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辰禮

生辰禮

三皇子求娶呼延雪?

怎麽這每個字分開都能聽懂,合在一起她反而聽不懂了呢?

呼延雪是北疆王室派來和親的公主,按理來說應該嫁給皇上,怎麽現在三皇子卻說想要求娶呼延雪了呢?兒子和老子搶女人,這倒是稀奇,只是不知道那位呼延小公主是否願意,不過從北疆王室把她送來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她在王室的眼中早就不是那個嬌貴的小公主,而是一件能被肆意使用的物品。

不過,這件事與她何幹?

皇上見沈珏臉上的驚訝與疑惑不似作僞,輕咳了一聲解釋道:“那位呼延小公主不是心悅于你嗎?”

沈珏終于明白皇上為什麽要詢問她的看法了,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該怎麽跟皇上解釋,呼延雪身上其實大有問題呢?

正在此時,原本正在一旁磨墨的言祁俯身附于皇帝的耳邊說了些什麽,皇帝的表情逐漸從不解變成了恍然大悟。

“竟有此等事,”皇上摸了摸下巴,“這麽看來,呼延雪确實不能嫁給沈卿。”

見皇帝還惦記着把呼延雪嫁給自己,沈珏不免有些無奈,這事怎麽就過不去了呢。

“罷了,禮兒也長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他想做什麽就随他去吧。”皇帝嘆息一聲,沈珏便明白他是默許了三皇子求娶呼延雪這一事。

“對了,沈卿和言卿此次滄州之行可還順利?朕聽說,那名犯了事的官員被言卿割下了舌頭?”聽到這話,沈珏心中一驚,她不是已經派了暗衛在押送汪直回京的路上偷偷将他……

但眼下顯然不是思考為什麽汪直還活着的時候,沈珏已經從皇上的話中聽出了隐隐的不悅。

絕不能讓此事波及到言祁,這是她心中唯一的想法。

沈珏剛想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言祁卻先她一步開口道:“是臣一時沖動,還請陛下責罰。”

一陣詭異的寂靜之後,皇帝終于發話了,“言卿的脾氣還是和從前一樣”。頓了頓,他似是想到了什麽,語氣中帶着些許懷念,“當年言卿也是提着劍便刺死了因朕繼位而破口大罵的前朝官員,這麽多年真是一點都沒有變。現在想想,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一聽到這話,沈珏立刻放下心來,不難看出,言祁在皇上的心中分量不小,她順勢提出了一句:“臣聽說幾日後便是言公公的生辰。”

皇上聽到這話後,挑了挑眉轉頭問言祁道:“哦?過幾日便是言卿的生辰?”

言祁低下頭恭順道:“承蒙陛下惦念,過幾日的确是臣的生日。”

“言卿跟了朕十餘年,朕都不知道他的生辰,”皇上語帶笑意,“反倒是與言卿共事數月的沈卿清楚得很。”

言祁急忙開口道:“陛下日理萬機,此等小事自然不應當讓陛下分心。”

“一年一次的生辰豈是小事,這次言卿的生辰宴,朕會親自到場為你慶賀生辰。”

沈珏此次前來本是想借皇上之口為言祁辦一次生辰宴,萬萬沒想到陛下竟然打算親自赴宴,這實在是莫大的殊榮,沈珏言祁紛紛向陛下行禮謝恩。

待沈珏離開甘露殿後,皇上自言自語道,“奇怪,言卿和沈卿的關系這麽好了嗎?”

一旁的言祁聽到後,身體一僵,所幸皇上并沒有揪住這件事不放,只是順嘴提了一句,很快便埋頭繼續批改奏折。

演武場上

“将軍,屬下看您思慮良久,不知是何事讓将軍您如此煩惱?”一旁的副官衛昭躊躇了一會,終于開口問道。

正在思考要送言祁什麽生辰禮的沈珏擰了擰眉,自己的走神竟然這麽明顯,連一向缺心眼的衛昭都看出來了。左右也不是什麽秘密,沈珏索性就告訴了衛昭,“我有一友人生辰将近,我不知道應當送給他什麽作為賀禮?”

“将軍方便描述一下是什麽樣的友人嗎?要知道,這男子與女子,青年與老人的喜好可各不相同。”

“是一名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子,身姿颀長,相貌清俊。”

衛昭摸了摸下巴,他問的不過是對方的年齡大小,将軍怎麽還特意強調起她這名友人的相貌了。突然他靈光一閃,似是明白了什麽,對着沈珏嘻嘻地笑着,“将軍嘴上說着是友人,實際上是瞧上了誰家的公子……”

話音未落,沈珏便狠狠地敲在了衛昭的頭上,其中的警告之意自然不必言說。

“将軍可真是開不得玩笑……不過竟然還有人能在您的眼裏算得上是相貌清俊,真是稀奇,畢竟當初那位花魁姐姐在您面前,您都說是庸脂俗粉……”衛昭揉了揉自己的頭,小聲抱怨道。

沈珏不由得回想起言祁的相貌,長眉壓眼,兇眉利目,雙唇極薄,背地裏被人稱作是“活閻王”。細細一想,他這個人實在是和清俊二字挂不上鈎。

但是,偏偏他的一舉一動,又極吸引人,準确來說,吸引沈珏。

“說到生辰禮,其實也很簡單,要麽就是送對方所愛之物,要麽就是送對方所需之物。”衛昭搖頭晃腦,将話題拉回了最開始的地方。

所愛之物?沈珏從未聽說過言祁有什麽喜好之物,如果硬要說的話,他似乎格外青睐于将軍府的茶,但是送茶葉未免有些拿不出手,何況那茶葉本就不是什麽貴重之物,作為生辰禮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至于所需之物,言祁他若是缺了什麽,只需要一個眼神,下面的人自然就心領神會,她實在無法想象言祁這樣的人會缺什麽東西。

沈珏正想細問若這兩種都不符合,應當送什麽的時候,卻發現衛昭早就見她神色不虞及時開溜。

早知道就晚一點把那把短劍送給言祁了,這樣好歹現在也能有個物件,不至于這麽發愁,沈珏嘆了一口氣。

沈珏翻找着和言祁有關的回憶,試圖尋找出最合适的禮物。她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演武場上的某一處,随後眼睛一亮,跳下高臺便拽着衛昭的領子離開了演武場。

這最合适的禮物,她想到了。

幾日後言祁的府邸外。

“言大人,今日乃您生辰,下官在此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位官員谄媚地說着吉利話,言祁站在他的一旁,只是微微颔首。

他府邸門口的轎子排起了長隊,即使心中不喜,但大多數官員們面上還是強擠出一抹笑來為言祁慶賀生辰。言祁也知道他們內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但還是懶得搭理。

這生辰宴,表面上看是邀請了文武百官,但其實他所在意的只有沈珏一人罷了。

赴宴的官員一個接一個地走進府邸之中,言祁眼中的希望也一點一點地黯淡下來,西廠廠公王海尖着嗓子說道:“這是誰讓我們的言公公不高興了?”言祁擡眼剛想說“滾”的時候,街角處出現了那道讓他魂牽夢萦的身影。

沈珏騎着一匹高大的棗紅色駿馬,脊背挺拔,目光卻直直地看向言祁。

看到了沈珏,言祁原本高高提起的心終于落下。本想直接打發了王海,但他卻一反常态,饒有興致地盯着王海的眼睛道,“王公公,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那個相好似乎是在靜蘭巷您的那棟私宅裏住着呢。”

王海臉色一變,“言祁,你敢?”

言祁只是勾起了唇角,并沒有說一句話。

“哦對,您瞧我都忘了,哪裏有女子會喜歡言公公您呀,您提到我相好的時候,恐怕眼睛都要紅得滴血了吧。”王海似是想到了什麽,語氣中帶着嗤笑。

見沈珏快要走到門口了,言祁也懶得同王海廢話,給了身後的小太監一個眼神,王海便被“請”到了府內。

“來得有些晚了,還望言公公不要介意。”沈珏從馬上一躍而下,對言祁笑道。

言祁只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發緊,“奴才不敢。”

“今日是言公公的生辰,我祝言公公歲歲平安,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聽到那句“皆得所願”,言祁的長睫一顫,淡淡的粉色攀上了他的脖頸和耳尖,沈珏并未察覺到言祁的異樣,笑吟吟地指着那匹棗紅色駿馬說道:“言公公,這便是我送給你的生辰禮。”

先前沈珏在煩惱要送言祁什麽禮物的時候,她突然就想t到之前閑聊時言祁曾說過他不會騎馬。當時她還答應了要在秋獵前教言祁騎馬,所以她特意去馬場找了一匹駿馬,用心馴養了幾天,為的就是在言祁生辰這一天當作生辰禮送給他。

棗紅色的馬昂首挺立,高大威猛,四肢粗壯,更難得的是,與那些烈馬不同,這匹馬的性子看上去格外溫馴。

言祁一時有些失語,他沒有想到随口的閑聊竟然被沈珏放在了心上,如此難得的駿馬,想必沈珏必然是費了不少心力。他既覺得自己不值得沈珏如此費心,但同時心裏又有着隐秘說不出來的欣喜。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陰暗角落裏的王海看着他們,眼睛裏劃過一絲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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