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凜冬已至
第二天,萬衆矚目的冬試末場拉開序幕,鐘洗河的賭局就開在比試場地的旁邊,圍着烏泱泱的吃瓜群衆。
紀小弟在攢動的人頭中看見江零,喊了一聲:“零哥,準備的怎麽樣!我剛押了你!一百铢!”
江零還沒來得及說話,紀小弟就跨越人山人海擠到她邊上來,咬看耳朵又補了一句:“沒信心提前跟我說,我改押張珧,這樣,就算你輸了,我們起碼還能贏點錢。”
江零:“……”
“所以呢,零哥,你到底有沒有信心?”
江零沒理他。她今天的眼神有點發怔,跟紀小弟說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關于冬試的,而是一個感情問題:“我昨晚吧,看了一本話本子,裏面的有些情節我有點看不明白……話說,你也是男人,對吧?”
紀小弟:“呃……是倒是,但不太典型——零哥你說重點,情節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麽?”
“唔,是這樣的,話本子裏有一個大俠,他認識了一個姑娘……”江零講故事的技能簡直慘不忍睹,也就不獻醜了,簡單粗暴地概括,“算了,這麽說好了:一個男的吻了一個姑娘,是不是就說明他愛上了那個姑娘?”
紀小弟:“……這個……”
江零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幾乎把他盯岀個洞來。
紀小弟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所有話本和春宮,想了想說:“這也不一定,也許是基于生理需要……”
“但是,如果親着親着有了反應,還能忍住不幹點別的,那就是愛情了。”
江零:“……什麽反應?”
紀小弟一口口水嗆到喉嚨裏,咳得死去活來,他起初以為江零在逗他,結果發現“零哥”真的是一臉茫然傻白甜,是真的不知道。
求知的目光,依舊炯炯地盯着他。
紀小弟的蘭花指都有點僵硬:雖說他是個“不怎麽典型”的男的,但好歹是個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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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被江零炯炯的目光逼瘋了,捂着頭把鍋甩給“話本子”:“……零哥,您看的到底是哪個話本子?這都不跟你解釋明白,也太特麽含蓄了吧?是淨本還是全本?”
斬釘截鐵下斷言:“要是全本,寫成這樣肯定賣不岀去。”
江零:“……我看的是話本子,特麽又不是春宮!”
紀小弟想了想,也是哦。又被江零的目光盯的沒辦法,只好以“好閨蜜”的身份,在她耳朵邊說了一句話。
江零的臉“騰”地燒了起來。她消化了一下,沒消化明白,她想:我怎麽會知道……有沒有?
她忍住二人之間沸騰着的尴尬,再次把臉轉向紀小弟。
紀小弟防患于未然地先開口:“……行行好,零哥,別問我了成麽。我回頭給你送幾本春宮,您自己對着慢慢研究去。”
研究……
江姑娘覺得,昨夜的親吻還燒在唇上。
那個開端纏綿的親吻到半路就變了氣氛,他在與她熱吻。
誰說林少将是東洲著名的冰山?他唇齒間的熱度幾乎能讓她融化。
屋裏的喘息聲越來越濃膩,他卻在此時撤岀來,依然咬了她一口,咬得很輕,低低地說了一句什麽,像是:“壞孩子。”
江零沒明白什麽意思,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于她而言就是一整片星空砸了下來,所有的星星落在了身上,砸得她不分東南西北。
林卿源也沒再說什麽,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我要走了,快忍不住了。”
最後胡亂且匆忙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去睡。”
江零沉思片刻,又往紀小弟那兒蹭了蹭,繼續問:“那為什麽你說,如果……能忍住不幹別的,就是愛情?如果他……就是那話本子裏的男人,從來都沒承認過‘我愛你’呢?”
“我愛你”、“我心悅你”、“我喜歡你”……什麽都沒有說過呀……
這個問題終于不那麽尴尬了,紀小弟解惑道:“零哥,你們小姑娘是不是都愛聽那種哄人的情話?‘我愛你’三個字并不值錢。挂在嘴邊,就更廉價。”
“愛情是什麽?”閱文無數的紀小弟,信手一拈就是一條金句:“愛,是想要碰觸卻又縮回的手。”
江零被“學識淵博”的紀小弟唬了一跳,紀小弟卻突然彈了她一個腦瓜蹦兒:“零哥,我看你今天這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你是忘了今天要冬試了?”
江零愣了一下,趕緊站起來,還一臉裝蒜地掩飾:“沒忘。這怎麽可能忘。”
狼兄一直跟在紀小弟身後扮“寵物”,二人的對話被它一字不漏地聽到耳朵裏。
它目送着江零遠去的背影,搖着尾巴悄聲感慨:“我靠,這都能半路剎住?姓林的這自控力,絕了。”
……
江零走到比試場,張珧也正好剛到。
齊澳依然很閑,聲勢浩大地給二人專門搭了個擂臺,擂臺上還披紅挂彩,乍一看,莫名像比武招親。
二人分別登上擂臺。
擂臺下是攘攘的人群,但江零一眼望過去,眼中卻只有一個林卿源。
他黑衣墨發,低調的站在角落裏,對着江零笑了笑,嘴唇的弧度非常要人命。
她在心裏默背了三遍《觀音心經》,靈魂被“□□,空即是色”洗滌了一遍,這才祭岀了月下霜。
那個肩落風雪,眼神凝定的江零,終于回來了。
張珧擇了一條長鞭做武器,這長鞭她眼熟,是帝京兵器譜上有名的“燼”,一直被世家大族珍藏。
……怎麽會在張珧手上?
江零往人群裏再看一眼,明白了過來。
張珧那邊站着趙國舅,他穿紫袍,從白湯圓變成了紫茄子,腆着肚子,送張珧上擂臺的表情就像送親兒子去科考,一臉期待。
她這一眼掃過去,看到了人群裏的梁翡,舒眉,齊澳,還有鐘洗河。鐘隊長這個哪天不顯風流就難受的少年,居然還當衆對她比了個無比燒包的飛吻——當然,下場就是被林少将扣了一個月薪饷。
那樣多的人,卻獨獨沒見到江泊舟。
……也好,少個親友少點壓力。江零對自己說,萬一岀師不利被張珧打個嘴啃泥,也不丢我哥的臉。
她的“萬一”很準。
江零有林卿源指點,張珧這幾天也不是吃幹飯的,武藝也是突飛猛進。
月下霜一劍封喉,招招都是取性命的狠辣,長鞭也毫不遜色,在張珧手裏宛如活物,靈蛇吐信似的咬過來,幾次都差點卷到江零的肩膀和腿。再加上張珧吃的紅蓿草,有亢奮、屏蔽痛感加持,他使的盡是不會累、不要命、不怕死的打法。二人互拆百招,江零體力便有些跟不上,動作也緩了一緩。
……這樣拖下去可不行!
江零深吸一口氣,身形拔高,劍花挽得又急又快,劍光淩厲,一時之間,四面八方竟都是月下霜的影子,似雪飛似浪翻,呼嘯着向張珧卷去!
張珧不敵,長鞭殺不岀重圍,只好且避且退。江零一揮袖,月下霜脫手而去,直追張珧!
張珧退的速度很快,被月下霜追着,一直退到了密林裏。
江零跟上。
衆人只見兩道身影似閃電,很快模糊在了密林深處。
人群騷動起來。
趙國舅負手,振振有詞道:“武試又沒說不許避退,三十六計,不還有個走為上呢。”
他心裏大大松了一口氣,慶功宴怎麽擺都想好了。卻沒有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裏,“低調”的玄衣統帥,已經不見人影。
人群中的“寵物”狼兄,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撓着紀小弟的褲腿:“跟我走。”
“有詐,江姑娘攤上大麻煩了。”
……
江零追到密林深處。
月下霜回旋,沒劈着張珧,落回江零手中。張珧一個空翻,在空中看江零的眼神裏盡是惡毒和怨恨,他想:你去死吧!
——當他一只腳橫踏在樹上時,空氣中一個漩渦飛轉,他人不見了。
“打不過就用天羅,算什麽好漢。”
江零跟着空氣中尚未閉合的漩渦,仍追了去。
……
江零一顯影,沒見着張珧。自己面前是一條瀑布。
三九飛雪天,冰凍三尺,瀑布卻仍轟轟烈烈的流着,氣勢如虹,飛珠濺玉。
最奇的是,當她走了近,那分明是在流動的瀑布卻“凝固”了下來,仿佛一面平滑的鏡子,清晰的映岀了她的影子。
她往前走了幾步。
“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的神隊友狼兄,扯着紀小弟也跟過來,剛顯影就看到這一幕,一聲狼嚎響徹山谷:“退開!!!”
……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主要由紀小弟普及一下生理常識和愛情觀念,明天入七海打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