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個人

又一次沈小西需要産檢的時候正趕上霍卓然要出差，前後三天的時間但産檢的日期正好卡在中間，當然檢查的時間也可以延後那麽一兩天再去，但沈小西覺得這事兒也不是非得要霍卓然陪着，就還是按照原定的日期由司機負責接送她。

沈小西想的很好，但是等真的到了醫院才感覺到了一個人是真的不太好，尤其是在看到其他人都是成雙成對的時候，每個孕婦身份都有丈夫陪着，小心呵護，這讓獨身一人的沈小西顯得分外格格不入不說，還特別孤單寂寞。

那天在醫院沈小西拿出了搖滾樂隊主唱的招牌冷漠臉，那是她的保護色，仿佛是在無聲的告訴這個世界，沒關系，我根本不在意。

原本沈小西的心情就不是很好，沒想到産檢出來的結果更是雪上加霜，孩子的發育有點慢，只将将達标，醫生要求沈小西縮短來産檢的間隔，又安慰了她幾句，可沈小西的心情卻并沒有好轉多少。

沈小西很擔心，前一陣子她生病雖然醫生說沒有影響孩子，但沈小西還是擔心，擔心着擔心着到現在，本想着如果今天的檢查結果很好她也能松一口氣，沒想到就被醫生告知孩子的發育緩慢，總之就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永遠不得安寧。

整個回家的路上沈小西都有點恍惚，她老是去摸的肚子覺得是自己的問題，自己跟自己生氣生的不亦樂乎。

然後等她回到家又是面對空蕩蕩的屋子，現在正好是阿姨出去買菜的時間，要說也是巧，剛好就給沈小西的郁悶添磚加瓦，連個能說說話的人都沒有。

沈小西在門廳換下鞋子，安靜的空間讓她覺得心裏沒招沒落，很沒安全感，撇着嘴的她挪去樓上換了衣服，拿起手機擺弄了一會兒最終也沒能播出那通她猶豫了好久的電話，等霍卓然回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好消息，等他回來再說。

沈小西這樣想着，又覺得呆在房間裏憋悶又無聊，就下了樓想到院子裏透透氣，她沒忘記穿上厚外套，推開門走進院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兩條被關在後院栅欄裏的德國牧羊犬，它們原本在睡覺，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發現是沈小西之後懶洋洋的站起來對着她搖尾巴。

它們是在對她示好，沈小西從霍卓然那裏學到了一些有關于狗狗的知識，知道搖尾巴是它們高興的表示，終于有了點生氣的院子讓沈小西的心情好了些，對狗狗的恐懼也在無形中減少了很多。

有它們在其實挺好的，被陪伴感讓沈小西忍不住更上前走了兩步，思考了那麽一小會兒，終于在兩只狗狗無辜又期盼的眼神中嘗試着打開了栅欄的門。

在門開了之後那兩條德國牧羊犬就好像明白一樣并沒有立刻就沖出來，而是慢慢的，甚至帶着那麽一點溫柔，走出來之後也始終和沈小西保持一定的距離，這讓沈小西沒有後悔自己剛剛的行為，壯着膽子像霍卓然那樣，給它們發出指令：“坐下。”

她的聲音不大，到底是底氣不足，但是兩只狗狗沒有看人下菜碟，在聽到口令之後就動作整齊劃一的坐在了原地。

很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讓沈小西露出微笑，接着又讓它們卧倒啊，跳躍等等，兩只狗狗全部都完成了。

原本的壞心情随着兩只狗狗的陪伴玩耍被沖淡，沈小西和它們玩着玩着害怕的感覺似乎少了很多，兩只德國牧羊犬很聰明，就好像知道沈小西有點害怕它們一樣，動作的幅度都不大，甚至還特別放慢，乖的讓人沒辦法不喜歡它們。

一直到玩累了，沈小西才讓它們回到栅欄裏，雖然有點戀戀不舍，但兩只狗狗還是很聽話的照做了，在關門的時候阿姨正好買菜回來，看到沈小西竟然把狗放出來了也很驚訝。

阿姨是知道沈小西怕狗的，現在竟然和狗狗玩了起來，對沈小西來說也算是一種突破了。

吃過了午飯沈小西回房間彈了一會兒吉他，又睡了午覺，起來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左右，她沒什麽事就到客廳來看電視順便回複微信，幫她代班的那個主唱可以唱到這個月月末，沈小西就幹脆多休息幾天。

她想通過這段時間好好補一補身體，之前阿姨給她煲的湯有些她不喜歡就敷衍了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不管合不合胃口她都要喝，因為那是對身體好的。

沈小西挺有決心，想到這裏正打算問一問阿姨今天煲了什麽湯，就先一步被電視正在播放的內容吸引。

快晚飯時間電視裏播的大多都是一些社會新聞類節目，沈小西剛剛注意力都在手機上，這會兒随便掃了幾眼就看到了一個懷孕八個月的孕婦自殺跳樓了的新聞。

這樣的事情不能說多但也絕不算少，之所以被播出的重點是那個孕婦的娘家人對讓自己家女兒未婚先孕又不肯負責的男人的征讨，兩方人鬧得不可開交甚至大打出手，節目組去了解情況順便幫忙調解，但這些內容沈小西都沒仔細聽，她走神了。

可能和她自己也是個孕婦有關系，新聞裏的內容讓沈小西忍不住聯想到自己。同樣都是未婚先孕，但電視裏的那個女人就因為她的男朋友不願意娶她不肯給她肚子裏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就選擇跳樓，那自己這種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的呢？

呆呆坐在原地的沈小西眼神有點發直，阿姨叫她她也沒聽到，直到阿姨都走到身邊了，她才像是被驚醒一樣的猛的轉過頭。

阿姨被她的舉動弄愣了，反應了一下之後才說是來叫她吃飯的，聽聞的沈小西恍恍惚惚的點頭，從沙發上下來準備去餐廳，阿姨在關電視之前電視裏傳出的一句話就這樣鑽進了她的耳朵。

“我女兒多苦啊，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更苦了，生下來就注定沒爹，我女兒也是沒辦法啊。”

明明是一句和她無關的控訴，卻讓沈小西動作僵硬。

之後沈小西一直魂不守舍，阿姨也看出了她的不對，但是問她她也不說就只是搖頭，這讓阿姨不放心，想了想還是打了電話給在國外的霍卓然，然後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沈小西就接到了電話。

在電話裏霍卓然并沒有直接問沈小西發生了什麽事，只是正常的詢問她今天都做了什麽，檢查是不是順利之類的。

沈小西本想隐瞞，可她撒謊的功力不高，又實在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還沒怎麽樣就直接說了實話，聽到孩子不太好霍卓然以為沈小西是因為這個心情欠佳的，便安慰她。

“醫生不是也說只要你好好吃飯，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就好嗎？這就說明問題并不嚴重，你別自己吓自己了，檢查的頻繁一些也是好事，說不定過幾天就一切正常了。”

霍卓然說的都有道理，但可惜并不在正題上，他不知道沈小西在想什麽，自然沒辦法對症下藥，但他的這通電話也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段時間他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沈小西和霍卓然對彼此的了解也加深了不少，沈小西覺得霍卓然是個好人，盡管有點距離感，可他是個負責任的人，言出必行幾乎從不食言，再加上細心和耐心，以及周全的照顧都讓沈小西感覺溫暖。

太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她老是自己一個人，漸漸的都要忘記了有人關心的感覺，那種感覺真的很好，好到讓人上瘾，就好像今天在醫院，如果霍卓然在，她就不會感到不安。

當然沈小西也知道霍卓然的關心和照顧是有前提的，那個前提就是她肚子裏的孩子，那是他們的孩子，霍卓然在乎，才會愛屋及烏，從而讓沈小西住進他的家，幫她準備好一切，還在她生病的時候守着她。

那麽他是不是也能因為孩子，而願意和她組成一個家庭，給他們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這個想法突然從沈小西的腦袋裏冒出來，她後知後覺的驚訝，甚至起身在屋子裏沒頭蒼蠅一樣的轉了一圈。沈小西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她竟然要和霍卓然結婚，而且這個想法冒出來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可能就是潛意識吧，在她的潛意識裏，是不是早就想過？

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沈小西總是會先去否定，否定自己否定所有可能，可當她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時候，答案也就近在咫尺了。

婚姻是彼此約束的，不只是法律上，連精神上也是，沈小西不會做那種為了孩子組成一個形同虛設的家庭，然後兩個人還是該幹嘛幹嘛，彼此互不影響的事。

她不要那樣，如果要，就是真正的婚姻，雖然沒有愛情，但也要彼此忠誠，而且......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

想到這裏的沈小西突然頓住，她驚訝于自己竟然接受的如此之快，甚至開始設想未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婚姻應該很遙遠，最起碼也必須□□，而現在的這一切顯然違背她的初衷，可她竟然有點心甘情願的意思。

“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摸着肚子，沈小西對肚子裏的寶寶說道，那語氣言之鑿鑿，卻不知道是在說服誰，又或者是不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