍安“哦”了一聲,賀然停好了車,長腿一翻下車來,就看見茍安跟他擺擺手:“那沒事了,再見。”

如此冰冷無情。

以前總是有事沒事找話湊到他跟前的人,如今居然已經變成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對他說。

賀然的胃部翻滾了下,從心髒緊縮帶來的不适,大概是通過流通心髒的血液傳遞傳輸,全方位地霸淩了他的五髒六腑……

在兩人即将擦肩而過時,他一把拽住了茍安,面無表情地說:“聊聊?”

茍安不知道和這個人有什麽好聊的,但他捉着她手肘的力道一點沒有要妥協的意思,只好點點頭。

天空飄了一點小雨,在初冬季節淋雨容易感冒,兩人一塊兒回到了屋檐下,但是因為別墅裏太多人,他們都沒進屋,而是選擇就站在屋檐下。

“為什麽是小叔?”

少年英俊的眉眼低垂,這個問題他從看到新聞的那一刻就已經憋到了現在,一到時機就迫不及待問了出來。

其實搬出那個萬能的借口“總要有一個人,為什麽不能是賀津行”也沒什麽不好,但是敷衍的話到了嘴邊突然又覺得這個答案殺傷力不夠——

于是茍安嗤笑一聲:“為什麽不是他?你要不想想難不成還應該是你?我又不是高山流水,往低窪一瀉千裏。”

翻譯一下:人往高處走,懂嗎?

賀然啞口無言,連那句應該有的“沒想到你是這種虛榮的人”都說不出口——

怪就怪,賀津行那比同齡人相比較,淩駕于一切之上的形象莫名其妙的根深蒂固,哪怕心有不甘,卻也讓人無話可說。

無論是從外貌,學歷,身高,權利等一切硬件條件,他賀然,還差的多。

寬闊的肩膀一下子坍塌,因為惱火僵硬的背脊也有些洩氣地彎曲,眼前的少年曾經意氣風發地認為至少在他的領域一切都屬于他,如今好像才潸然夢醒。

“你就這一個問題嗎?”茍安問,“如果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下雨了,有點冷。”

“……有。”

賀然嗓音沙啞,那雙深色的瞳眸變得黯淡了些,“茍安,以前……你有沒有哪怕一天,是喜歡過我的?”

在茍安的記憶中,這個人占據了從童年到少年時期幾乎大部分的記憶,一起上學放學,周末一起聚餐,因為被灌輸了思想:他們天生一對。

曾經初中的時候就背着書包跑到隔壁高中部,高喊“賀然你再打架我就告訴爺爺”;

隔着籃球場的鐵絲網也接過他汗津津的護腕;

情人節的時候吃他收到的巧克力吃胖三斤,大發雷霆換來一句“我又沒讓你吃誰讓你非要節約糧食”;

也曾經緊張的坐在他的電腦跟前,被他用一只大手捂着眼睛,耳邊聽着他摁鼠标發出的“咔嚓”音,查詢中考和高考的成績,那時候他還是很惡劣,驚訝地喊“茍安你數學沒塗答題卡嗎怎麽是零分”吓得她差點尿褲子……

有很多其實不算差的回憶。

足夠讓此時的茍安笑了笑,說:“曾經我以為我們是最好的盟友,可以平安無事、互相信任地度過一生。”

賀然的眼亮了亮。

卻聽見她說——

“但是很抱歉,我有另外喜歡的人。”

仿佛一錘定音,賀然居然真的有眼前發黑的錯覺,臉色泛着白,他伸手扶了一下牆,茫然地想着,原來電視劇裏人們受到巨大的打擊時,真的會有立刻倒下的風險。

就像一瞬間大腦供血不足。

“就那麽喜歡賀津行?”

然而那個人并不是賀津行。

茍安在心裏否認了,但是并沒有說出口,因為那并不是一個可以光明正大說出來的名字,更何況現在的情況那麽複雜,她都不知道她對保镖先生到底是什麽想法……

亂成一團的味道。

“至少他沒有做什麽特別不好的事,賀然。”茍安聽見自己輕飄飄的聲音響起,“我真的好讨厭陸晚,也讨厭一切總喜歡圍着她打轉的人,而你是最開始那個,為了她把刀刃沖向我的人。”

陸晚沒有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當然也不是故意謀殺茍安的貓。

可是如果說,關于茍安這個惡毒女配一切的悲劇除卻咎由自取,觀衆老爺或許根本不關心,但惡毒女配其實也有心——

她壞,但她也有變壞的原因。

她讨厭讓她變壞的那個人,跟三觀無關,只跟她茍安本人有關系。

說到這件事,茍安自己也會覺得很沮喪。

賀然盯着面前的人那雙莫名開始泛紅的雙眼,聽她提到讨厭陸晚,恍惚想起,陸晚的出現确實是一切變化開始的開端……

就像是不可控的齒輪,在書本上,血肉模糊地滾向既定的下一頁。

她垂着腦袋,看上去說“讨厭陸晚”的時候一點也不耀武揚威,甚至好像有點可憐,微微蹙眉事後苦惱的樣子,也讓人說不出“你也沒少擠兌她”這種反駁的話——

相比起大部分人的以為,賀家的小少爺其實比較一根筋。

心疼就是心疼了,她口中那把“為了她把刀刃沖向我”的刀,現在反噬一般狠狠地插進他自己的胸口裏。

身體先行大腦一步,在他反應過來前,已經一把将面前的人扯進自己懷裏。

在她懵逼地鼻尖撞到結實的胸膛,發出一聲痛呼,擡起頭問他“幹什麽”的時候,他低下頭想要親吻那因為委屈和沮喪死死抿起的唇——

他早就該這麽幹。

他早就想這麽幹。

大腦叫嚣着不顧一切地想要吻她,無限的靠近時他幾乎嗅到了她口鼻的氣息,與她身上總是有的甜香混為一談,最後又摻雜進了他身上的氣味…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鼻尖,看她因為錯愕瞬間微張的唇,唇色很淡,任何一個人看見也許都會想要在下一秒将其染紅。

賀然聽見自己腦海裏有什麽東西“啪”地一聲,如同斷線。

然而在唇瓣即将要觸碰的時候,從身後伸出來的手直接籠罩住了他的口鼻——

男人袖口還有熟悉的古龍水香,淡淡的木質後調此時沾染上了冷冽與漠然的壓迫感。

賀然被那極大的力道拉扯着,被迫放開了懷中擁抱的人,懷中一空的那一刻他鼻尖泛酸,想起了那天在驿馬賽道,她看都沒看他一眼,堅定地跑向了另外一個人——

就像是一切早有征兆。

當初她跑向的那個人,此時此刻立在兩人中間,因為比他高了小半個頭,他看向他時,俯首垂眸,居高臨下。

“小叔。”

賀然聽見自己沙啞得不像話的聲音,像是含着水汽,這輩子大概也沒那麽狼狽過,在長輩和喜歡的人面前哭出來。

“茍安本來是我的未婚妻。”

幾秒死寂。

“這樣嗎?”

賀津行臉上依然是那樣和煦的模樣,盡管他極其淡漠的聲音隐約顯得不悅。

“抱歉啊。”

抱歉啊。

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作者有話說:

昨天作話忘寫了hhhhhhhh但大家還是很給力地到達了四百評

二百紅包,今晚見

我沒存稿了嘻嘻嘻嘻嘻到底是老了,當年在土耳其天天早上五點多起來的軍訓行程還能日更七八千的我已經一去不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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