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複一日？

從高中開始沈小西就玩音樂染頭發紋身，在古板的老師眼裏她就是那種典型的壞學生，但偏偏她成績好，每次考試都是全年級的前五名，讓老師也拿她沒辦法。

那時沈小西覺得人生很簡單，只要學習好了其他的也就沒那麽重要了，只要不太出格，所有人都會就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現在沈小西發現自己錯了。

在人生中有很多選擇都沒有對錯，不像學習那樣簡單，也沒有一勞永逸的通行卡，只要你做到什麽就可以免受處罰。

之前沈小西已經錯了一次，她沒聽霍卓然的話吃藥，讓一個小生命在一個或許并不恰當的時間出現，所以現在沈小西不敢再輕率的做出決定。

她和霍卓然并不熟悉也絕非相愛，這孩子不是婚姻的結晶愛情的升華，可她在感性上并不想将其打掉，之所以會糾結也就是因為這份不想，她不知道別人，但她自己對這事挺排斥。

這是一個小生命，是她的孩子，她不忍心也舍不得，尤其是在看過了那張片子之後，那個原本還有點虛幻小生命真切的出現在她眼前，那麽小也那麽脆弱，長在她的身體裏，需要她的保護，她要将其扼殺掉嗎？

沈小西不想，可現實讓她明白，她可能沒辦法撫養一個孩子，她還只是個學生，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又怎麽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呢？

沈小西覺得自己不夠資格，更何況這孩子的爸爸…….

轉過身來的沈小西不再垂着頭，她執着的看着霍卓然，澄澈明亮的眼睛寫着複雜的期待，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那是一雙能讓人動搖的眼睛，但是霍卓然沒有意氣用事，他默默思索，在一段空白之後，他終于給出了他的回答。

“那麽，我會尊重你，和你一起撫養這個孩子。”

霍卓然的負責，便是一步都不後退的全然接收，孩子在沈小西肚子裏，那麽決策權就也在她手上，霍卓然不會也沒辦法強迫她做出任何決定，他也不想以自己的袖手旁觀來威脅。

微微睜大的眼睛代表了沈小西的驚訝，也代表在她心裏霍卓然會給出的備選答案并不是這一個，所以她才會驚訝。

只是驚訝之後，沈小西突然找到了一份踏實，沒有更多的要求也不是多麽完美的避風港，只是一片原始的土地，但至少她可以放心的踩在上面，而不用擔心會摔下去。

但土地也只是土地，不能開出花朵，沈小西眨眨眼，坐正了身體的同時說道：“但我們也不是夫妻，這孩子出生之後還是沒有一個完成的家庭。”

她這話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是事實的陳述，她重新回歸低落地帶，霍卓然沉默了兩秒，然後忽然伸出手将她始終拿在手裏的圍巾慢慢的幫她圍在了脖子上。沈小西的視野裏能看到一只修長幹淨的手，和脖子上柔軟溫暖的觸感一起出現。

“別着急，我們還有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在将圍巾圍好之後霍卓然動作自然的拍了怕沈小西的頭，那是結束動作，但是沈小西卻不高興了。

“幹嘛拍我頭，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已經有小孩兒了。”說着沈小西還向前挺了一下腰，好像是想讓霍卓然去看她的肚子，可沖動之下的舉動剛做完她就後悔了，又立刻不好意思起來，便只能強撐着假裝自己是大咧咧不拘小節，只是通紅的耳朵出賣了她。

輕輕笑了笑的霍卓然沒反駁也沒拆穿，只接着問了一句：“你每天晚上都去酒吧唱歌？”

“不是每天，一個星期休息一天，我前一陣子都請假來着，今天開始上班。”沈小西如實回答着。

她現在對霍卓然已經沒有那麽多戒備心理了，尤其是在霍卓然回答了那個問題之後，他在沈小西心目中的形象好了不少。

“哦，這樣啊。”霍卓然有點若有所思的樣子，沈小西也看出來了，略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畢竟她現在情況特殊：“我會小心的，也不在酒吧多呆，四十分鐘唱完了就走。”

這話簡直就像是在和霍卓然解釋商量，小白兔不小心露出乖順柔軟的一面，霍卓然的眼神中現出溫柔，他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麽。

回到家之後沈小西什麽都沒做，直接就睡了一覺兒，她現在總是這樣，永遠睡不醒睡多少都感覺累，也很容易犯困。

這一覺她睡的時間有點久，如果不是霍卓然打了電話過來，沈小西可能還會一直睡下去。

她被電話鈴聲吵醒，模模糊糊的找了一圈手機，第一次自動斷掉了，霍卓然打來第二次的時候沈小西終于在自己的枕頭下面找到了手機，她這個過程中她也基本醒了，只是嗓子還沒恢複，所以一開口霍卓然就聽出來了。

“睡覺了？”霍卓然問道。

“嗯。”呆愣愣的下意識點了點頭，沈小西的大腦還有點遲鈍，感覺的口渴，只滿心想着要去倒水。

屋子裏是一片黑暗，這一點沈小西不覺得奇怪，她家的窗戶都做了遮光處理，窗簾全部拉起來之後房間就和黑天沒什麽差別。作為一個作息混亂的人她需要這樣的處理給自己帶來更好的睡眠，而不見天日的封閉感也更适合寫歌。

可等她來到餐廳，有扇窗算是漏網之魚，也讓沈小西看到了窗外的天色，已經黑的徹底了，她這才發現自己真的睡了太久。

“現在幾點了。”她有點驚訝，本以為只是小小睡一下最多一個小時，結果竟然天都黑了。

“快九點鐘了。”大概猜到沈小西的心理，霍卓然的聲音中有了點笑意，而在他的話音落下之後果然聽到沈小西的驚呼，她很驚訝，不過也同時心存感激：“多虧你打了電話來把我吵醒了，不然我就睡過頭了，真沒想到我竟然能睡這麽久，這孩子是睡神轉世嗎？”

沈小西沒想那麽多，就是沒過心的吐槽，霍卓然聽到了但是沒繼續這個話題，他擡了一下眼睛，轉而對沈小西問道：“你要去酒吧了？這麽早嗎？”

如果霍卓然沒記錯的話沈小西他們樂隊的表演時間應該是十一點多，而現在距離十一點還有兩個多小時。

“我一般都是先吃點東西再去酒吧，所以九點差不多得出門了。”沈小西說着就已經走進卧室，開始找要穿的衣服，然而電話那端霍卓然接下來說的話又讓她停下了動作。

“晚點出門吧，等我二十分鐘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吃飯然後再送你去酒吧。”電話的最後霍卓然是這樣說的，挂斷了電話的沈小西有點愣，沒再繼續剛剛的動作只默默站在原地，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眼神挺複雜的。

霍卓然的二十分鐘很準時，沈小西也不妨多讓的正好在他車子停穩的同時出現在公寓樓下。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連帽衫，粉色的頭發被綁成了一個馬尾，露出巴掌大的一張臉，化了妝，濃重的煙熏讓她和上午看上去非常不一樣。

這樣的沈小西似乎成熟了一些？也許這就是她想要達到的效果，在去幫她開車門的時候霍卓然默默想着。

那天晚上霍卓然帶沈小西去吃了水煮魚，對于中午火鍋晚上水煮魚霍卓然有點替自己和沈小西的胃感到擔憂，但是沈小西說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吃辣，問她想吃什麽時她第一個就想到這個。

酸兒辣女，霍卓然也有第一個想法，可他很快把這個念頭抛出腦後，在點菜的時候除了水煮魚之外又點了些清淡的稍微調節一下，然後在吃的時候又不忘對沈小西叮囑。

“吃太多辣的東西容易上火胃也受不了，明天我們吃點別的，以後最多也要隔一天吃一次。”凡事都是過猶不及，霍卓然擔心沈小西的健康，但是沈小西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點其他的意思。

“明天？以後？”霍卓然這話的意思是以後都要來帶她吃飯然後送她去酒吧？沈小西不敢肯定，可霍卓然很快就給予了肯定回答：“是的，以後都這個時間，我會來接你。”

“每天？”沈小西再次确認道。

“是的，每天。”霍卓然點頭，又補充了一句，也算解釋：“我不希望你發生意外，酒吧還是有點亂的。”

很合理，只是沈小西依舊懷疑，懷疑霍卓然能否履行，畢竟有些事情做一次做兩次很容易，日複一日又明日複明日就難得多。

她默默這樣想着，已經提前認定了霍卓然會半途而廢，就好像他們樂隊那幾個選擇了半路放棄的團員一樣，于是再開口時便多了一絲嘲諷的味道，很淡很淡：“一直到什麽時候呢？”

不知道有沒有聽出沈小西的語氣，霍卓然的神态依舊，從容不迫地給出答案：“一直到你做出決定。”

他很坦誠，對于他們兩個而言一切都要從沈小西的肚子出發，那裏現在有一個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寶寶，也是他們彼此之間最深的羁絆，霍卓然的做法很正常，甚至比正常要更好，他從未打算袖手旁觀，只是他提到的決定還是讓沈小西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她現在還很糾結拿不定主意，只要一想到是去是留的問題就會讓她覺得煩的不行，可偏偏不想又不行，那就是煩上加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