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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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在外面待着還是能遇到蚊子, 井夏末出來的時候沒噴東西,看了看他短袖上,也沒有驅蚊貼什麽的。
擔心被咬了包, 于是站起身, “走吧, 回去吧, 他們也應該結束了。”
“嗯。”
左燃沒意見,順手把雪糕棒扔垃圾桶,重新單腿踩上塗鴉滑板。
井夏末低頭看了眼,突然來了興致,“诶等等, 我想學滑板, 你簡單教教我呗,我肯定學的很快。”
“現在”
他掃了圈附近的小區街道, 晚上倒是沒什麽人, 街道上也不允許汽車行駛,都是直接停在地下車廠, 安全方面沒什麽隐患。
左燃找了塊最平坦的區域,講了兩句最基礎的。
她正在走神,“沒了?”
他彎腰把板放正, 擡眼掃了下她身上穿的短袖短褲,手臂跟腿全露外面。
“沒有護具,先簡單玩玩, 不然容易摔傷。”
“哦,也是。”
她之前沒試過, 剛站上去不是很有安全感,但一側頭他就在旁邊站着, 眨巴兩下眼睛,又要求道:“哥,你把手這樣舉起來保護我,萬一不小心摔了的話,你就接住我。”
左燃本來也是這麽想的,只不過沒有把手臂虛攏在她身側,低頭看了眼姿勢和腳擺放的位置,“前面有個小坡,等會兒注意點。”
井夏末先在平坦的地方來回滑行了兩圈,速度不算很快,比那種需要平衡力搖晃的扭扭板要簡單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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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小坡的時候,她側頭掃了眼他,從眼神到動作都懶懶散散的。
不禁默默思索了兩秒,在想怎麽裝一下倒在他懷裏。
井夏末猶豫了下,在滑板上的身子輕歪,驚呼了聲,嘴角玩鬧的笑意快要壓不住,順勢摟住他勁瘦的細腰。
左燃勾唇,手臂反應很快的施力,穩穩抱起少女單薄的身體,右腳配合着踩住滑板,沒讓繼續往小坡下面掉。
“故意的”
井夏末的身高剛好到他頸窩這個地方,小臉埋進去,感受着他的體溫和熱度,還有好聞的洗衣液味道,抱她的時候還很有安全感。
左燃覺得她呼吸弄得自己有點癢,往旁邊別了下頭,但胸口還緊壓着,接着把人放下來,兩人相貼的身體這才分開。
“算了,不好玩,回家吧。”
其實井夏末覺得滑板沒怎麽有意思 ,哥哥才有意思。
但這種倒懷裏的小游戲又不好搞第二次,會顯得她有點怪,于是就沒了興致,想回去玩手機了。
-
剛打開家門,就看到客廳還是那幾張面孔。
還沒走人。
争吵聲清晰入耳,對方的母親态度堅決道:“像你兒子這種社會的敗類,廢物,就應該受到懲罰,不然以後還是不長記性,幸好這次遇到的是我們家,要是普通人家的,那豈不是用錢就能解決了?!”
“別說三千萬了,就是三個億,都白搭,你們管教不好,就應該讓外人幫你管。”
“這次是飙車出事故,下次是什麽,殺人?吸毒?早晚有你們後悔的一天。”
陳晚聽不得別人用這些話說自己的大兒子,張開嘴就要丢棄之前僞裝的教養想要開罵——
但被左崇禮給打斷攔下來,冷聲呵斥:“你先給我閉嘴。”
接着,左崇禮随便找了根角落扔的金絲楠木拐杖,拎起來就往左朝的背上掄,眼睛都不眨,用足了力氣。
戴的千萬級沉香手串和鳳眼菩提都在震動。
左朝這會兒正在地上跪着,倒不是第一次這麽挨打,但上次都是十幾年前了,還不到十歲,被爺爺這麽打過,周圍也沒這麽多外人丢人現眼。
沒想到爺爺過了這麽多年了身子骨還是硬朗得不行,疼得他止不住地嗷嗷叫喚,想忍也忍不了。
陳晚則是看得眉頭緊擰心疼不已,想攔,卻又知道不合适,只能勸道:“爸,他身上還有傷…”
左燃淡淡掃了下這場面,倒不陌生,直接上了樓,沒什麽繼續圍觀的興趣。
井夏末是不禁心驚肉跳,畢竟看左朝的反應就知道爺爺下手不輕,那天天鍛煉的身體估計不是白鍛煉的,打人的時候派上用場了。
一般老人上了五十歲以後,各種病都出來了,但她記得姜韻說爺爺奶奶比較自律克制,一直沒生過什麽病,不管是飲食上還是作息上,都遵循着中醫最健康的來。
上二樓的時候,她低聲問左燃:“你以前被這樣打過嗎?”
他漫不經心地回想了下,“打過手算嗎,但沒這麽嚴重,小學練書法的時候,給我布置的沒寫完,一直在那看課外書,爺爺就有點生氣,第一次動手。”
“看的什麽?”
“查理九世。”
她了然道:“你肯定沒犯過什麽大錯,加上成績也好。”
不對,主要是還會僞裝。
大廳。
對面的人來了兩個,除了親媽還有個表哥。
江敬擇感覺老爺子下手夠重,一巴掌扇過去是一點都不留情,左朝那臉上立馬顯出來個紅印。
誠意還行,打得差不多了,開口道:“我表弟現在人雖然醒了,但不願意說實話,你們兩個,到底因為什麽起的矛盾?女朋友?”
“我還專門去調查了圈,你們兩個…”
江敬擇停頓了下,考慮到周圍還有老年人,斟酌了下用詞,語氣玩味道:“同時和一個女孩談戀愛,然後人家還懷了孕,現在不知道是誰的,讓你倆看着辦。”
這個三言兩語說不清,左朝無所謂地口吻,“孩子肯定得打掉,你表弟毛都沒長全,就學會搶別人女人…”
左崇禮又一腳踹過去,眼神冷厲:“沒出息的東西,天底下女人多的是,只有廢物才會像你這樣,要是因為生意上的事倒也罷了…”
左朝:“就是啊,這世上那麽多女孩,我說在乎了嗎,我想要什麽樣的沒有。”
“純粹是看不慣他那嚣張的樣。”
後半截更深層次的原因,左朝難以啓齒,只能糊弄着說成感情糾葛。
他又不是什麽情種,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個女伴和別人鬧出矛盾,要是朋友看上了,直接讓給對方就是了。
純粹是因為江家那小子看不起他,冷嘲熱諷好幾次,都要騎到他頭上來了。
左朝感覺真挺冤的,平時雖然廢物了點,但又沒幹什麽缺德違法的事,玩也是錯。
家裏人都太過優秀,從老到小,從上到下,無一不是各自領域內有成就的。
父輩那一代不說了,享受了不少時代紅利。
就光是和他同輩的,最大的堂姐,三十七歲就率領團隊攻克科學難題,真真正正的天才。
左燃呢,還沒長大就能看出端倪,以後前途無量。
左朝在家,被老爺子貶低地一無是處,從小就沒被誇過,到了外面,吸引的也大多是同類。
因為只有酒肉朋友和拜金女才能夠給他一直缺失的認同感,願意和他在一起混日子。
真正優秀的,像堂哥堂姐那種,他們是另一個圈子,即使和他一塊玩,也不會看得起他,捧着他。
而且,左朝更清楚,要不是有背後的家人,這些見錢眼開的都不會來讨好他。
跟左燃不同,左燃沒了這個姓,照樣能憑自己本事混的很好。
-
等人家走了以後。
陳晚順了順公公的後背,勸說道:“別生氣了爸,消消氣,打他也打過了,這事就過去了。”
左崇禮感慨道:“真是慈母多敗兒啊,我不生氣,該生氣的是你啊,畢竟他又不是我兒子。”
“要不是有左燃,你就後悔去吧。”
瞅了眼跪着的左朝,“看他這個熊樣,能幹成什麽大事,一點毅力都沒有,吃苦吃不了就算了,還天天在外頭丢人。”
陳晚:“他還沒長大,不成熟,再過幾年就好了。”
左崇禮:“十年前你就這麽說,再過幾年都三十了,我看他是長不大了,老大家的這個年齡連孩子都有了。”
“像他這樣的,哪個正經人家的好姑娘能看上啊,随便一打聽,都知道風流成性,跟一群上不了臺面的小網紅小模特混在一起。”
左朝上面兩個堂哥娶的老婆都是差不太多的家庭,知書達理,根正苗紅。
陳晚:“爸,我替他跟你保證,如果再有下次,那一定把他送監獄裏邊長長記性,免得再犯大錯。”
“這次就算了,錯不是他一個人的,要說飙車,也沒人強迫,那都是自願的,出了意外,撞了車,後悔有什麽用。”
對面江家,不是普通家庭,跟他們同樣位高權重,要不是陳晚親哥就是市局二把手,這次還真得讓大兒子失去自由幾年。
因為左崇禮這次是鐵了心不打算讓老二用權利幫忙,奈何兒媳婦去找娘家人。
左朝真覺得自己天性就是愛玩了點,錢不就是給人花的嗎,死了又帶不走,老爸老媽一輩子都花不完,他要是不花不享受,那以後留給誰啊。
不禁攀比起來:“爺爺,我其實算好的了,都沒幹過違法犯罪的事兒,以前那個年代的各種二代才嚣張呢。”
“就比如我媽我爸這一輩的人,是最享受的了。”
左崇禮背着手,恰好踱步到了客廳的舊照片區域。
恨鐵不成鋼地用拐杖抵着左朝的肩膀:“你祖宗17歲都能上陣殺敵,你17歲物理考13,人家二三十歲建軍大業,你二十多歲一事無成,還差點蹲監獄。”
“同樣都是富家子弟,怎麽差別就這麽大呢?”
“現在播的那建軍電影,有人說不能找小鮮肉演啊太年輕了,不合适,但人家真實年齡就是那麽小。”
左崇禮父親是經商的,但兄弟姐妹和周圍親戚是打過仗的,熱血而有骨氣的青年,只不過犧牲的比較早。
有個親戚還是國內第一批戰鬥機飛行員。
那個年代,能當飛行員的,幾乎都是名門望族,身份顯赫。
但沒選擇享受榮華富貴,1700名平均年齡23歲無人生還。
左朝破罐子破摔地說:“你們把希望都寄托在左燃身上吧。”
“我真挺看好他的,以後他不管幹什麽都會成功,我小時候能靠父母,老了以後你們不在了我還能靠親弟。”
陳晚啧了聲,“別這麽說,小朝。”
左崇禮懶得跟他廢話了,“你給我從這兒跪到明天早上,我沒起床,你就不能走。”
一直窩在旁邊看戲的德牧這時候站起來,很有眼力見的幫左崇禮把拐杖重新叼回角落。
左崇禮冷哼:“養條狗都比你強。”
左朝沒臉沒皮地笑,“它可是警犬,連算數都會,放在狗界是天才了啊,我在人類裏就是普通人,不好也不差吧。”
陳晚臨走的時候,把左燃叫下來。
聲音疲憊地說道:“好好勸勸你爺爺,現在也就你能讓他省心了,別幹什麽讓他失望的事,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左燃嗯了聲。
陳晚放心且安心地看了眼小兒子,長得正就算了,從品性到成績各方面都是最好的。
左朝既吃不了學習的苦,沒什麽毅力和長性,學什麽都學不成。
還吃不了社會的苦,可當慈母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好在還有小兒子處處省心,争氣。
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左燃兒時學東西就快,對于感興趣的,也從沒有半途而廢之說。
在左燃三歲之前,上面兩個老人對陳晚還有不小的怨氣在心裏。
加上前面幾個孫子孫女,都足夠優秀,在各自領域取得不小成就,沒有混子一說。
偶爾的時候,親戚之間妯娌之間也會攀比,但礙于陳家實在位高權重,沒有蹬鼻子上臉怎麽樣,可背後的議論是少不了。
自從左燃五歲以後,身上的品性初現端倪,說到做到,專注力強,還能吃學習的苦。
不止閑話沒了,兩個老人也不再怨怪陳晚這個兒媳了。
陳晚不管在左家陳家,還是在周圍的太太圈裏,都成了被羨慕的對象。
大兒子不省心不争氣又怎麽樣,有小兒子這樣的做夢都能笑醒了。
不過,這一年,誰都沒有料到,恰恰是這個家風最正最靠譜的一個少年,在往後的三年裏,幹出多少驚天動地,震碎眼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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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晚開車離開以後,二老也在卧室進入徹底休息,比平時睡覺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這會都進入夢鄉。
客廳徹底安靜下來。
左朝一天沒吃飯,餓得受不了了,愁眉苦臉地從地上站起來,揉着被拐杖抽打過的地方,嘴裏不禁發出疼痛的叫喚。
跟左燃說:“爺爺真是夠狠心的,你以後千萬得小心,還以為就是做做樣子,沒想到下狠手。”
“你哥快餓死了,又疼又餓,再不吃飯就死了,快找點吃的出來,不然撐不過這個晚上,進ICU就變成我了。”
左燃正在廚房洗櫻桃,漫不經心地瞥了眼臺子上,沒有能即食的東西,而且家裏沒存剩飯剩菜的習慣,“看看冰箱,可能還有點面包。”
左朝上下兩層都打開找了找,“這都什麽啊,全是養生的東西,還有點菜,雞蛋。”
又翻開儲物的櫃子,“連個泡面和酸辣粉都沒有啊,弟。”
“嗯。”
倆老人從不吃這些,也不讓他跟井夏末買。
“那這樣吧,你做點行不行,我記得你會做飯,聽說還挺好吃。”
井夏末正懶洋洋地翹着長腿窩在床上看綜藝。
電腦上播放着gai周延在說唱節目上的半決賽,唱的《苦行僧》,對手tt輸得心服口服。
“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
……
“倘若心無雜念,方能修成正果”
但聽到客廳的動靜,按了暫停,忍不住跑出來湊熱鬧,拖鞋聲音噠噠噠。
跟左燃說,“正好我也餓了,哥,你做點呗,什麽都行,我不挑食。”
左燃本來想說點個外賣,結果站在廚房裏邊一回頭——
恰好對上餐桌上兩雙眼睛整整齊齊巴巴等着他投食,就跟小狗等着主人喂飯似的理所當然和期待。
目光稍微一挪,地上還有一只,德牧也過來伸着舌頭湊熱鬧。
左燃現在覺得除了他一個人,屋子裏有三條狗等着他喂。
剩下半截話懶得開口了,問:“吃什麽?”
井夏末記得只有米飯了,那是阿姨想早上給兩人做蛋炒飯的,特意用的硬一點的米,剛悶出來容易粘,剩飯能炒出來餐廳水平。
“要不蛋炒飯吧,你會做嗎?”
她還沒吃過他做的東西,有點好奇。
“嗯。”
左燃從冰箱裏拿了三顆雞蛋,然後把鍋裏米飯的量給兩人瞅了眼,問:“這些能吃完?”
“差不多,都炒了吧。”
井夏末看他要穿做飯用的圍裙,站起來上前幫忙,“我幫你系,哥。”
他散漫地嗯了聲,沒再管,忙着拿菜刀切蔥,動作娴熟。
這會兒半裸着,下面就穿了條松松垮垮的五分褲,抽繩不斷晃蕩。
裸露的後背寬且薄,整個上半身都很薄,肌理分明,線條流暢而性感,清薄勁瘦,少年感的同時還具有荷爾蒙。
井夏末學過美術,感覺這種身材很适合畫出來,薄肌剛剛好。
但頂着這麽一副懶懶散散的樣,淩亂黑發,眉眼冷淡倦怠,在廚房裏一番操作下來,又多了些平時沒有的煙火氣息,比穿着衣服的時候更特別。
也更有在一起生活的痕跡。
兄妹本來就要同吃同住。
她注意到他肩胛骨上貼的膏藥,關心地道:“你這個膏藥該換新的了吧。”
随後去客廳的藥箱裏找了兩片拿過來。
先是把舊的給撕下來扔了,找好角度,按照原來的位置重新貼上去。
散發淡淡地藥味,不過不難聞。
井夏末貼完以後感覺貼歪了,想再揭開重新調整一下,畢竟是某個關節或部位勞累,位置偏了就沒用了。
可粘性有點好,不容易撕掉。
她站在他身後,一手扶在他裸露的肩膀上,一手在背部嘗試。
過了幾秒。
左燃覺得她手不老實,散漫地勾唇,“讓你貼膏藥,沒讓你一直摸。”
井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