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秦凝菲忽然笑了起來, 笑聲打斷了曲清萸的思緒，也突然驚醒了她。

她坐直起來，下意識挺了挺腰，腰酸有點明顯。

秦凝菲的笑聲持續時間不長, 但精準又犀利地戳進了曲清萸心裏, 将她刻意密封好的波瀾再次攪動開來。

這一攪, 便沒了要收場的意思。

曲清萸吸了口氣, 無奈道：“凝菲。”

秦凝菲止住笑：“我可什麽都沒說, 你不用那麽緊張。”

多年的交情讓她們即便只是打電話也完全能想象出對方此時神情，甚至連想法都能猜到大半。

曲清萸沉默不語，只是呼吸聲比剛才略微明顯了些。

“我有點好奇，被你稱為好人的那位，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剛聯絡上的時候秦凝菲已經了解過有這麽號人。起初她也以為是村裏難得的同齡人，加上又在安京大學讀書，算是見過世面, 所以曲清萸和她接觸比較多。

但這幾天下來，她已經發現了和預想中不一樣的地方, 只不過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問問曲清萸。

曲清萸想了一下, 悠悠道：“就普通人一個啊, 大四學生，學鑒寶專業的。”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她頓了頓後，笑着補充了句, “畢業後迫不及待想回村的人。”

秦凝菲顯然對這答案不太滿意, 明知故問道：“就這？”

“不然呢？”

“清萸, 咱倆這麽熟了，你也不用瞞得這麽好吧？”

曲清萸的腰又挺了一下：“瞞你什麽了？”

“你提起她的頻率很高, 你自己意識到了嗎？”

曲清萸眨了眨眼，沒說話。

秦凝菲又說：“你提起她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帶了笑意，你知道嗎？”

曲清萸抿唇，有嗎？

不至于這麽誇張吧？誰沒事提起個名字就帶笑？

曲清萸解釋說：“那不至于，大概因為我跟你說的都是好笑的事。”

秦凝菲見她執意這麽認為，也不再和她争論。這種事，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但身為好友，她收起玩笑，認真提醒了句：“清萸，如果你只把那裏當成度假，确實不必拘泥。但如果你認真的話……她不是适合的人。”

秦凝菲話裏的意思曲清萸當然清楚。

她默了片刻，輕笑道：“你在亂想什麽，怎麽可能。”

“我知道你有分寸，就當是我啰嗦吧。”

挂了電話後，曲清萸的倦意更深了。整個身子都覺得軟綿綿的，可大腦又因為剛才的那番話而格外清醒。

秦凝菲壓根沒見過葉舒然，曲清萸甚至沒把照片給她看過，她竟然會聯想到那麽深遠的程度。

曲清萸單手撐着頭，分析自己是哪裏出了問題，竟然讓秦凝菲替她擔心這個。

小甜在外面敲門，示意晚飯準備好了，請她出來吃。

曲清萸懶洋洋起身，忽然發現不太對。

她去了趟洗手間，終于明白為什麽會這麽困了，原來是例假提前來了。

沒想到活血功效這麽顯著，也有點慶幸沒把葉舒然叫過來吃飯。

她胃口一般，随便吃了半碗飯後就準備回房了。

小甜擔心她會餓，又問宵夜要備點什麽。

曲清萸搖頭：“今晚不想吃。”

**

葉仰晨晚上做了幾道大菜，基本都是葉舒然愛吃的。加上去溫泉體力消耗有點大，葉舒然甚至還多添了半碗飯。

“爸的廚藝又進步了。”放下筷子，葉舒然朝葉仰晨豎了大拇指。

謝栀薇輕哼：“那以後就讓你爸做飯。”

葉舒然趴到她肩上，輕輕搖晃：“媽，你是我們家頭號大廚，吃不到你做的飯我可真要瘦好多了。”

謝栀薇本就是假裝是生氣，被女兒這麽一哄，哪裏還板得起臉。

她捏捏葉舒然的鼻尖：“那你這幾天就在家裏多待會兒，我一天給你做五頓都可以。”

今年的寒假特別長，但再長的假期也總有結束的時候。家裏人希望她多在家很正常，但也提醒了葉舒然正月十五的期限。

這幾天光顧着玩了，答應過曲清萸的禮物還沒動工呢t。

剩下的假期雖然還有十來天，但她向來不是拖延的人，不喜歡把重要的事壓到最後趕工。

晚飯後她陪家裏人一起看了會兒電視，才回自己房間。

今晚有了明确的安排，她完全沒想起來要去班級群聊裏晃蕩。

曲清萸想要棧橋，葉舒然以前沒雕過。她在腦子裏構思了一陣，大致有了方向。

她打開下層櫃子的門，裏面整齊擺放着大小不一的盒子。

上次曲清萸來看到的都是成品，底下這些基本都是原料。她見着好貨就會存起來，靈感爆棚的時候就會拿出合适的那塊。

木料方面她再精心收藏也不可能達到讓曲清萸震撼的地步，這點葉舒然已經坦然接受了。但在造型和雕工上，她卻覺得自己未必比曲家經手的那些差。

她暗自鉚足了勁，就是想讓曲清萸眼前一亮。最好，印象深刻，愛不釋手。

可當她拿起刻刀時，卻遲遲下不去第一筆。

明明剛才腦子裏已經有輪廓和思路了，仍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謹慎。

甚至，有點糾結。

葉舒然靜靜等了一陣，仍然沒有等到應有的狀态。她不得不把手裏的木頭和刻刀都放下，無奈搖了搖頭。

大概是太想把這件作品完成好了，以至于總怕第一步走錯了。

一晚上她都在琢磨這事，還是覺得差點意思。

第二天吃完早餐，她決定從曲清萸那裏找點靈感。

【早上好，醒了嗎？】

【嗯。】

葉舒然指尖輕輕點在屏幕上，卻沒有打字。她之前只想直接問的，可真到了這時候又覺得太直白了，到時送出手時完全沒驚喜。

【今天出去玩嗎？】

她自認觀察力還不錯，可以在細節中找答案。于是想着帶曲清萸到處逛逛，也能讓她增加些在和美村的回憶。

曲清萸是醒了，但她在賴床。

例假總是讓人倦怠，她仍是軟綿綿的，連腦子轉速好像都變慢了。

看見葉舒然發來的邀約，她緩緩眨了眨眼。

第一反應是想去的，可是今天身體狀況不太适合走遠路。

但她又好奇葉舒然想帶她去哪裏。

【有什麽景點推薦嗎？】

【看冬天的河，算不算一景？】

曲清萸光是想象，就有些打冷顫。

【太冷，不太可。】

葉舒然想想也有道理，畢竟不是溫泉。

【那去窄頂？白天會有不一樣的景色。】

曲清萸想去，可一想起除夕夜裏爬上爬下時的艱辛，今天的她怕是真會腿軟。

【有點難爬，累。】

葉舒然輕輕啊了聲，除夕那晚跳完舞連軸去都沒什麽事，昨天那麽舒服泡完溫泉結果說累？

她想了想，忽然面露擔憂。

【你是不是昨天忘了我的話，又用燃香了？？】

看到結尾多出來的那個問號，曲清萸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沒用，我都記得。】

葉舒然松了口氣，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度緊張。

忽然收到曲清萸主動發來的消息：【今天特殊時期，體力不佳。】

原來是這樣，葉舒然徹底放心，也明白過來她剛才這不行那不好的原因了。

她想象着曲清萸拒絕時的表情，竟有點想笑。

【那如果體力恢複的話，你喜歡去看河還是去窄頂？】

曲清萸也不知道怎麽就會把那條解釋發過去的，大概是感覺出葉舒然的在意，怕她亂想瞎擔心。

沒想到對方緊追不舍又讓她做選擇，看來真很想和她一起去。

盛情難卻，這是曲清萸最明顯的感受。

她考慮了一番，發現确實挺難取舍。

既然葉舒然認真邀請，那她也該認真回答：【成年人當然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