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季風宵的眼睛迅速重新亮了起來。

他的人身安全當然是帝國數一數二重要的事情, 畢竟整個帝國未來都是他的,雖然帝國那位陛下還正值壯年,膝下也并非他一個兒子, 但毫無疑問,他就是最受寵愛和最有能力、追随者也是最多的那一位。

侍衛長和随行官無數次地向他強調安全的重要性, 季風宵為了自己的活動範圍不被限制得那麽死,更厭惡時時刻刻都有人跟在身後, 硬是将整個首都星都打造成了全星際最安全的區域, 否則恐怕他此時此刻在殷芷舒的宿舍, 那麽整個影大都要迎來某種程度上的戒嚴。

“我怕會有人傷害你”這句話, 從他還在襁褓中開始就有無數人對他說過。

有他的父皇母後,有憂心忡忡的姆媽傭人, 有時刻跟在他身邊的侍衛們。

但随着他越來越強大,他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聽過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已經成長到了足以保護自己的地步。

季風宵自己當然也是這麽覺得的, 他的黃金戰艦可以掃蕩整個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甚至剛才,他下意識說出來的話, 也還是告訴殷芷舒, 自己可以解決她遇見的所有困難。

但面前看起來分明嬌小纖細的女孩子,微微皺着眉頭,帶着誇他的語氣, 說着我們殿下無所不能,卻也還是擔心他的安危。

他的安危當然很重要,他想說這裏是帝國,而且還是首都星, 又有誰能傷害到他呢?

但他還是想要殷芷舒的這份擔心, 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多一會。

所以他重新抱住殷芷舒, 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她的發頂:“好哦,既然姐姐不想說,那我就不說。”

殷芷舒終于得以有空真的去洗了洗手。

薄雁回反複看着時間,在秒針轉過連續五圈,時間過去了足足五分鐘,洗手間的兩個人還沒有出來的時候,他終于按捺不住,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就在他準備邁步的同一時間,洗手間的門突然打開了,重新帶好了墨鏡的季風宵依然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微微揚着下巴,倨傲地從狹小的洗手間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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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他身後的背景的話,就是說他剛剛從王座上走下來,也不為過。

兩個人的視線短暫交錯。

季風宵勾起唇角:“老師怎麽站起身了,是準備要走了嗎?怎麽才來就要走啊,不多坐一會兒嗎?”

薄雁回冷冷地看着他,嗓音裏也帶了幾分冷意:“我是她的老師,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皇太子殿下在殷芷舒打了一大片的前提之後,聽到了這樣的回應絲毫不生氣,甚至還有一點“果然如此”的感覺。

老師嘛,和姐姐之間的事情,就是老師和學生那點兒事呗,布置作業,寫寫論文,做做研究,表演系也就是多幾個片段演繹嘛,老師您可別入戲太深,分不清自己是誰。

季風宵好脾氣又不以為意地從洗手間走到客廳,與薄雁回擦身而過,再十分自然地将桌子上炸雞盒的包裝袋打開,鋪好下面的一層隔油布,再将裝着炸雞的盒子和手套都一樣一樣擺好。

如果說上一次在殷芷舒的一號公寓裏,喊了晚餐的季風宵是第一次為人這樣認真的為人布筷的話,這其實滿打滿算,就是第二次。

他的動作自然稱不上娴熟,中途甚至還停下來研究了片刻,顯得甚至有點笨拙。

薄雁回将他的動作盡收眼底,心道這就是鄰居家被寵壞的弟弟嗎?這點事情都不會做,難怪這麽大一個人了,還要父母來拜托殷芷舒,不要拒絕他,啧。

“還是我來吧。”他冷漠開口,擡手就想要接過季風宵手裏的餐盒碗筷。

季風宵靈巧躲避他的手,繼續笑吟吟道:“來者是客,老師您坐好就是了。”

……

兩個人在客廳劍拔弩張,你來我往,虛與委蛇,暗藏刀劍。

殷芷舒不慌不忙地洗完手,擦幹淨水珠,再找了一只護手霜仔細塗抹。

1001目光渙散呆滞:[宿主啊,我的寶,你、你臺詞都不換一下的嗎?你剛才甚至連嘆氣聲都是複制粘貼!這樣真的好嗎?!]

殷芷舒疑惑反問:“有什麽不好?是效果不好嗎?”

1001看了一眼自持為老師,成熟穩重又帶着冷漠的薄兔兔,再看了一眼喜不自勝,自恃為姐姐鄰居家懂事可愛弟弟、像是下一秒就要開屏向對方炫耀示威的季風宵。

[……好。]1001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哪裏是一個好字能概括的,這簡直算得上是,太好了,不能更好了。

[對了,經過剛才的洗手間事件,]1001已經飛快地給殷芷舒在洗手間中的精彩表現起了名字,将其歸集到了“事件”這一有特殊指代的尊貴地位中:[季雀雀的好感值上漲了5,薄兔兔的好感值上漲了4。]

[目前,季風宵好感度反超陸狼狼,來到了52%,薄雁回好感度18%。]

之前1001還在感慨季風宵給分太大方,會變成很快就被殷芷舒扔在一邊的可憐狗狗,這會兒就開始嫌棄薄兔兔了:[兔兔行不行啊,懂不懂事啊,看看人家狼狼,做個夢一次性就到50%,這兔兔,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才18%。呵!]

殷芷舒不置可否,只安撫了1001一句:“別着急,我為薄兔兔設計了另外的劇本的。”

1001還想追問是什麽劇本,殷芷舒已經從洗手間走了出去,她不慌不忙地坐在了薄雁回和季風宵中間,再在兩個人同時轉過來的視線裏開口道:“老師其實不必專門跑一趟的,想找我的話,喊我去辦公室就可以了呀。但還是十分感謝您對我這麽上心,還專門來督促我的作業呢。”

她邊說,邊帶上手套,從善如流地遞了一對雞翅過去:“我請老師吃雞翅呀。”

薄雁回不吃這種辣雞食品很久了,為了保護嗓子,他雖然其實非常能吃辣,但已經許久沒吃過辣味了。

他沉默片刻,還是擡手接過了殷芷舒遞來的辣翅。

季風宵在心底自動翻譯。

殷芷舒這話的意思是:老師你沒點自己的事情要做嗎?那麽多個學生一個個的你管的過來嗎?倒也不必直接盯上我,跑來我宿舍門口蹲我吧?怪可怕的,吃個辣翅辣死你吧,啧。

奈斯啊,季風宵心道。

接下來,殷芷舒遞了另外一對辣翅給季風宵:“我又不是不回家了,下次不要來宿舍找我啦,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不要總是把重心放在我的身上,好嗎?”

她很随意地補充了一句:“怕是你平時也沒有吃這種辣雞食品的機會,好不容易能吃到了,多吃點。”

季風宵确實很久沒吃過辣雞食品了。

雖然他人生過得很自由,但是某種程度上,自幼的家教決定了他在某些方面早已形成了天然的自律,就算偶爾有些嘴饞,他也不會太吃油炸類食品。

但既然是殷芷舒遞過來的,且對面那個家夥也拿了一對,他當然也不能輸。

薄雁回咬下一塊肉,在心裏自動翻譯。

殷芷舒這話的意思是:雖然你算是我弟弟,但是你沒點自己的事情要做嗎?那麽多作業你做完了嗎?倒也不必天天腦子裏就想着我,還跑來我宿舍門口蹲我吧?算了,答應你父母的事情就要做到,孩子也怪可憐的,被管這麽嚴,連辣翅都沒吃過,啧。

說得不錯,希望這個臭小孩早點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薄雁回不動聲色地想着。

兩個人各自手拿雞翅,悄然碰撞了一瞬視線,再飛快移開,各自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氣氛不能總是太沉默,畢竟,兩個男人都帶着鴨舌帽和墨鏡,一言不發卻暗自較勁地在房間裏吃炸雞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奇特。

殷芷舒打開了光幕,随便挑了一部最近評分比較高的電視劇打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還是最近這段時間星際觀衆們的口味有些文藝複興,又愛上了這種兩男争一女的古早戲碼,殷芷舒随便打開的這一集裏,正如火如荼地演到三人狹路相逢對峙的一幕。

光幕上,女主角有些無措地站在一邊,一號男主和二號男主正在激烈對峙。

一號男主:“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是我先認識她的,你又是哪裏來的小餅幹?”

二號男主嗤笑一聲:“感情的事情,什麽時候要講究先來後到了?別在那兒講笑話了,你倒是問問她,會選誰?”

一號男主和二號男主同時轉頭看向一旁的女主。

女主眼中迅速含滿了淚水:“我……你們怎麽能這麽對我……我不是……”

她迅速捧住了心口,一副呼吸難以上來的樣子,然後頭一歪,暈了過去。

1001顫抖道:[宿主寶,咱們換個臺吧,你不覺得這個電視劇,影射意味太強了嗎?]

殷芷舒面不改色地扯下了炸雞的兩個大腿,施施然向左遞出一個,再向右遞出一個,嘆了口氣:“好端端的炸雞,我還沒吃兩口呢。算了,等會再叫個外賣吧。”

1001:[……]

興許是職業病翻了,薄雁回忍不住對這段劇情點評了一句:“這個編劇不太行,現在這種裝病柔弱挂的女主角已經不太吃香了,這劇必定高開低走。”

季風宵接過殷芷舒遞過來的雞腿,在這一下午和薄雁回的激烈沖突中,難得贊同了他一次:“是啊,都什麽年代了,遇見事情就知道哭哭哭,不就是兩個男人嗎?哭什麽哭,還裝暈,啧。”

1001:[……]

好一個,不就是兩個男人嗎?

它再轉頭看向殷芷舒,突然有些領會了能夠這麽游刃有餘周旋在薄雁回和季風宵直接的殷芷舒的心境。

不就是,兩個男人嗎?

還沒到四個男人同時碰撞的時候,穩住,不慌。

炸雞終究只有那麽大,就算額外多買了三對雞翅,炸雞也總有吃完的時候,既然吃完了,就到了該送客的時刻。

殷芷舒摘了一次性手套,擡手打了個哈欠。

“不早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薄雁回禮貌起身:“作業要求我發到你的光腦上了,明天有空可以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頓了頓,他帶了點意有所指地低聲道:“你知道在哪裏的。”

季風宵覺得自己聽懂了這份暗示,情不自禁猛地捏住了拳頭。

殷芷舒笑眯眯地乖巧道:“好哦,先生再見,明天見。”

薄雁回的目光最後在兩個人身上轉了一圈,再有些無可奈何地在心底嘆了口氣,轉身先出了大門。

等到門口落鎖的聲音剛剛落下,季風宵已經飛速湊近了殷芷舒,委委屈屈道:“姐姐,你怎麽明天還要去見他啊……”

他話音還沒落,一道明顯有些陰恻恻的聲音隔着門傳了進來:“我還沒走呢,怎麽,作為學生,不來見老師,難道去見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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