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碰瓷
碰瓷
林珑正看着鳥兒,劍冢門扉大開,內門弟子依次進入。
劍冢收羅天下神兵,每三年向新入門的內門弟子開放一次,他們正好碰上了這次機會。雖然叫做劍冢,卻不止有刀劍,能拿到什麽兵器,全憑個人的機緣。
待人群進得差不多了,他們才要進入,前方忽有人攔路。
攔路的兩男一女穿着內門雲紋道服,滿臉鄙夷,“什麽時候外門弟子也能進劍冢了?”
林珑心說:關你屁事。
秦泯道:“令牌在此。”
他态度不卑不亢,面對內門弟子也不低人一頭。
林珑曾好奇跟柳師姐打聽過,聽說秦師兄次次都是第一,為何還沒進內門?
柳若眉告訴她,外門弟子想進內門有兩種辦法,一種是十年一次的內門大考,師兄沒趕上,此外就只能等內門峰主、長老們收徒。秦師兄明明資質和品行都不錯,卻得不到內門長老青睐,同門也很疑惑,只能歸結于機緣未到。
“呵。”那弟子看了一眼令牌,翻了個白眼,“也不知你們走了什麽運。”
“這劍冢裏的兵刃都是有脾氣的,實力不夠,進去只會白忙一場。”他掃視幾人,視線落在林珑身上,看出她的修為,有點不可置信,“太一宗竟有這樣弱的弟子!”
林珑:“你可真沒見識。”
弟子:……
刀師弟幫腔道,“進去的人這麽多,你又能找到什麽好兵器?”
這話一出,幾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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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肩上趴着的白貂叫了一聲,他道,“我這只尋寶貂,可感知極品法器,你們這群沒見識的外門鄉巴佬懂什麽?”
話音落,忽覺渾身一寒。
林珑肩頭的靈鳥不知何時盯上了他,他感受到了一陣極強的壓迫感,身上的白貂突然夾起尾巴,嘩啦啦熱流澆下來,随即騷味上湧。
“我去,它尿了!”刀師弟喊道。
柳若眉捂着鼻子後退兩步。
對面幾人臉色白了又青,丢人丢到了姥姥家,那人狠狠瞪了一眼林珑,“你、你給我記住!”
林珑:?
關她什麽事?
目送幾人狼狽離開,刀豆道:“師姐,這鳥可真厲害,是什麽品種?雄的還是雌的?”
“不知道。”
林珑琢磨着要不要把鳥翻過來看看,這鳥靈性十足,翅膀一拍,落在了一旁的樹枝上,眼神睥睨衆生。
刀師弟不敢說話了。
柳若眉道:“漂亮的一般是雄鳥吧。”
秦泯道:“門快關了,咱們趕緊進去。”
劍冢一共開放三天,進入後門扉緊閉,要三日後才會開啓,期間不得出入。
進了劍冢,前方出現數條岔路。
“咱們怎麽走?”刀師弟問。
“你們想尋什麽樣的兵刃?”秦泯問。
柳若眉有雙刀,進來只是碰碰運氣。以她對林師妹的了解,她肯定想找個地方躺着,畢竟師妹是在靈霄花下都能呼呼大睡。
“不如就此分開,各自去找自己的機緣吧。”林珑笑眯眯道,“反正劍冢中很安全,咱們三天後再見。”
秦泯沒有意見,但刀師弟俨然一個“姐寶男”,非要跟着她。
于是兩人同行,刀師弟沒話找話:“師姐,你還記得那個夢界嗎?”
林珑肩頭,靈鳥微側了側頭。
“你覺不覺得,那地方很眼熟?有點像……菩提寺?”
林珑點了點頭。
她當時也想到了,只是菩提寺有她最不想見的人,光是想一想都讓她腦袋發暈,頂着大太陽打了個寒顫。
“師姐,你不會想起佛子了吧?”刀師弟小聲問。
“嘶~”林珑搓了搓手臂。
刀師弟只好閉上了嘴,師姐還是這麽怕佛子呢。
*
劍冢比想象中還要大,空間層疊,走了沒一會兒,她就和刀師弟分散了。
她走在一條僻靜的山間小路上,路旁野花點綴,陣陣栀子香味飄入鼻端,心曠神怡。路上随處可見插在地上的刀劍,據說有靈性的刀劍會自行擇主,選中的人能聽到刀劍的召喚。她不想找什麽絕世神兵,樂得輕松自在。
沿路不見人跡,只有靈鳥陪着她,這家夥蹲在她肩上,時不時就用腦袋蹭蹭她。
不一會兒又落到她手上,爪子抓着她的兩根手指,穩穩站着,翅膀微微展開,無聲暗示,要她摸摸。
以前養鹦鹉的同事告訴她,聽說鳥在非常信任人的情況下,才會讓人摸翅膀,這一只也太自來熟了。
“你還真不認生。”
靈鳥的翅膀展開後更顯華麗,羽毛根根豐滿,顏色如山岚夕照,薄霧浸染,仙氣飄飄然,摸起來如同華麗的綢緞,絲滑柔軟,觸感簡直無可比拟。
摸了一會兒,靈鳥眼睛舒服到眯起來,尾羽輕顫不停,如果它是一只貓,這時候已經在不停咕嚕了。
“我累了。”撸了一會兒鳥,林珑将它放在一旁枝上,“你自己玩去吧。”
享受到一半的靈鳥突然被扔到一邊,滿眼不可置信。
她居然累了!這就累了?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她翻出了自己的小毯子,頓了一下說,“算了,不重要。”
她将樹下的枯枝撿走,把路旁摘的兩朵栀子花放在身邊,這次她要做個香甜的美夢。靈鳥站在樹梢,盯着準備睡覺的林珑,眼神漸漸犀利起來,該怎麽讓她繼續呢?
原本風和日麗的天氣忽然陰沉下來,眼看就将要下雨,不遠處忽然傳來人聲。
“師兄,阿靈有反應了!”
“快跟上尋寶貂!”
白貂如箭離弦,往前飛竄,在看到枝頭的靈鳥時,吓得一個急剎車,後爪生生在地上搓出了兩道淺坑,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它盯着靈鳥,夾着尾巴緩緩後退。
三人禦風而來,正是先前見過的內門弟子,幾人見了靈鳥,心道晦氣,再看林珑靠着樹幹,蓋着毯子,那架勢好像是打算睡一覺,都覺得不可思議。
劍冢一共才開放三天,要在這麽短時間內找到一把稱心如意的兵刃,誰都不敢松懈,竟然有人在這裏睡大覺!
莫非……她一把劍都拔不出,所以就地擺爛了?
“真是沒用的東西。”三人中的師兄忍不住諷刺。
這女修雖然沒什麽威脅,但她養的這只靈鳥着實讨厭,尋寶貂讓它吓得走不了路,明明剛才感應到極品兵刃就在這附近!
正煩躁時,白貂忽然沖着林珑的方向吱吱出聲。
“師兄快看!”
就在離林珑不遠處,堆着幾根枯枝,枯枝看起來平平無奇,但白貂十分激動。
幾人對視一眼,這樹枝有蹊跷!
他們剛要動手,一根樹枝憑空飛起,竟落到了林珑懷裏!
它枯敗的外殼剝落,化為一把通身碧綠的細長靈刀,刀身流光脈脈,輕盈如柳葉,刀刃泛着寒光。
“靠,是折柳刀!”
折柳刀是柳月刀叟的本命刀,刀叟早已隕落,此刀銷聲匿跡,成了不世傳說,這是一把真正的極品兵器!
三人嫉妒到眼睛都紅了,卻見林珑被吵得睡意全無,将刀一扔,“別碰瓷啊你!”
真是瘋了,竟然有人不要折柳刀!
三人同時去搶。
然而刀也是有脾氣的,它怎麽說也是當世名刀,都主動“投懷送抱”了,竟然會被人嫌棄!
刀身驟亮,狂風疾掃,竟将林珑連同三人掃飛出去!
山道狹窄,一旁就是茫茫山崖,誰也沒料到刀靈會突然發飙,連靈鳥也是。眼看林珑跌落山崖,靈鳥一翅膀将折柳刀深深拍進了土裏,跟着飛了下去。
折柳刀:淦!
*
風聲狂嘯,墜落之勢不止。
白霧茫茫,氣溫驟降。
林珑一臉懵逼的往下落,她才知道劍冢中的刀劍這麽生猛,對方強買強賣,她不想要,這刀還打人,講不講道理了!
柳師姐告訴過她,劍冢是大能開辟的界域,內中空間嵌套,萬花筒般景象萬千,有時看似走在平地,下方就是懸崖,為了保護弟子,劍冢內一旦摔落,就會自動觸發輕身咒,所以是摔不死人的。
她閉着眼睛等了一會兒,嘭地一聲砸進厚厚的雪地裏,一點痛感都沒有。
但溫度的變化是真的,這地方雖然摔不疼,它能凍死人啊!驟然由春入冬,地上的雪往衣領子裏灌,林珑從頭到腳涼了個徹底。
她凍得一個激靈,飛速爬起來,把保暖的東西往身上套了一層又一層,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雪地,不辨方向。
這下好了,該往哪裏走?
忽聽撲簌簌振翅聲,雪地裏落下一點青色,靈鳥落在了她肩頭。
林珑有些意外,沒想到它竟然跟下來了,不抱希望的問了一句,“你知道該往哪走嗎?”
靈鳥往她左手邊飛了一小段,又盤旋回她肩上,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在告訴她方向。
林珑摸了摸它脖子上蓬松的絨毛,“那就走這邊。”
風雪俱寂,一個人走在冰冷的雪地,四野遼曠,走了一陣,濃濃的孤獨感侵襲而來。
她忍不住想說點什麽。
“我只是想睡個覺,我招誰惹誰了?極品兵刃就了不起嗎?”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傻,碰上名刀認主也不要?”
靈鳥蹲在她肩上,挨着她芳香清淺的烏發,它似乎只想和林珑貼貼,什麽極品靈器,它才不關心。
林珑認真道,“我不會用刀,它認我為主,既埋沒了它,又會為我惹來嫉恨,再厲害的兵刃,也要在适合的人手中才能發揮作用,我不适合。”
她看着靈鳥,眼睛亮亮,燦爛如星,“你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吧?”
半晌,靈鳥竟輕輕點了點頭。
*
前方風雪漸大,她肩上的靈鳥有些站不穩,搖搖晃晃,險些要栽下來。她手快扶了一把,這一碰,發現鳥兒渾身冰冷,不似先前翅膀暖烘烘的。
它可能在失溫。
林珑連忙把它捧到手裏,試圖溫暖它。
靈鳥有氣無力攤在她掌心,腦袋耷拉在她指腹,翅膀微微攤開,貼着她的手掌,似乎在汲取她掌心的溫度。
“奇怪,柳師姐說靈鳥的羽毛可以抵禦嚴寒,你怎麽會怕冷呢?”
鳥兒半睜開眼睛,像有些虛弱,它的眼睛像是上好的黑曜石,泛着冰冷光澤,清淩淩的。
真是奇了,她竟然從一只鳥身上品出了眼神!還有,它這熟練往她身上倒的姿勢是怎麽回事?
林珑正覺眼熟,剛要說話,忽聽到風雪中傳來說話聲。
“無聊,真是無聊。”
“無聊到冒煙了!”
話音落,風雪驟止。
前方出現一汪清澈的冰湖,一個須發皆白,佝偻瘦弱的老頭坐在湖邊,沖她招手,“小姑娘,你過來。”
林珑不為所動。
老頭神秘兮兮道:“小姑娘,只要能哄老頭子開心,就讓你上這洗心靈池照上一照。”
她的好奇心一下子上來了:“什麽靈池?照了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