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我反對
70 我反對
◎……根本沒有這個環節!◎
有人困惑為什麽訂婚儀式非要搞得像結婚儀式一樣, 茍安其實也有這樣的困惑,但是面對媒體們興奮到鋪天蓋地的現場報道,她稍微有點理解了賀津行的行為——
就像他最開始做的那樣,他就是要鬧到全世界都知道才好。
對于原著裏男人“只是訂婚而已, 什麽都不代表”的态度有些忌憚, 當茍安将手交到對方伸出的掌心時, 還有些擔憂他是不是此時也抱着這種薄情的想法……
“不怕結婚的時候他們沒東西可以寫了嗎?”
“到時候可以有新的花樣,”男人嗓音淡定, “別操這種閑心。”
——那這次的花樣是什麽?
茍安的好奇吞回了肚子裏, 因為感覺問出來就是一個flag,明明已經順利到了交換戒指的這一步, 真的不需要再搞出什麽離譜事故。
旁邊臨時被抓壯丁,超齡當花童的周雨彤都忍不住出聲讓竊竊私語的兩人, “別聊了, 哪來的那麽多話!”
賀津行忍不住笑着說“抱歉”, 這話幾乎成為他的口頭禪, 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誠意。
茍安倒是真情實感的閉上了嘴,看着賀津行從周雨彤手中接過了戒指,戒指的盒子是VE的,她很滿意。
在不堂而皇之提問的情況下會悶聲不響地主動去自己打聽她的事,雖然心知肚明當然是打聽了才會知道, 卻還是給她一種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深知她的一切喜好的神秘感——
VE家的哪款呢?
經典款first lover還是Encounter(*邂逅)又或者是更有難度、需要一定消費等級才能定制的Nile(*尼羅河)?
尼羅河就很好。
自南向北彙入地中海, 世界上最長的河流,存在的時間幾乎與人類文明并肩而行, 仿佛本身就代表着一種長時間性、永恒不變的愛。
好他媽浪漫, 她喜歡。
雖然金錢這個東西帶來的誘惑對茍安來說很有限, 但是不妨礙她就是喜歡blingbling東西的年紀, 看着男人手中握着小小的戒指盒,他就像故意似的,一根手指指尖挑開戒盒一條縫隙——
擡眼便看見面前的小姑娘,像是《神奇動物在哪裏》裏面那種毛茸茸的、名叫嗅嗅的玩意兒,雙眼忽閃忽閃地睜大睜圓,滿臉期待地,甚至踮了下腳。
躍躍欲試寫在臉上的樣子。
……有點過于可愛了。
雙眼不自覺地彎曲,賀津行向來是個概念裏并沒有什麽場合該做什麽事這種規章制度的人——所以哪怕是訂婚宴——是衆目睽睽之下——一首歌曲都快播放完畢,後臺走流程的編導已經開始抓耳撓腮,他依然玩心大起。
“啪”地輕微聲響,打開的一條縫的戒盒被重新關上。
在小姑娘瞬間呆滞的表情下——
“手滑。”
他毫無責任心、語氣無辜。
茍安:“……”
編輯好了文稿界面、調好了相機焦距、像沖刺的短跑運動員一樣準備搶占江城頂天婚禮鑽戒曝光頭條的新聞媒體人:“……”
小姑娘的臉從期待到茫然,然後後知後覺地鼓了起來,成熟的婚紗大概只是一瞬間的迷惑,那張白皙的臉蛋鼓成青蛙一下子就把她拉回熟悉的節奏——
生氣了。
賀津行很難控制自己不笑出聲,不意外地看見她好像變得更加生氣。
要不是會弄亂頭紗……強忍着伸出手摸一摸她的頭的沖動,男人彎了彎腰,望着她,明知故問:“生氣了?”
臉笑的前所未有的讨厭。
然而在一切醞釀成“新娘拎着裙擺宣布訂婚取消”這種事故之前,沒等待她的回答,他見好就收,幹淨利落地挑開了手中的戒盒。
——潘多拉的魔盒被第二次打開,這一次,裏面單純只有一枚璀璨的鑽戒而已。
不是任何的經典款,是茍安有些陌生的款式。
造型複雜的藤蔓纏繞着折射璀璨華光的主鑽,藤蔓點綴祖母綠,這藤蔓的造型讓人有些眼熟,茍安卻一下子想不起來這屬于哪種植物。
直到宴會廳內,無死角的拍攝鏡頭對準焦距,讓這枚戒指的真容曝光在所有人賓客的面前。
“哎呀,原來是Mistletoe(*槲寄生)。”江願掩唇,哪怕是茍聿的夫人這樣的貴婦人也發出了有些驚訝的語氣,“好久沒有見到這枚戒指了,差點沒認出來。”
專屬于VE的頂級珠寶定制,其訂購的途徑神秘,只知道與資産與消費記錄毫無關系,自從VE這個百年珠寶品牌誕生以來,全球範圍內一共只有五枚,訂購者從歐洲古老的皇室成員,至一位籍籍無名的鄉村農場主……
現在第六枚在賀津行的手上。
衆所周知,《指環王》中,引發中土大戰,搶破腦袋的至尊魔戒都能有七個。
如果這還不算“限量版”。
每一枚Mistletoe都擁有其獨特的蔓藤造型,聽說是VE珠寶創始人家族本身的工匠手藝,也就是說,百年來的六枚戒指,從來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批量複制的量産——
會制作工藝的工匠們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姓氏,是比布契拉提的經典蕾絲工藝更神秘與嚴謹的傳承手藝。
槲寄生這種植物,擁有浪漫的傳聞,傳聞在這種植物下接吻的兩人會彼此纏繞一輩子……
無論是愛情還是恩怨,甚至不會随着靈魂的消亡一筆勾銷。
賀津行取出戒指。
看着面前的人的眼珠子伴随着這戒指移動。
才不會覺得眼前的人勢利眼,也不會有“她為珠寶折服好輕浮”這樣莫名其妙的想法,事實上,當送出千辛萬苦弄來的東西時,想要得到的回饋,無非就是眼前這人表現出來的這樣——
無比期待,歡欣喜悅。
賀津行輕哂,收起玩心,于是連眼角也跟着變得柔軟下來,垂着眸,提醒:“手。”
茍安一步一指令地擡起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是因為腦子裏炸開了花,可能順便炸癱了整個負責語言與表情管理的中樞神經……
哪怕是嗅嗅,也喜歡鑽進古董店,挑選足夠璀璨的限量版孤品。
……
裝戒指的盒子被随意抛給了身邊站着的人。
小巧精致的戒指落在男人的掌心,并不像是一般霸總文小說裏那樣鑽石越大越好甚至出現三十克拉這種離譜到像小學門口賣的鑽石糖一樣的尺寸,主鑽的大小不過是茍安看一眼,就知道是最契合她手指的大小而已。
藤蔓纏繞的鑽石在舞臺燈光下折射着雪白的光,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覺得晃眼。
手指落入了他的手心,在戒指的邊緣碰到指甲的一瞬間屏住呼吸——
“我不同意!”
突兀又高昂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戒指停留在指尖的地方一頓。
全場嘩然。
回過頭去,就看見在原著中直接失蹤、現在沒失蹤也被迫穿上正裝的人,突然出現在主舞臺附近的某盞射燈下。
賓客們臉上的笑容消失,大概是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齊刷刷地轉過頭往聲音來源方向看去,就看見身形高大的少年在手腳并用主動往主舞臺上爬——
賀然雙目怒紅,發絲淩亂,不知道上哪喝了一頓酒又趕來宴會廳,這會兒突然出現了,不顧現場賓客或者衆多媒體……
哪怕走路好像都在搖搖晃晃了,四肢着地,也在踉跄着往臺上爬!
“喂!聽見沒有!我不同意!”
少年的嗓音嘶啞,像是被燒幹的水壺已經達到了沸騰之外另外的高度!
啊啊啊啊哈?什麽情況,這是誰?
賀家小少爺,賀然。
啊,差點沒認出來……
他在幹什麽呀?天啊,他不是之前和茍安解除婚約了嗎否則賀家也不會讓賀津行——
這樣看他可能不是自願解除婚約的啊?
什麽不是自願,我可是聽說了他相當讨厭茍家的大小姐……
“哦。”
人群裏,不知道是誰靈魂發問——
“你看他現在像是不喜歡的樣子嗎?”
竊竊私語聲響起的同時,臺下的人們終于像是反應過來,無數媒體人舉起自己的攝像設備轉移目标,準備拍攝下賀小少爺手腳笨拙地一條腿呈現弓步、準備踏上主舞臺的走道的高光時刻——
賀老爺子拐杖杵地,高喝一聲:“摁住他!”
茍聿條件反射撈起袖子,幾秒後反應過來好像輩分不對,踹了身邊呆立的兒子一腳:“你去!”
下一秒,陰沉着臉的茍旬和面無表情的賀淵一左一右架住了半個身子已經在舞臺上的人,拽着他的胳膊,往下拖!
“放開我!放開我!為什麽抓着我,我說話沒人聽見嗎,我說我不同意,我反對!”
賀小少爺大概是真的喝了不少,歇斯底裏地掙紮,像是捉不住的泥鳅一般滑手!
茍旬恨不得把他拍暈,倉促之間掃了眼臺上滿臉茫然的姐姐,忍無可忍地罵他:“別說了!蠢死了!”
賀淵懶得跟他廢話,直接伸手去捂他的嘴,結果就是被人像是狗一樣狠狠一口咬在手上!
他“嘶”了聲搶回手,賀小少爺的嘴巴得了自由,高呼:“安安!是我!我賀然!實名反對!”
是茍旬最後不得不改用一只胳膊攬着他的腰,一只胳膊卡着他的脖子,借助差不多的體型強行将他往後拖——
“……………………根本沒有‘誰贊同誰反對’這個環節!醒醒!別鬧了!”
茍家少年的怒罵聲響起。
“我不管!我反對!”
“你閉嘴吧你!”
現場的媒體從一開始的目瞪口呆到最後差點兒抱頭痛哭——
這是什麽奇葩豪門狗血情節!
叔侄阋牆!
當場反目!
大鬧訂婚宴!
………………一個星期的新聞都不用愁,能得到入場券真是太好了!
……
臺下亂作一團。
所有能動彈的、認識賀然的都跳起來,人們恨不得是用手将他五花大綁拖出宴會廳,然而其實這也無濟于事,閃光的狂閃都快把整個宴會廳照成白晝——
哪怕今天離開現場的記者都會被要求交出底片也無濟于事,在場的都是有經驗的老媒體人,此時此刻現場的情況早就第一時間流了出去。
丢臉或者不丢臉的,都成定局,在各大本地社交媒體平臺,今晚賀家上上下下注定洗版。
直到茍安看着賀然踹了周彥幾一腳,賀淵皺眉拿過一塊餐巾布纏繞上被咬出血的手掌,她的脖子快擰成180°,目送躁動不安高喊“憑什麽”的賀小少爺被人七手八腳扛出宴會廳——
“看夠熱鬧了嗎?”
腦袋後面,平靜的男聲響起。
“回頭。”
茍安渾渾噩噩,下意識轉過來。
“看我。”
對視上那雙熟悉的漆黑的瞳眸,才後知後覺她現在在做些什麽……
臺下賀家人早就亂作一團,賀老爺子氣得說不出話,賀家三叔在給他順氣,二叔也就是賀然的父親面色慘白站在一旁,而賀然的母親早就吓到六神無主,哭暈在丈夫的懷中。
茍安的手還握在賀津行的手裏——
而後者,恰好是全場唯一一個毫無波瀾,情緒穩定的人。
像是根本不在意臺下的人在鬧什麽,聽不見被拖出宴會廳的侄子在喊什麽,也無所謂他哭喊着誰也聽不懂的“這次我用所有的跟你換茍安”這樣毫無邏輯又離譜的臺詞……
垂眼看了看掌心那白皙柔軟的手指,乖乖舒展,近在咫尺。
在這樣的兵荒馬亂之中。
他堅定、果斷地将鑽戒推入,直至鑽戒穩穩環套于她的中指指根。
禮成。
禮畢。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四百評論明天見,對不起但是“根本沒有這個環節”這個真的邊寫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