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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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接近零下, 一呼一吸間,鼻腔間滿是寒意。
衣服表層布料都偏光滑,待在室外久了, 都是低溫, 露在外面的面部皮膚, 和衣領蹭上, 猛地一涼。
就這麽被他拽着拉了把,身體不自覺前傾,雪鏡差點磕過去,為了穩住身體平衡,下意識擡臂撐了下。
周圍沒任何固定物, 一片白茫茫的雪場, 毫無遮擋。
這麽一撐,恰好就扶在他肩膀上, 距離也被迫拉進。
她穩住語氣, 冷淡開口:“約會怎麽了,我不能約會?”
穿着厚外套的情況下, 還都穿得嚴嚴實實,真談不上什麽親密接觸,以前比這過分的多了去了, 但井夏末就是控制不住血液升溫了。
這麽幾年,接觸過那麽多異性,都沒辦法做到的事, 他這混蛋輕輕松松,一個動作, 就做到了。
她其實沒想到他一見面就這麽對自己,以為他會裝看不見, 裝不認識,畢竟有秦笙這個暧昧對象在,多少聽說過他跟自己的那點青春往事。
不然秦笙也不會幾次三番地約她,叫她出來玩。
左燃:“哥幫你把把關?”
側頭,淡淡瞥了眼李京嶼。
井夏末猛地推開他,“用不着。”
随後轉身要走。
這動靜,不大不小,而且這個抓衣領的動作,強勢意味很足。
發生在同性間,就等于易燃易爆,一觸即發,快要動手打架。
但在異性間,反倒特別暧昧。
秦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着,表情到眸子都靜靜的,沒戴雪鏡,只戴了個帽子,鼻尖被凍得有點紅,皮膚特別白,唇色泛粉。
井夏末視線朝遠放的時候,就這麽不經意見掃過去,的确漂亮,幹淨又清純的那種好看,還是個白富美。
眼神對上的片刻,對方收回視線了,開始垂眸調試頭盔下面的按鈕。
兩人眼神都淡淡地,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後半場。
井夏末跟李京嶼去了遠一點的區域。
準備坐纜車的時候,今天人少,不用排隊,坐纜車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又撞一塊了。
他跟秦笙,就坐自己前面,在聊天,談笑間,氣氛特別融洽松弛。
跟她在一塊的那種氣場還不太一樣,沒一點劍拔弩張,互相攻擊的感覺。
他現在見了她,沒什麽好話,她同樣也是。
滑雪道兩旁的路燈不多,冬霧彌漫,白茫茫一片,四周只剩沉寂的漆黑,孤寂又陰冷的氣息。
井夏末抱起自己的單板,不坐纜車了,省得看得眼煩。
李京嶼也沒坐,自顧自說着:“這個天,特別适合滑野雪,你下次再過來,提前跟我說聲,這種戶外運動,還是得有人陪着。”
“我對滑雪一般,就會打羽毛球,羽毛球最有意思,不過四個人更好玩點。”
兩個人也能打,四個人就得需要配合,都好玩。
“羽毛球我也打得挺好,這樣,你直接來我別墅的那個院子,隐私性很好。”
她敷衍地嗯了聲,沒上心。
這種類似的邀約在她的世界裏很常見,但大多數就嘴上說說,看她反應一般,不來電,就會換追求對象了,沒有特別偏執的,發消息要是不回,也就沒後續了,美女那麽多的圈子,誰都不缺她一個。
其實跟李京嶼很早就有接觸,六年前吧,通過付檸,不過不熟。
這人不好也不壞,長得挺帥的,身上好幾處紋身,還是個有個性的歌手,随便唱首歌,臺下一堆女孩瘋狂。
但談過的有點多,她不太想考慮。
就今天一塊出來的小模特,在他們圈子裏叫野模,也跟他有過床上關系,能看出點苗頭。
到了床下還裝得跟普通朋友似的。
井夏末是想從上一段感情裏走出來,結果這一走就是六年,偶爾會有點挫敗感,但也只是偶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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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逃走不是她今天的風格。
沒找借口溜走,還去吃了夜宵,一家火鍋店,點了一堆愛吃的,腦花,爆辣牛肉,蹄花,筍尖…
後又去玩了桌游一類的。
包廂內開着二十多度的空調,暖氣足,溫度高,室外零下,溫差極大,在屋裏都穿着短袖。
盛禾話比較多,和秦笙這個白富美挨着坐,秦笙旁邊則是左燃,都在井夏末對面。
秦笙裏面穿了個緊身的內搭,身材不錯,不過沒寧雨純的好。
桌上有本子和筆,各式各樣的零食,巧克力,薯片,果凍,飲料。
秦笙拿着筆無聊地寫寫畫畫,拿筆的手,中指上,戴了枚字母簡約的,銀色戒指。
盛禾眼尖地說道:“诶,你倆同款啊?情侶款?”
秦笙沒立馬說話,而是側頭看了眼左燃。
左燃這時候則漫不經心擡眼,看對面的井夏末,一副悠閑慵懶的樣。
盛禾吃了個乳酸菌味的果凍,正好坐在桌子拐彎的位置,能把這兩排的人都看在眼裏。
察覺到這幾人之間不對勁的磁場,尤其是秦笙,渾身的不自然,但井夏末淡淡地,從始至終沒什麽情緒。
繼續道:“你們放假的時候有旅行計劃嗎?要是假期正好湊一塊的話,也不能每天都工作吧。”
她一個游手好閑靠啃老的,是不太理解。
秦笙:“他比較忙,沒多少時間。”
左燃:“你要是想去,下次提前說一聲,倒是能騰出空來。”
井夏末正百無聊賴地發消息,根本沒對劇本殺上心,也覺得熱,脫了大衣。
裏面就一件寬松的薄T恤,胳膊很細,骨架也輕,整個人顯得很薄。
低頭看劇本殺身份的時候,神情專注,黑發微微淩亂,随後捋了下,別到耳後。
純素顏,連口紅都沒塗,皮膚特別白,不說話的時候,認真看字的時候,多了幾分疏離感,不同于少女時期的青澀甜。
五官沒怎麽變,依舊很好看,随意地窩在沙發角落,慵懶又性感,明明沒濃妝豔抹,也沒任何暴露的衣服,但就是很吸引人,特別妖。
漂亮的程度,似乎又增加了,但又說不出來哪變了。
盛禾看她的時候,就這個想法,在室外滑雪那會,包裹得嚴實,還沒這麽明顯的感覺。
大學一塊住了半年多吧,天天見,看過好多次了,還給對方化過妝,一起洗過澡。
不然盛禾都懷疑她整容微調過。
也難怪被沈牧當成白月光,還是一出場別人就黯然失色的那種。
為了有恐怖氛圍感,整個包廂就亮了盞小燈,在桌子中間,昏黃,打晃。
劇情是中式恐怖,驚悚,連環殺人事件。
但聊天打鬧的特別多,不怎麽有投入感。
她分神了幾秒,在想,對面這個混蛋,就在上周,還把她壓在溫泉池邊做。
那兩個荒唐的晚上,在他心裏,估計頂多就是洩-欲。
轉頭就能和另一個白富美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上。
音響裏歌能随便放。
本來是首極具驚悚氣息的BGM,但鬼味太濃了,有個模特膽小,怕鬼,就給切歌了。
這會放到了《壞女孩》。
很經典的一首,旋律熟悉好聽。
“那時我放開了的手
轉過身只剩了保重
你話都沒說卻哭了很久很久
我喜歡壞壞的女友
我喜歡刺激的感受
你單純太過多餘了那些溫柔
你消失在無名大街
從此就沒有再見面”
盛禾:“诶,我真覺得,男人特別賤,就喜歡壞女孩,不夠壞的就不愛,越是聽話的,懂事的,反倒覺得沒勁,沒意思。”
劇本殺,井夏末才發完言,冷淡瞥了眼左邊的盛禾,不知道跟誰說的,但明顯沖自己來的。
其實在宿舍那半年,這人還挺正常的,對別人怎麽樣她不清楚,對她沒什麽敵意。
後來搬出來住了,聯絡很少,過了兩三年,郁寧說,盛禾跟沈牧搞到一起了。
當時聽完就忘了,壓根沒關心過,
沈牧 ,她的确短暫利用過,但沒談過,現在當檢察官了,盛禾她不清楚,沒進娛樂圈。
她跟這兩人,連交集都沒有。
無辜,也不算無辜。
沈阿姨應該不滿意盛禾,給沈牧挑的結婚對象多半是知書達理型的。
故意回:“那你算哪種,你應該是第一種吧。”
盛禾頓了兩秒,又意味深長地說:“但可能是我沒腳踏兩條船,讓男生得到的太容易了,就不會珍惜。”
李京嶼這時候懶洋洋地道,“女生也差不多,喜歡壞的,誰都別說誰,不管我跟多少人睡過,都有人愛得要死要活,偏偏不喜歡老實的,能怎麽辦。”
煙瘾挺重,沒忍住在室內抽,偏頭點了根煙,吸了一口,夾在指間。
繼續道:“我說我這人挺浪的,錢可以,其他東西別想了,結婚不可能,純粹玩玩。”
“我每次都把話說在前頭,分手的時候,還是不少人哭,死纏爛打,挺煩的說實話。”
蔣川笑道:“我佩服你,兄弟,渣得明明白白。”
邊上的池思芋臉色一般,很不滿意他這麽說,用胳膊肘搗了下。
李京嶼和他碰杯,清脆一聲響,繼續仰頭灌酒。
“當然了,如果井夏末這種的和我提結婚,我應該會考慮一下。”
都笑起來,井夏末也笑,眼神輕輕淡淡地落在對面那哥哥身上。
“诶,我哥就在這坐着呢,要不你問問,他要是同意的話,我覺得可以試試,正好年齡到了,對吧,哥。”
左燃淡淡睨她,眼底壓着陰郁,“你的人生你做主,哥就不插手了,要是真一點也不挑,那他出軌的時候別來找我。”
李京嶼:“啧,都說了,我這人沒出過軌,只不過無縫銜接了,不算渣吧。”
林莉:“還行,不算,畢竟很多男的都特別禽獸,越有錢的人,釋放欲望的方式,越原始。”
雖然聽起來有點刺耳,但的确符合一部分情況。
道德和法律,很大程度上,只是用來約束普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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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禾又想起來什麽,津津有味地講起來:“我以前,有個室友,特別野,在宿舍裏跟男友打視頻,其實視頻的挺多的,一般都比較正常,關鍵什麽呢,她一件衣服都不穿,裸/聊,真的挺野的。”
安靜了幾秒。
左燃慢悠悠地道,“是嗎,我就喜歡這種的。”
蔣川搭他肩膀上,笑嘻嘻,“草,你以前也這麽玩過吧?你肯定玩的比我們還要野,你這人…啧啧。”
李京嶼覺得太常規,擺擺手,“诶你們都不行,直接在野外才刺激,L聊算什麽,我以前還跟人在教室裏做過呢。”
沒進娛樂圈前,還混過地下說唱圈,那更亂,去錄節目,尿檢,還都來跟他借尿,查磕藥一查一個準。
群p更不用說,但他怕得病,沒試過。
蘇池:“媽的,你也不擔心人家給你拍下來發網上哈哈哈哈哈哈…不都有監控嗎。”
“頂樓,沒監控。”
井夏末心裏無語兩秒,面上若無其事地掃了眼,不着痕跡地挪開。
其實就算盛禾真提她大名,她也不在乎,純粹是覺得他太欠。
桌下,沒人看到的角度,忍不住狠狠踢了下他小腿。
他也不挪開,懶懶地哼笑兩聲,繼續玩着劇本殺。
第二局。
玩了十分鐘。
頭頂唯一的一盞小燈忽然間滅掉,也不知道是壞了還是老板根據進度安排的。
整個包廂陷入黑暗,窗簾緊閉,絲毫光線沒有。
“我草,停電了。”
“不可能吧,空調這不還開着呢。”
“有手電筒嗎,來打個手電筒。”
“要不就這麽繼續吧,氛圍真不錯,別開燈了。”
井夏末說了句,“誰啊…”
小臂搭在桌上,前一秒,被人往手心塞了個小東西,薄薄的,看不清是什麽,這黑暗程度,把東西放眼前也看不清。
那人就手指碰到她,也沒說什麽,問完也沒人回,都在關系燈的問題。
隔了大概一分鐘。
小燈重新亮起來,視線頓時恢複。
井夏末低頭一看,耳根瞬間發紅,胳膊往下拿,手心合起來,包裹住那片東西,放進兜裏,沒再問。
一枚沒拆過的避y套。
誰這麽不要臉,給她塞這種東西。
井夏末幾乎不帶猶豫地擡眼,目光停在正對面的哥哥身上。
對方漫不經心地回了她一個問號,骨節分明地手端起杯子,仰頭,喝了幾口,喉結突兀,上下滑動幾番,露出的鎖骨挺性感,長得依舊特別帥。
她緩緩挪開視線,李京嶼坐自己右邊,這會兒正跟那個小模特林莉閑聊,很暧昧,有說有笑,都上手了,可能性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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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後,接近淩晨兩點,大家各回各家。
喝過酒的準備找代駕。
井夏末來地時候被助理喬喬送來的,接着就讓人家回去了。
到了地下車庫,寒風瞬間襲來,凍得她裹緊大衣,戴好帽子,冷眼掃過他身邊的秦笙,說了句:“蔣川,你送我一趟。”
蔣川摟着池思芋,低聲耳語,情話不斷,随口回:“沒問題,還是老地方吧。”
她認識蔣川的車,一輛黑色路虎,去拉後面車門的時候,第一下沒拉開,“開門啊。”
蔣川也才來到車旁邊,神色開始有點猶豫,“那什麽,不順路,我等會兒得去公司一趟。”
“那你拐一下不就行了,這個點了能有什麽急事。”
她才不想被那混蛋送。
池思芋也跟着撒起善意的謊言,“離得挺遠的,從這兒去你家得一個多小時。”
“左燃的車空着,你坐他的吧。”
蔣川說完,就溜上駕駛座,不管她了,也不給她開門。
與此同時,身後的G63鳴笛一聲,清澈,刺耳。
兩輛車挨着停,中間留了點開車門的距離,她就站在這中間。
一輛黑色的G63。
車床緊閉,漆黑壓抑,看不清裏頭的人。
故意的。
井夏末頓時來了點火,今天一晚上平平淡淡冷冷靜靜的情緒終于控制不住,用馬丁靴狠狠踢了下他的車。
其他人早溜沒影了,那個李京嶼,嘴上說想追她,遇到投懷送抱的小模特,估計又把人帶回家過夜了,帥是帥,也是個富家公子哥,壓根不缺人喜歡。
想想就無語,幸好她也不是能輕易動心的類型。
沒敲他車窗,也沒上他的車,而是轉身,開始朝室外走,準備從手機上打輛車回去。
G63也啓動了,在淩晨空曠沉寂的停車場極為明顯。
沒繞道開走,也沒加速,就以走路的速度,跟在她後邊,離得挺近,幾步的距離,慢慢悠悠行駛着。
井夏末一開始還靠邊走,不回頭也忽視不了這動靜,太欠了,她也不靠邊了,往行駛道中間,也不趕時間,雙手抄兜,走得特別悠閑慵懶,這時候車幾乎都走沒了,挺空,也影響不到別人。
快到自動收費的地方,G63又摁了聲喇叭,猛然傳入耳中。
她回了句:“神經病啊你。”
他這次直接下車,沒關門,穿了件黑色大衣,走路帶風,幾步來到她跟前,一把掐住她後頸,嗓音低沉:“上車。”
“你別犯病行嗎?”
井夏末身子單薄,還特別輕,就這麽猝不及防被他拎上了車,打了,罵了,不管用,身高和力量差距上的懸殊,實在太大,還帶着強勢意味,她完全掙脫不了。
“咱倆到底誰病得嚴重一點?”
坐上副駕駛的時候,還因消耗力氣微喘着,胸口微微起伏,氣息變得急促,心跳跟着紊亂。
身體往後靠的時候,後腰那塊地方特別硌得慌,有個硬物。
伸手去夠,摸到兩個圓形的盒子,拿到跟前,路燈光線一照,看清是什麽了,化妝品,一個氣墊,一個口紅。
明顯是女生補妝用的。
坐過別人。
也是,想都不用想。
她直接扔墊子上。
“停車,我要下來。”
他繼續踩油門,目視前方,神色陰冷,不搭理她。
井夏末左右看了圈,這個點,路上一輛車一個人都沒有,極為空曠荒涼,車速也不是很快,失去理智一樣去夠他方向盤。
左燃快她一步,給穩住了,沉聲問:“發什麽瘋?”
到能停車的地方猛踩剎車,她連安全帶都沒系,立馬朝前栽,碰了下額頭,這才老實。
左燃扯下安全帶,從自己這邊下來,又繞回來拉她車門,把人拽下來。
冬夜,一陣陣寒風襲來,在皮膚上刮得生疼。
她清醒了幾分,醉意和困意開始消散,覺得冷,瑟縮了下,又被他輕輕松松給拎下車。
車裏有空調,暖和,她被拽下來的途中,還一邊手腳并用地打他,“神經病…”
“你不是想死嗎,下來。”
“誰想死了…”
她試圖掙紮,力氣比不過,就打算咬他的手,把他咬疼。
他松開她手腕,上移,扣住她脖子,手掌力道加重,把人摁在車身上,死死固定住。
周身壓迫感極強,陰沉的黑眸盯着她。
無人街道,沉寂冬夜,冷風刺骨。
井夏末兩小時前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今天會被他這麽壓在車上,還動彈不了。
就他那個冷淡愛答不理的樣,這會兒開始咬她的唇。
互相咬着對方。
溫熱氣息交雜在一起,心髒開始狂跳,他身上熟悉的好聞味道也開始清晰。
左燃:“非得這樣才能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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