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第6章
賀果知和霍聞星他們一起,去看了被蛇妖害的那幾戶人家。
有春深城數一數二的富戶之子,也有米鋪的夥計,更夫,這些人身份、背景沒有交集之處,唯一相同的都是年輕力壯。他們都是晚上消失,白天屍體被抛棄在家門口,內髒掏空,身體被啃食掉,死狀頗為凄慘。
賀果知看到,霍聞星、裴連卿比他年紀小,卻面不改色檢查這些屍體。
那些啃食、發黑中毒的痕跡,确為蛇妖所為。
只是蛇吃人是吞食,蛇妖卻故意把死狀可怖的屍體抛回來,城內人心惶惶,每個百姓的臉上都籠罩着一層不安。
許遠風掩着口鼻,站在不遠:“幾位小友,這些屍體城內仵作已經驗過,只是我飛柳門實在是個小門派,拿這蛇妖毫無辦法,還折進去好幾名弟子。”
“可知它洞穴在何處?”霍聞星問。
許遠風:“春深城西北方,再具體不得而知。幾名弟子就是入山尋找,這才丢了性命。”
“仙人,仙人!”一道凄厲的聲音傳來,那人跌跌撞撞跑進來,跪倒在最近的裴連卿腿邊。
她哭道:“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他死的好慘啊!我千辛萬苦把他養這麽大,文武雙全,他就這麽死了!”
哭喊的從衣飾看是一位夫人,但發髻散亂,眼睛哭得紅腫,眼中滿是血絲。
裴連卿把扶起來,安慰:“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住蛇妖,還城內一個安定。”
賀果知離得不遠,也過來勸:“他們特別厲害,區區蛇妖,不在話下。”
還有什麽是主角團解決不了的嗎?沒有!賀果知這話說的非常自信。
“抓住?!”這位夫人卻被裴連卿的話刺激道。
“我要你們殺了它!把它的肉炖湯!”
“來人啊,夫人又犯病了。”
幾個粗使婆子沖過來,把這位夫人架起:“夫人,您不是還要整理公子的遺物。”
“對,對……”她忽然又像是被抽取精氣神,站都站不穩了。
“等等。”裴連卿喊住這些人,他取出一枚丹藥,“請給夫人服下,此丹藥有寧心靜氣的功效。”
他們出來平定蛇妖之禍,而蛇不少有毒,因此出來前還去藥峰買了不少丹藥。
婆子接過,給夫人服下,攙扶着雙目無神的夫人離開。
一道帶着明顯怨毒的目光,落在裴連卿身上。太明顯了,賀果知也感受到了,擡眸看到是說“夫人犯病”的那人。容貌俏麗,下人們稱她為姨娘。
發生這樣的事,在院中的老爺始終沒說話。
賀果知覺得很不舒服。
這位老爺剛死了兒子,但此時他的臉上,卻在假裝悲傷,甚至有些淡淡的喜悅——像是無法隐藏。
他們看了城主府和飛柳門的對這些人問詢的記錄,對照問詢問了一些,得知這些人,全都去找過城中張媒婆。
許遠風似乎有些老臉挂不住,道:“為什麽不早說?!”
老爺:“內子在一月之前去的張媒婆家中,實在沒想到。”
大多都間隔一段時間,所以并沒有想到。還是有戶被害的人家,都要成婚了,那姑娘哭成一個淚人,霍聞星他們多問幾句,得知這條線索。
至此他們兵分兩路,謝振濤沿着西北方去搜尋蛇妖洞穴,賀果知他們前往張媒婆的家中。
見到他們,張媒婆一下腿就軟了,哭道:“我就知道仙人們會來的,城內死的那些人,都找我牽線尋一門好親事。”
“但我絕沒和蛇妖勾結,仙人們明鑒啊!”
“既然知道,為何不說。”霍聞星問。
張媒婆年紀大了,頭發花白,瑟縮一下:“怕,怕丢了性命。”
張媒婆把她的姻緣簿拿出來,在上面找到那些人的名字。
霍聞星用手在這些字上碰了一下:“是妖氣。”
再摸了摸姻緣簿的表皮,呈現出一種蛇皮的質感。然而這樣的姻緣簿,在媒婆看來,并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上面有用來掩蓋的法術。
蛇妖在姻緣簿中挑人,再把人擄走。
傍晚,謝振濤回來,他用靈識把西北方的山林掃了一遍,并沒有找到蛇妖洞穴所在。
賀果知他們回到城主府廂房,城主命人給他們送來晚飯。
邊吃飯邊商量——主要是賀果知吃,霍聞星他們商量。
他們把線索一對,謝振濤:“難道要等蛇妖再次出手?”
裴連卿:“非也,可以把我們的名字寫到姻緣簿上。”
謝振濤:“可萬一蛇妖選別人呢?”
霍聞星:“不會。”
賀果知吃飯,看到他們商量着,手沾了茶水寫字:有人。
誰?
飛柳門。
至于霍聞星說不會,是他暗中修改蛇妖的術法,讓蛇妖無論怎麽選,最後選的都會是他們幾個。
吃完飯出門,找到張媒婆,把名字寫到姻緣簿上。
賀果知看他們寫,也頗為手癢,但忍住了。他一個非戰鬥人員,應該負責喊加油,要是添麻煩可就不好了。
夜晚,他們沒有休息。
自從不用躲着,賀果知的作息又掰回來了,變成正常作息。霍聞星盤膝等待着,他撐着腦袋打瞌睡。
“賀果知。”冷淡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賀果知眨巴下眼。
霍聞星不坐着調息,而是來到他面前。
白衣勝雪。
按理說本命劍的劍靈沒有名字,名字都是劍修賦予的。但賀果知他是有名字的,十幾年了,給他個別的名字他也不習慣,在詢問的時候,賀果知急中生智,說果汁好喝,他就要叫賀果知了!
霍聞星:。
“回來。”霍聞星單手握劍,劍伸至賀果知面前。
他的意思很明白,要賀果知回到劍裏。
要平時,賀果知一定答應了。
可此時的霍聞星,看起來有些不正常。少年的面龐上,似乎像是染上一層詭異。
這種感覺很熟悉,賀果知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那雙清澈冷淡的長眸,似乎浮現血絲。
賀果知小動物的直覺發作:“可以不回去嗎?”
他試探道。
“不可以。”霍聞星冷淡道。
霍聞星:“今日晚上會有危險,你在劍裏更安全。”
少年眼神中,多了一絲偏執之色。
平時霍聞星看起來只是冷,賀果知不怎麽怕他,看着現在的霍聞星,他反應過來霍聞星不對勁了,看得他有些發毛。
賀果知試圖掙紮一下:“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
霍聞星不言,伸手拽住賀果知的手腕。
別看霍聞星是少年,但常拿劍的手修長有力,賀果知拼命把手腕往外抽,也抽不出來。
他怕的要死,往矮塌裏縮:“老霍,霍聞星!你怎麽了?你清醒一點啊!不會是修無情道修出什麽心魔來了吧?!”
“裴連卿,謝振濤!”
他喊了這兩人,卻無人應答。
霍聞星垂下眼看他,居高臨下:“他們聽不到的。”
賀果知是白衣,霍聞星也是白衣,從遠處看,像是兩人的白衣交疊在一起,不分彼此。
賀果知:“那等會兒,等會兒好不好!”
他餘光看到桌上的點心:“我還想吃點心,一會兒就進去!”
這種情況下說出來,明顯是托詞。
“不行。”霍聞星還是說。
霍聞星的本命劍,對賀果知産生無比巨大的吸引力,他一眨眼,回到了冷冰冰的劍裏面。
才不要呆着。
賀果知想和往常一樣出去,愕然發現,他竟然出不去?!
好比一間房子,原本有窗戶有門,現在窗戶和門都沒了!
既然如此,作為霍聞星的本命劍,賀果知用了大力,把自己從劍鞘裏拔出來。
霍聞星大概也沒想到他能玩這一出,頓了一下冷聲:“回來。”
“不要不要不要!”賀果知回的超大聲,“老霍,你看看你自己,你現在很不正常!你快冷靜下來,想想到底怎麽回事!”
“我很正常。”霍聞星說。
賀果知很少用劍的視角,他懸在半空和霍聞星對視。
霍聞星看着如常,神色卻已然很不正常。
賀果知想起來了,這種感覺,和他上午見到的那個夫人、老爺的狀态很像……像是把心底的想法寫在臉上,心中的惡念被激發出來。
所以,霍聞星竟然很想讓他乖乖呆在劍裏面嗎?!
這是什麽想法?
用劍的身體和用他本身的身體感覺不太一樣,他變重了,但還是很靈活。可再靈活,也躲不開霍聞星,不過躲了兩下,他被霍聞星曲指彈在劍身上,攔住去路,握住劍柄,塞回劍鞘裏面。
賀果知:“疼疼疼。”
賀果知在劍裏面蜷成一團。
連名帶姓地叫:“霍聞星,你下手太重了!我肚子好疼啊!”
“疼疼疼疼死了!”
霍聞星:“力道很大?”
賀果知不理他,只喊疼。
不過幾秒,霍聞星把他從劍裏放出來,放到床榻上,伸手去貼他的腹部:“哪裏疼?”
“就這。”賀果知捂着肚子,皺着眉。
他坐在床榻上,挺有脾氣的,像是遷怒:“你不要壓着我的肩膀,力氣太大了。”
霍聞星松開手。
機會!
賀果知不在劍裏,本來就是靈體狀态,一溜煙似的往外跑。
霍聞星側了一眼,握住賀果知的手腕,往上提,賀果知被扛起來,重新丢到床上。
賀果知呆了一下。
啊???
霍聞星眸光沉下去:“你騙我。”
賀果知幹笑:“哈哈,老霍,你聽我解釋。”
你聽我狡辯!
正僵持着,響起敲門聲,裴連卿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霍師兄,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