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N
第16章 N
連續五天的偵查任務之後,秦臻連夜乘飛鷹739趕回首都。
他升空以後,沈佳城才通過趙立均得到消息,當即要抛下手頭會議要趕往西郊接人,被趙立均嚴令禁止。後者嚴肅地說,特殊時期,要減少一切非必要活動。我手下人手有限,我受命于警衛組,也受托于秦臻,而我的任務是保你周全。
沈佳城欣賞一切在權威面前堅持自己判斷的人,哪怕代價是違逆他的意願。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選擇服從于趙立均的專業意見。
秦臻擡腿走下舷梯,便看見夜色中伫立的趙立均。這是幾年以來,沈佳城第二次沒有親自接他的飛機。第一次則是在兩年前。
沈佳城果然在雅苑等他。家裏人準備了點夜宵,中式西式的都有。秦臻帶着趙立均和他手底下兩名得力幹将進來,在沈佳城的一再堅持下,幾個人在餐廳長桌坐下,坐下來吃了點加餐。趙立均在西郊機場背着手站了一晚,也覺得有些餓。
沈佳城起身去拿瓶酒的功夫,秦臻帶了點表情,友好地問起兩個人的名字和來路。如他所料,看這倆小夥子吃飯這風卷殘雲的速度,原來也是當兵的。沈佳城眼睜睜看着上好的清蒸海魚被這他倆三兩筷子就夾散了,秦臻則是一口沒動。
桌子上威士忌瓶口是開着的。沈佳城往自己杯子放了一顆四方冰塊,滿上了,又給秦臻倒,也被他拒絕。這人簡直是油鹽不進。
等送走所有人,沈佳城才勸:“我父親臨……之前那幾天沒喝完。我阿爸也不喝這就,就當是——幫他喝完了吧。挺貴的東西。”
玻利瓦爾雪茄、單麥芽威士忌,沈燕輝總喜歡這種厚重辛辣、煙熏火燎的東西。
沈佳城臉上甚至有笑意,很像這幾天視頻裏的那個他。每天電話,秦臻總會變着法子問他那同一個問題,得到的也只有一個答案。
他似乎就做好決定,再也不能回到那個失控的夜晚,而是努力讓自己扮演完美無缺的角色。而糟糕的是,他在這件事上,格外有天賦。
秦臻想,他的伴侶沈佳城在失去父親後也許會痛苦亦或迷失片刻,可政治家沈佳城不能有弱點。至少,不能在這個時候。
沈佳城到底是搬出了沈燕輝的名字,秦臻聽過以後,不得不接了這杯酒。抿了兩口以後,他又把凳子搬得離身邊人近了一點,側過身體,借着華美吊燈折射出的細碎光芒,給沈佳城看自己的右臉。
沈佳城問:“怎麽?”
秦臻輕聲說:“現在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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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士忌酒杯一晃,麥色液體顯些潑出來。
那天晚上,他們在燈火通明的餐廳做愛。其他人都被沈佳城勸回去了,除了前後門把守的警衛,整個一樓空無一人。
沈佳城把秦臻按在餐桌上,他身上的迷彩演練服只是解開了扣子,乳尖貼着紅木光滑的表面反複研磨,屁股光裸在外面,中間塞着一根挺翹性器,說不出的淫蕩。
是沈佳城的易感期到了。人們總說易感期內Alpha的荷爾蒙影響會随心情和心理壓力波動。秦臻是在前一天晚上的通話中,突然意識到這一點。海鷹的階段性先遣偵查任務完滿結束,他趁夜色匆忙飛回首都。
禮尚往來,沈佳城沒忘記給他歡愉。開始的時候秦臻甚至半靠在他身上,有片刻是坐在他大腿上,是面對着他的。沈佳城看着他的眼睛,右手将兩根硬挺性器攏住,失了耐心,簡單粗暴地上下撸動。等秦臻到過一次,他才不急不慌地站起身來,慢慢将性器埋進去。
餘下的部分,彼此都很默契。沈佳城到最後也沒頂得太深,只是抵住他後穴靠外那一點,龜頭卡在那個令他喘息不斷的敏感地帶,轉着圈地磨。
這次性愛和上一次截然不同,是沉默的,高效的,彼此約束的。一如那紙契約。
威士忌灑了,桌面髒了,穴被插得有些濕,秦臻的大腿繃緊,拼死地夾他。
“你要夾死我了,放松。”
他突然擡起上身,回頭,看着那個人的眼睛。他卻是說了截然相反的話。
“快點。”
“你不是……”
“別忍着,”秦臻是聲音清楚得甚至有回音,“我讓你快一點。”
沈佳城按住他後頸,将将愈合的那個傷口。他改了方式,非常快速地一進一出。雪松的味道飄滿了偌大廳堂,恥骨拍打他屁股的聲音響得隔着兩層牆都聽得見,可秦臻顧不了太多。他昂起脖頸,脊背是完美的反弓,在他懷裏抽搐着達到高潮。
高潮之後毫無防備,沈佳城的膝蓋緊貼着他的膝窩,秦臻右腿稍一卸力,膝蓋就被他頂住,撞上木桌底下的實木桌腿。那力道很寸,舊傷處鑽心地疼,他也沒能忍住悶哼一聲。
“……怎麽了?”
“……沒事。”
褲子又往下褪了一點,沈佳城看到了大腿處那個貫穿傷。子彈入口和出口處都有個小小的半圓形傷疤。秦臻親口對他證實過,确實是五年多前‘七日戰争’送給他的禮物——很幹淨。他那時,竟然用這三個字形容這道傷疤。
直進直出,只帶走血肉,未傷到筋骨。一個月後的授銜儀式,他就可以綁上繃帶挺直走路,走上領獎臺。比起膝蓋裏殘餘的彈片,确實是很幹淨的貫穿傷。
沈佳城拉過旁邊的軟一些的皮椅,讓他折疊起右邊膝蓋跪在上面,又給他時間緩了緩,才又插進去。
秦臻的腰被他捏在手裏面,仍是以很小的幅度抖動了一下。快感讓他不住戰栗,信息素的味道卻讓他緊緊皺着眉。
沈佳城又問:“怎麽樣?”
“這話……”那人喘了喘,又補上,“應該……應該是我問你。我一直在問你。”
沈佳城低聲笑,秦臻被他按着無法回頭,只好猜測他這一刻的表情。
“你還能回來看看我,我還能操你,怎麽說呢……也差不了太多吧。”沈佳城在他身體裏面頂動,一只手按着他鬓角,掀起頭發,露出耳朵輪廓。
秦臻背對着他,把衣服褲子都解開了,又翻過身體把沈佳城的襯衫領帶都扯開。他動作有點急。
黑發被頂得淩亂不堪,秦臻終于開口。
“沈佳城……”
“嗯,再叫一遍。”
“……沈佳城。”
從穴口交合處不斷泛起的紅色蔓延到全身,手掐過的地方,腰間,脖頸,然後是耳側。腺體的傷恢複得算快,到底還是Alpha,秦臻的身體非常強健。傷疤躍動着,眼前的欲望重影,酒精作用之下,沈佳城竟有片刻恍惚。
上一次秦臻這麽順從地叫他名,沈佳城也是以同樣的姿勢,把他按在桌子上進入。那一刻他幾乎情深意切,也曾以為他們心靈相貼。
射出來的東西很多,積攢了許久,一股又一股全澆進緊窄的穴內。時候已晚,為方便清理,沈佳城從頭到尾插得都不深。待抽出去那一刻,秦臻控制不住,腕子抓緊桌臺,卻無法阻止生理性的反應。臀縫間滴滴答答往外淌着濁液,弄髒了軍服,可前面還硬挺着。
沈佳城喝了兩口酒,低下身體又幫他含出來。舌尖觸過冰塊,很涼,可澆不滅上下聳動的欲望。給他口交的時候,沈佳城濕了的鬓發緊緊貼着他,手指按住他撐在桌臺邊緣的腕骨。秦臻覺得有哪裏不太一樣,又說不太上來。
那天晚上,秦臻好像格外疲倦,沒來得及看書,好像也忘記去熄燈。沈佳城在旁邊翻看李承希準備的日程,手邊又是一杯的威士忌。秦臻沒說什麽,就昏昏沉沉睡去。
睡夢中,他依稀感覺到一只沉重的手臂搭上來,搭在他腰間。可清晨睜開眼,另外一邊早就收拾整潔,不見人影。估計是夢。
秦臻不知道沈佳城這一晚上到底睡了沒有,也不知道他這些天來,是否真正睡着過。
悼念亡者是以承認他死亡為第一步。時至今日,沈佳城仍說不出‘死’這個字。鑲嵌金邊的玻璃杯裏乘着一汪清澈的水。這不是他飲水的杯子,杯子裏也不是自來水,而是昨夜威士忌喝完後才融化的四方冰塊。
冰塊融成水後仍占半杯,不帶一絲金黃。他喝得……太快了。
*
次日清晨,走出雅苑大門前,沈佳城正坐靠在自己的書桌旁打領帶。暗紫色領帶挂在頸間,松松地打了個預備結。
他仍在飲酒。只有一杯,旁邊放着咖啡。在自己進屋時,沈佳城在和李承希講話,半開玩笑地說,這是在胃裏調愛爾蘭咖啡。大概是在回應對方的關心。
話音未落,電話鈴聲響起,來自沈燕輝曾經的禦用撰稿人,兼競選團隊主幹譚未明。譚未明對他說,自己朋友的朋友在星海臺工作,給他透了點口風。星海臺的調查部正準備發一篇稿,主題是‘三一行動’深度調查報告,具體內容不太清楚,問沈佳城是否知道什麽內幕。
“這個我不太清楚。不就是……”沈佳城夾着電話打領帶,擡起眼,用餘光看秦臻一眼。“還能有什麽問題?他們三月份就問過我一次,那時候我表态還不夠明顯嗎。”
兩個月前,沈佳城剛剛接秦臻回首都,星海臺記者便在沈佳城獨自外出用餐時堵住他,告訴他‘三一行動’秦臻所在的行動小隊過度使用武器誤傷平民,逼他在鏡頭前回答。沈佳城當場怒斥這則傳言,被堵到車門口時,他的随身保镖推了記者一下。後來,這則新聞曝光,不知怎麽,就變成了沈佳城和記者大打出手。
譚未明感嘆一句:“到底是看了什麽料,抓住這個新聞不放。”
秦臻早就準備好多時,正一目十行地翻看手裏的日程安排,催促道:“一個領帶要打十分鐘?”
沈佳城對電話那邊講:“日程都已經定了。我得走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總有辦法。明天我們再聊。”
因為突然得知秦臻周末回首都,沈佳城和團隊商量後,臨時調整了行程,讓他陪自己出席更多場合。前一天晚上吃飯時,秦臻面前就擺着打印好的日程安排表,精确到小時。他翻了兩頁,又被沈佳城拿走了。
那個人說,吃飯就吃飯,明天早上再說工作。
臨出門前兩分鐘,他只好當着沈佳城的面,又從他書桌上拿了他的日程來看。
今天,他們上午要去拜訪黨內權威人物楊文藹,下午去永英陵園紀念‘三一行動’和七日戰争中悼亡的士兵,再給沈燕輝換幾束鮮花。晚上,則安排了和銀行監管協會副會長,沈燕輝的昔日同窗一起用餐。
沈佳城的日程表上比他還多一項,時間九點半,位置在警局總署,特別行動中心,時長未定。
“昨天你回來得晚,可能沒看到。外面現在全是記者。”
“那你……”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裏,因為秦臻認出來,沈佳城手裏的領帶是兩年前他過生日時自己送的那一條。那人收下之後從未在任何場合戴過,他只當是禮物不襯對方心意。
可今天,沈佳城卻偏偏挑了這一條。
“不是為了照相。至少,不全是。”
他手上動作很快,看得人眼花缭亂。秦臻低頭,看到他打的并不是普通四手結。
政客的領結也有講究,沈燕輝老派傳統,只打莊重的溫莎結。而沈佳城自任公職第一天起,就打簡易親民的四手結,照片可追溯到他在檢察院任職期間。
“今天,是‘三一行動’五周年紀念日。”
——恰逢秦臻回來,所以下午添加了去永英陵園的行程。後面的不需要他解釋。沈佳城手裏面打的,正是漂亮繁複的三一結。
還沒等秦臻多看兩眼,日程表又被他抽走。正門外,林肯的引擎聲傳來,趙立均開門示意他們檢查工作完畢。
“路上再看吧。”
沈佳城現在每出一次門,趙立均都恨不得給他用裝甲車開道。雅苑門口全都是記者,三班輪換,就為了蹲他出現。自從他在沈燕輝的葬禮上表達出想代父親完成遺願的傾向,記者就沒放過任何捕風捉影的機會。
這給趙立均負責的安保工作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他既要确保沈佳城的人身安全,又不能幹擾新聞記者的正常工作。每天早上五點鐘,他都要派一小隊三名警衛檢查各家記者身份。
臨時主席由黨內二把手程顯擔任,時至今日,沈佳城仍未正式宣布參加閃電選舉。首都政治場內,新聞的黃金周期是兩周。宣布得過早,會顯得他太過于投機主義,對于他想要拉攏的政治合夥人和財閥出資者來說誠意不夠。宣布得太晚,則會錯失喪父之後一邊倒地偏向他的民意浪潮。
林肯停在楊文藹家宅正門。楊家沒有圍欄或警衛,記者先一步已經圍了上來。
沈佳城卻突然說:“一會兒下車的時候,你要拉住我的手。”
秦臻側頭,些許疑惑。
沈佳城伸出左手,笑着解釋:“哦,我把戒指寄回廠家深度清潔了。還要一個工作日才能寄回。你幫我擋一下。”
是他沒戴婚戒。昨晚,碰到他左手的時候……是這裏不一樣。秦臻低頭一看,沈佳城的左手無名指上,居然已經有淺淺一道戒指印。他夏天的時候經常在外奔波,大概是那時候曬出來的,到現在都沒褪去。
早上出門前,沈佳城的襯衫領口敞開着,依稀還能看到鎖骨那道疤。燙傷到底是沒有愈合好。到頭來要分道揚镳的兩個人,還是不要再在對方身上留下更多印記了。
秦臻看了一眼,就低下頭,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來。
沈佳城拒絕道:“是你的,你就留着。倒也不用……”
“我好解釋,你不好解釋。”
和婚禮上他們互戴戒指那時候一模一樣,秦臻動作很快,強行往下面推,弄得他手指有點疼。
他們無名指指圍差兩號,戒指卡在指節片刻。沈佳城的手太冷,59號就縮成58號。在車子熄火前片刻,秦臻順暢地推下去了。
他也知道,此時此刻,沈佳城的一舉一動都在被各方勢力嚴密地觀察着。小到戴不戴婚戒,打什麽領結,和自己的婚姻關系如何,大到該去誰家登門拜訪,找誰出來站臺支持,總能做出千百文章。
而沈佳城是這場驚濤駭浪中的弄潮兒,他永遠懂得什麽時候應該給出多少信息。這如同呼吸一樣,是他的生存本能。
林肯側門打開,雙腳踏地那一刻,沈佳城已調整好狀态。他表情凝重,揮起戴好婚戒的左手簡單示意。暗紫色領帶布料厚重,三一結完美卡在脖頸間,像未曾綻放過的花朵。
秦臻低頭,主動拉緊了他空出來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