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更
第一更
相較于曲清萸的有意克制, 葉舒然的反應則更坦然直接。她咧嘴笑了下,輕輕掂了袋子兩下:“我們這裏的習慣,泡完了溫泉都會配點燃香,睡得特別好。”
她把袋子往上擡了點, 自己先低頭聳聳鼻尖:“每家喜歡的味道不一樣。”她看向曲清萸, 解釋說, “時間太趕來不及按照你的喜好去找, 只好先用我家的了。”
沒有點燃的香料味道并不明顯, 曲清萸也只是在她擡手的瞬間隐約嗅到一絲淡香,但很快就消散了。
“是什麽味道的?”
“小蒼蘭。”
曲清萸原本以為會是檀香、天竺葵之類的厚重氣味,沒想到……
她也低頭聞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得到提示後心理暗示強了,她這回确實聞出來了。
看不清她表情,葉舒然便直接問:“你不喜歡這味道?”
曲清萸主動去接布袋:“這味道挺好的。我只是沒想到你家裏的老人也喜歡這個。”
她見過葉聽辭和葉渲漠,一時間難以把兩位老人和小蒼蘭味的燃香聯系起來。
葉舒然嘴角弧度放大:“那肯定不是爺爺喜歡的啊, 這是我房間用的。”
她順勢把袋子送過去,和曲清萸交接的時候, 兩人指尖幾乎完全交疊在一起, 又完整和對方的手滑了一遍。
有點癢, 但觸感很好,又滑又軟,還暖暖的。
葉舒然心裏感慨着,差點沒管住手又想過去再體驗一次。動作很自然, 幾乎完全出于本能, 幸虧反應快及時打住。
以前這種因為拿東西而被動接觸的事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 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想法。葉舒然自己都愣了,這時發現曲清萸在看她。
她穩住情緒, 擡眼剛想說話,就聽到曲清萸先開口了。
“沒看出來,東西還挺重的。”曲清萸把袋子遞給小甜,示意她收好。
葉舒然見她好像對剛才的事并未察覺,自己當然也不會特地解釋:“你之前沒用過,第一次別點太多,切一小塊就行了。”
她用食指比劃了一下,不僅在曲清萸眼前晃了下,還特地轉過去給小甜也看了眼。
曲清萸眼底情緒有了變化,心道這人确實聰明。看見她把袋子交給小甜,就想到比劃份量的時候給小甜看一遍,也省得待會自己還要交代一遍。
葉舒然又想了點要補充的:“你別放床頭,距離太近了萬一不适應反而壞事。就放在角櫃上,先看看明早起床的效果。”
她上次來幫忙整理過卧室,對一些家具和物品的擺放還有印象。
曲清萸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倒是對我房間的東西記得清。”
“記憶力好,這不能怪我。”
葉舒然說完後看了眼時間:“我回去了。”
曲清萸知道村裏休息時間普遍早,就算有路燈但路上人少,她也不便多留葉舒然。
不過今晚葉舒然來送燃香确實讓她有些感動,于是親自送她出去。
“你別再送了。萬一吹風不舒服了,那我今天不是白折騰了。”
曲清萸知她在開玩笑,話裏一點邀功的意思也沒有,但還是覺得有點好笑。
“放心,我賞罰分明,功勞這事肯定不會賴賬的。”
想起上次她送的吊牌,葉舒然生怕她這回又拿出個什麽貴重“謝禮”,提前強調:“你可別再送我貴重東西了,不然我真會被家裏人批評的。”
曲清萸之前沒和葉家人接觸過,現在雖然還不熟,但至少都打過照面。葉家的人和村裏其他人不一樣,并非衣着打扮的區別,而是眼底的睿智令人無法忽視。
有的人,哪怕穿着一身破爛粗布,但一開口,一做事,就讓人覺出底蘊跟能耐來。
葉家人顯然就是這一類,無論是葉家的老人,還是葉舒然的父母,都讓曲清萸看不透。即便是眼前這個接觸最多的葉舒然,也一次次刷新她的印象和認知。
這人,懂的東西還真不少。
晚上的風确實和下午不能比,曲清萸雖然披了外套但不像在車裏那般從容,等葉舒然快走出院門後便準備回去。
她轉身往回走了兩步,突然停住,對保镖說:“你跟去送送。”
保镖點頭,準備趕緊跟上葉舒然,又被曲清萸叫住:“別跟太緊,以防萬一而已。”
葉舒然在村裏遇到危險的概率極低,曲清萸心裏并非真正擔心這個。但人家大晚上還特意過來給她送燃香,不得不說是一份心意。
既然葉舒然說了不收謝禮,那她讓保镖代表自己把人送回去也算禮尚往來。
她向來不愛占人便宜,尤其是無法直接用錢衡量的人情。
回屋後,小甜拎着袋子問曲清萸:“小姐,今晚用嗎?”
璐姨也有點好奇,大小姐真會用這個嗎?
雖說是葉舒然送來的,但嚴格來說這算是“三無産品”吧?也許無害但不見得是佳品,以曲清萸一貫的标準,很難入眼。
剛才當着人家的面肯定不會顯露真實想法,現在就只有她們幾個,喜歡還是不喜歡,完全可以說真話。
曲清萸盯着那帆布袋看了兩眼:“按照她剛才比劃的份量試一試。”
小甜趕緊點頭:“知道了。t”
“還有,放在她說的角櫃上。”
小甜見指示這麽明确,也不再遲疑,抓緊時間去準備了。
璐姨笑道:“小姐,你對葉舒然的話還挺信任的。”
曲清萸坦言:“今天去了溫泉,我覺得過去确實有些偏見。既然溫泉效果不錯,那燃香試試也無妨。”
頭疼不再成為困擾,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很多。
曲清萸沒有洗澡,但睡前的清理工作一點沒打折扣。等她躺到床上的時候,也沒比前幾天早多少。
柔軟的床,房間裏飄蕩着淺淺的小蒼蘭香味,還有放松的神經,都預示着今晚會有一個質量不錯的睡眠。
曲清萸的睡意還在醞釀中,無聊之際打開軟件,想找人睡前聊幾句。
她的這個賬號是來到和美村後寧叔給她的,說是之前那號暫時不能用。寧叔說和前陣子幾筆生意有關,老爺正在處理,後來曲清萸試過,确實被臨時凍結了。
就連手機號碼也是新的,如果不是曲廉優的安撫,曲清萸一度誤以為自己被綁架到這鄉野間了。
軟件裏能說話的人,少之又少。
大概也就只有葉舒然,屬于能聊聊的範疇。
她糾結了一會兒,主動發了一條道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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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舒然吃完晚飯就回房間搗騰,之後不久拎了個布袋出門說是去歡喜屋那邊送點東西。
她下午帶曲清萸去泡溫泉治頭疼的事在飯桌上已經說過,葉聽辭大概猜到她去送什麽。
雖不太喜歡孫女和曲清萸走動頻繁,但溫泉配燃香也确實能鞏固療效,助人之事不該被壓制,何況也只是舉手之勞。
見葉舒然回來還算快,葉聽辭心裏比較滿意。
又見她沒拿什麽貴重物品回來,也感欣慰。
“要是真能讓她緩解不适,也算辦了件好事。”
“是啊,眼看就要過年了,除夕熬着頭疼多難受啊。”葉舒然腦補了一下曲清萸皺眉吃年夜飯的樣子,想想都挺心酸。
葉聽辭沒再問她去送燃香的細節:“你今天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葉舒然洗了個熱水澡,頭皮松軟,躺在床上玩手機。原本打算看會兒小說就睡覺,忽然收到遲欣的消息,說班級群裏大夥在搶紅包,讓她也去湊湊熱鬧。
這種事葉舒然沒啥興趣,但下午那會兒班長就艾特過她。當時她在溫泉那裏不方便回太多消息,于是敷衍了幾句。
今晚基本把這事給忘了,于是趕緊切到群聊裏。
幾百條聊天記錄,她猶豫了幾秒決定放棄爬樓。順勢翻了幾條最新消息,都是些提前拜年的祝福語,穿插幾句放假在家無聊的嚎叫。
和往年套路差不多,葉舒然也發了個紅包,給同學們拜了個早年。
她一整天都沒怎麽冒泡,晚上一出現就發紅包,大家都是先搶後聊,不少人都好奇她最近在忙什麽。
平時放假葉舒然也不太活躍,但她那時只是話少并非不見蹤影,這次寒假“消失”得格外徹底,有時連群裏的艾特都回複很慢。
【舒然,你已經提前上崗去店裏幫忙了?】
【是不是開始學習當主播了?我看不少賣農産品和特産的主播最近流量都暴漲了。舒然你要是火了,也帶帶我們。】
葉舒然發了個猛搖頭的表情,對于這些猜測打趣給予明确否定。
不知是誰忽然歪樓,揶揄說:【舒然難道是有情況了?家裏給介紹的對象?】
大四,是個特別又微妙的階段,和以往放假還真有點不一樣。
考研、就業還有戀愛,這三個話題會在大四期間被高頻提及。
大一時家長可能還會叮囑幾句學業為主,到了大四可能就變成了親戚也跟着關心問一句有對象了嗎?
葉舒然打算畢業就回家鄉的決定在班裏不算秘密,雖然她從沒提過感情方面的話題,但如果把對象這事聯系起來,說服力就更強了。
其他同學紛紛發出八卦的表情包,還有人表示耳朵已經放好,準備認真聽。
葉舒然哭笑不得,她哪來的對象啊?
【沒有對象,你們別瞎猜。】
她還把遲欣艾特出來:【小遲,你幫我證明,我有對象嗎?】
遲欣當場表示:【我用頭證明;舒然家裏沒介紹對象,她真沒情況。】
這麽一說,可信度确實高了很多。
可大家依舊好奇,最後班長替大家問了出來:【那你最近到底在忙啥?】
在忙什麽?
曲大小姐這四個字,配上那雙吊梢眼,第一時間出現在葉舒然腦海中。
認真算下來,花在和曲清萸相關的事上時間的确比其他雜事上要多很多。
這個答案,并不難找,但葉舒然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