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靈光寶玉22

靈光寶玉22

熹微的晨光穿過破舊的紙窗, 唐元緩緩睜開眼,入目便是不遠處虞幼泱那張粉雕玉琢的俏臉。

他呆了一瞬,直到虞幼泱睫毛顫動着睜開眼, 才回過神來。

“虞姑娘,我沒死, 是你救了我嗎?”

這種蠢笨問題答了都嫌浪費時間, 虞幼泱打量他幾眼,“你的傷如何了?”

唐元撐着身子坐起來, 閉目內視一番, 驚喜道:“好了許多, 已無大礙了。”

看來他修為雖然有些不濟, 但基礎卻打得很牢, 足以見得李悲秋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虞幼泱把玲珑珠遞給他, “這東西是你師父給你的?”

唐元忙伸手接過,這才點了點頭,“是。”

提到李悲秋,他方才因傷勢好轉而生出的那點喜意頓時消失不見,眼裏很快蓄滿了淚。

他用胳膊在眼睛上使勁蹭了蹭, 一雙眼睛很快變得通紅一片。

等他擦完之後, 虞幼泱才出聲詢問:“你師父将它交給你的時候, 可有說過什麽?”

唐元垂着眼睛, 時不時用袖子抹一下。

“師父說這顆珠子很重要,讓我務必時刻帶在身邊。”

虞幼泱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哭哭啼啼的, 聽着還真是讓人心煩。

燕遲就從來不會如此。

“哭什麽,你師父人呢?”

唐元哽咽道:“師父他被朱家的人抓走了。”

朱家?

以李悲秋的本事, 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怎麽會輕易被人捉住?

她從懷裏取出燕遲給她的那顆玲珑珠, 拿到唐元面前給他看。

唐元愣住,“這、這珠子你怎麽也有……”

虞幼泱道:“此物名喚玲珑珠,可為主人當下致命一擊,擋下之後需再過一旬時間才可再次使用。”

唐元愣愣地點頭。

“朱家應該沒人能抓住你師父才對。”虞幼泱微微一笑,“你把這件事和我說清楚,我就想辦法救你師父出來。”

-

無緣無故的,朱紅流為什麽要抓李悲秋?

陳少微想了許久。

朱紅流明面上是要帶他們去朱家,實際上是用他們作掩護,真正要被帶去朱家的人是李悲秋。

李悲秋與朱家并無什麽仇怨,反倒是和天玄宗積怨已久……莫非她阻攔陳曲兩家聯姻是先手,用李悲秋向天玄宗投誠才是後手?

這件事,他們要插手嗎?

他已經沉着臉想了一路,計繁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計繁小聲道:“李前輩幫過我們……”

他不敢全說完,只說一半,想表達的意思十分明顯。

陳少微白了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擔心唐元吧。”

計繁小雞捉米般點點頭。

擔心也沒用。

他就是想救,也得用能力救才行。

不過不管怎麽說李悲秋也幫過他們,若不知此事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又該如何視而不見?

陳少微看向燕遲。

他是真的有些拿不定主意,竟然問起了燕遲的看法。

“你覺得呢?”

燕遲道:“朱家應該沒那麽容易能抓到李悲秋。”

從之前李悲秋和他說過的話來看,此人和明夷散人一定關系匪淺。

倘若他幫她弄清此事,那她會不會多看他幾眼?

“這件事裏面一定有問題,我們打探清楚再行動也不遲。”

陳少微若有所思,“你說得不錯。”

李悲秋這樣的人,朱紅流要是想把他抓住,怎麽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歇腳的時候,陳少微來到陳元戈身邊,語重心長道:“元戈,今後行事還是要穩重些,如今陳家今非昔比,你若是出了事,陳家又該如何?我知道你這次特意過來是擔心我,但你現在要考慮的不能只有我……懂嗎?”

他摸摸陳元戈的頭,“你是天才,有你在,陳家會越來越好,朱家是有朱紅流不假,可我陳家也有你這個天才在。”

陳元戈躲開他的手。

“大哥,你知道嗎,我從來就沒想要當天才。”

如果有的選,他只想當他的弟弟。

陳少微一愣,“你……”

“這是怎麽了?你弟弟新婚第二日便趕來找你,少微哥哥可別不領情啊。”朱紅流笑着走過來,“我若是也有這麽個好弟弟,怕是做夢都能笑醒呢。”

遠處燕遲等人看見朱紅流,便也起身走了過去。

對着朱紅流,陳少微是不敢放松一絲一毫的警惕,“你來幹什麽。”

與他相比,朱紅流随意多了,随手扯過一把椅子坐下,笑道:“我知道你們陳家的天眼很厲害,既然能看清我朱家的暗道,想必也已經看清我帶着的人了?”

她擡了下手,“都這麽緊張做什麽,坐啊。”

“我聽朱緒說,李悲秋這人幫過你們,為了避免你們白忙一場,就想着來和你們說一聲,李悲秋是自願和我走的。”

陳少微和燕遲對視一眼。

曲千熒道:“錦繡仙子真是好本事,只可惜我孤陋寡聞,不知這個李悲秋究竟是個什麽來歷?”

“告訴你們也沒什麽,”朱紅流輕笑一聲,“此人正是明夷散人的小徒弟。”

“什麽?”陳少微着實被驚到了,好半天都合不上嘴。

他身邊的燕遲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越發難看。

李悲秋是明夷散人的徒弟,唐元是李悲秋的徒弟。

之前計繁和他說過,唐元是李悲秋特意為人準備的爐鼎……

事到如今,唐元是為誰準備的,難道他還猜不出來嗎?

燕遲握緊拳頭,眼底劃過一絲狠戾。

果然,他當時就該殺了唐元!

此人對他而言真是後患無窮。

陳少微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問道:“是明夷散人的徒弟又如何?他為何肯和你走?”

“這就不便告知了,總之我勸幾位還是別打他的主意,就算你們能把他放了,他也不會走的。”

陳少微:“……”

-

人多不便,另外此地偏僻,朱紅流命人搭好營帳,在此處露宿一晚。

夜晚寂靜無聲。

燕遲起身挑開帳簾,冷白的月光立刻灑入帳中。

“做什麽去?”

陳少微驟然出聲。

燕遲頓了一下,“出去散心。”

“散心?”陳少微冷笑一聲,“我看你是要去殺人吧。”

燕遲:“……”

“被我說中了?”

別以為他沒看出來,他一直心神不寧的,一看就是有事。

“想去殺誰,唐元?他又怎麽惹着你了。”

燕遲沉默片刻,道:“上次我會中素心靈針是因為我沒有防備,同樣的招數,我不會中第二次。”

“哦,厲害厲害。”陳少微敷衍幾句,“同樣的招數,難道你t以為我會用第二次?”

燕遲:“……師兄。”

陳少微:“喊爹也沒用,你敢出去,我就敢把所有人都喊起來。”

“你不信?”他看着燕遲,手放在嘴邊作勢要喊。

“來人啊——”

陳少微:“?”

怎麽回事,他還沒喊呢。

出聲的是守夜的朱家弟子,他短促吹了三聲哨子,不出片刻功夫,朱家的弟子全都處于警戒狀态。

陳少微啧啧稱奇,“她還真是禦下有方。”

其餘幾人聽見聲音也都走了出來。

引起守夜弟子發出警戒信號的不是別人,正是唐元。

燕遲剛要上前,被陳少微拉住手腕,兩人短暫對峙片刻,燕遲收回了手。

唐元手裏握着劍,仔細看還能發現他手腕有些抖。

畢竟面對的是這麽多人,怎麽可能一點都不怕。

朱紅流挑眉看他,“漏網之魚竟然還會自己游回來,莫非是特意來找你的師父的?”

唐元沒理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大聲喊道:“師父,快出來!你被她騙了!”

“夠了!”朱紅流聲色俱厲,“把他拿下。”

“等等!”唐元大喊道:“你堂堂朱家家主,用了這等不光彩的手段诓騙我師父,說出去就不怕受人恥笑嗎?”

“元兒,你說她騙我,什麽意思?”

人群中忽然傳來李悲秋的聲音,幾人看過去,他手腕和腳腕上都綁着特質的鎖鏈,行動間卻幾乎聽不見一點聲響。

陳少微神色微動。

看來朱紅流是拿準了他不會離開,才只給李悲秋上了鎖鏈,而不是直接把他關押起來,李悲秋之前沒現身,估計也是不想給他們幾人添麻煩。

唐元眼睛亮了亮,心裏的擔心害怕在看見李悲秋的那一刻全都散了,只要有他師父在,他就什麽都不怕。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哽咽,卻又說得很清楚。

“她根本就沒有抓住師祖的女兒!”

李悲秋猶豫起來。

就算是為了救他,唐元也不可能說假話騙他,可朱紅流給他看的東西又作何解釋?

朱紅流嗤笑一聲,“你說我沒抓住她,那你又有什麽證據?”

唐元按照虞幼泱的吩咐,大聲道:“師祖法力無邊,他的女兒怎麽可能輕易被你捉了去。”

“這個我解釋過,你師祖的女兒身患寒症,你師祖為了救她,耗費了不少修為靈力,早就閉關修煉了。”

隐在暗處的虞幼泱聽見她的回答,若有所思。

爹爹閉關修煉一事知道的就只有她和燕遲,她不會說,燕遲也不可能說。

至于她身患寒症……朱紅流又是怎麽知道的?

“這……”

唐元被她問住,再往後虞幼泱可就沒教他該怎麽說了,他只能頻頻往身後看。

朱紅流眯起眼睛,“你在看誰?”

天氣一涼,虞幼泱就總忍不住咳嗽,此刻喉嚨發癢,她低低地咳了幾聲,扶着身旁的樹,往外走了幾步。

斑駁的樹影将她上半身遮住,衆人只能看見她雪青色的鲛紗長裙,在銀色的月光下,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聽你這麽說,好像抓住明夷散人的女兒,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的聲音不大,卻能令每個人都聽得清楚,足以見其靈力高深。

朱紅流皺眉,“你是誰?”

虞幼泱又往前走了兩步,衆人屏息去看。

月光從她的腰身滑過鎖骨,逐漸露出她如妖似仙的一張臉。

她笑了一下。

“你用我來騙人,就不怕我會找上來麽?”

計繁早在聽見她聲音的時候就認出了她,看清她的臉之後,激動得搖了搖燕遲的小臂。

“是虞姑娘!”

他搖完了才想起來燕遲不喜歡別人碰他,連忙松開,悄悄探頭看他的神色。

而燕遲此時根本無暇顧及他。

他呆呆地看着虞幼泱,臉色慘白。

丢下他,卻帶着唐元。

是有了替代品,所以就再也不需要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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