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 11 章
“嘿,這還真是稀罕了!”許忠寧可受不了許金寶和梅丹蘭那不要臉的模樣,“這沒理的人,反倒是說話喊得震天響!這簡直就是倒反天罡啊,我今天可算是開了眼了!”
許桂芝也覺得許金寶和梅丹蘭很可笑。
她直接朝許金寶道:“你說要去公社報警叫公安是吧,行呀,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這該坐牢改造的人是誰!”
許益清:“媽,咱還得叫上許盼才一起去,畢竟他剛才可是當着咱這院裏所有人的面,承認說這些東西都是他家從咱們家借走的。我相信公安到時候辦案,絕對會需要用到他這個人證。”
聽到許益清的話,許金寶和梅丹蘭錯愕了一下。
他們目光詢問地望向自己的寶貝蛋兒子許盼才。
許盼才在他們的注視下,輕輕點了下頭,心虛又懊惱地小聲道:“我、我剛才沒想那麽多!”
許桂芝:“聽到了沒,許金寶,你兒子他自己都承認了。要是這樣還不信的話,你們還可以自己問下田老太和其他人,剛才大家夥可都是聽得清清楚楚,你兒子許盼才親口告訴我們,說你們夫妻倆本來就計劃最近要把這些東西還給我們家,只是不小心忘了而已。”
田老太雖然愛看熱鬧,但心腸其實并不壞。
她當即就跟許金寶和梅丹蘭道:“許桂芝說得沒錯,我們剛才那麽多雙耳朵,全都聽得清清楚楚。要我說呀,這事真是許金寶你們夫妻倆不厚道。要是人人都跟你們一樣,看到別人家有樣好東西,就要借回家不還,那這世道不就要大亂了嗎!”
“哎,田老太,我聽你這麽說,咋感覺好像是鬼子進村掃蕩呢!”有村民說道。
田老太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周二柱,你還真別說,确實是有點子那味道了,當年那遭天譴的鬼子也是見着好東西就要搶!”
被人比作鬼子進村,許金寶和梅丹蘭夫妻倆瞬間氣得是滿臉漲紅。
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再耍賴皮,許金寶就開始想要睜眼說瞎話,他朝圍觀的田老太和村民們嚷嚷道:
“你們胡說八道什麽呢,少敗壞我們家名聲!我們就只是借來用一用而已,又沒說不還!我們現在不就是要還給許桂芝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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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桂芝聞言,直接朝許金寶“呸”了一聲:
“可真是厚臉皮!你們夫妻倆剛才可是口口聲聲喊着要報警,說要叫公安抓我去坐牢改造呢!現在見真相被戳穿,倒是又想把我們大家當傻子糊弄了!”
見許桂芝連個臺階都不肯給自己下,許金寶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他臉陰沉得仿佛快滴出水:
“許桂芝,你一定要跟我鬧得這麽難看是嗎?當年爹娘臨去世之前,可是千叮咛萬囑咐,讓咱們姐弟一定要互相扶持!你都忘了他們老兩口的吩咐了嗎?”
“我倒是扶你了,可問題是,你扶我了嗎?”
許桂芝冷笑。
“都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但你許金寶從前每次來我家,永遠都是空手上門,甚至隔三差五還要從我家順走點東西!而我家呢,這麽多年來,就算是逢年過節,也沒從你家收到過半份節禮!”
許桂芝心中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她以後就是這個書中世界的許桂芝了。
考慮到這一點,她決定借今天這個機會,徹底擺脫掉原身身上的扶弟魔标簽。
她做不到像原身那樣,任許金寶這個白眼狼予取予求,那樣她不是被氣死,就是被憋屈死。
既然要甩掉原身從前給身邊人留下的扶弟魔印象,許桂芝勢必就得為原身過去的行為找補。
她望向許金寶,目光中充滿着真實的厭惡:
“許金寶,我已經忍你很多年了!以前益清和忠寧他們兄弟還小,我擔心我們孤兒寡母會受欺負,想着娘家有個男人能幫忙撐腰,可以避掉不少麻煩,所以那時你和你媳婦占我家便宜,我就基本都咬牙忍了下來。”
“後來,等益清和忠寧他們年紀大了,我又擔心和你家鬧掰的話,傳出去在村裏的名聲不好聽,會拖累到兩個孩子的婚事,就又一忍再忍!可現在既然倆孩子已經結婚,娶的媳婦又都是明事理的人,那我今天也就豁出去了!”
“我今天也不怕把話說白了,你許金寶一家,就是附在我家身上的吸血水蛭!試問這十裏八鄉,有哪個人是像你這樣當弟弟的,簡直都恨不得把姐姐家裏的好東西都搬空!”
聽到許桂芝這一番解釋,在場許多人霎時間都對許桂芝産生同情,覺得她真是忍辱負重,這麽多年苦了她了。
許桂芝解釋的理由,在衆人聽來,完全符合邏輯。
“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句話不是說假的。
尤其是,許桂芝當初剛喪夫,她婆婆就以她克夫這個名頭,把她和兩個孫子都分家出去獨住。
許桂芝那會還年輕,也就二十八歲,再加上,她長得也不差,五官稱得上是清秀标致。
這樣子的年輕寡婦,如果娘家沒個男人,很容易就會被村裏的二流子給糾纏上。
在這時代,尤其在封閉保守的鄉下,名聲至關重要。
如果家裏有誰的名聲壞了,以後無論是嫁女兒,還是娶媳婦,都會比一般人家難上許多。
許桂芝想要保護自己和兩個兒子的聲譽,因此忍耐許金寶這麽多年,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許益清和許忠寧聽完許桂芝的一番解釋,忍不住都用愧疚的眼神看向許桂芝。
許桂芝被他們兩個看得心裏有點尴尬。
畢竟原身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扶弟魔,以前沒少為了許金寶而讓他們兄弟倆受委屈。
為了趕緊把這事給翻篇,許桂芝直接望向許金寶,說道:
“許金寶,今天當着這麽多鄉裏鄉親的面,我許桂芝就把話撂這了!從今往後,咱們兩家恩斷義絕!給你這樣的吸血螞蟥當姐姐,就算再來十個許桂芝,那也都撐不住!”
對于許桂芝這個決定,在場的村民都覺得情有可原。
“也就是許桂芝能忍,要換做是我,早就跟許金寶斷親了!”
“這些年真是苦了許桂芝了,這許金寶也真是的,簡直就跟地主老財一樣會剝削。”
“虧我以前還覺得許金寶人還行,沒想到他背地裏,竟然是這個德行!”
“要不怎麽說人心隔肚皮呢,有許金寶這樣的弟弟,許桂芝也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
“我看那梅丹蘭和許盼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剛才可是一直幫着許金寶說話,他們家簡直就是蛇鼠一窩!”
……
村民們議論時,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甚至有的人還故意提高了聲音,生怕許金寶一家三口聽不到。
見自己一家被村民們這般嫌棄,許金寶、梅丹蘭和許盼才臊得滿臉通紅,一時間恨不能找個地洞趕緊把自己給埋起來。
許金寶心裏更是恨死了許桂芝,覺得許桂芝是個小肚雞腸的惡毒潑婦。
直到此刻,許金寶都依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在他看來,他是許家這一輩的獨苗苗,那許桂芝這個當姐姐的,就應該照顧和扶持他,這是許桂芝應盡的本分。
許金寶唯一後悔的,就是自己沒有早點發現許桂芝的真面目,不然他也不會落到現在這麽個狼狽模樣。
确定村民們都已經徹底信服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言辭,許桂芝也不想繼續在許金寶家浪費時間了。
她轉頭望向許益清他們兩對小夫妻,說道:“孩子們,帶上屬于咱家的東西,咱們回家去!”
許益清和時映盈他們聞言,紛紛點頭,提上他們剛才從許金寶家翻找出來的東西,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許金寶家。
望着暖水壺、手電筒等各種好東西離自家而去,許金寶和梅丹蘭夫妻倆都感覺心疼得不行,覺得許桂芝像是從他們身上割走了塊肉似的。
而在許桂芝和許忠寧他們離開後,田老太也趕忙麻溜地出了許金寶家。
吃了全程瓜的她,此刻是興奮得不行,恨不得能找個大喇叭,把自己剛才聽到的八卦都一窩蜂說出去。
其他剛才圍觀的村民,此刻也都是和田老太差不多的想法,畢竟愛聊八卦是全人類的天性。
可以預見得到,至少在接下來的這幾天裏,大風村的村民們見面寒暄打招呼時,嘴上挂着的問候語,會從之前的“你吃了沒”,迅速變成“你聽說了沒”。
許金寶和梅丹蘭一家,将會成為大風村的“話題人物”。
走在回家的路上,見許桂芝一直沒說話,許益清和時映盈等人都覺得,許桂芝可能是在為許金寶的事情而難受,畢竟終究是姐弟一場。
時映盈摟住許桂芝的手臂,安慰道:“媽,你別難過,你還有我們呢,我們會對你好的。”
許忠寧也跟着朝許桂芝道:“是啊,媽,既然許金寶他對你不好,那你何苦要為他費神呢。”
許桂芝:“???你們在說啥,你們難道以為我是在為許金寶而難過?”
時映盈眨巴眨巴眼:“咦,難道不是嗎?”
許桂芝從出了許金寶家以後,就擰着眉頭,一臉嚴肅的模樣。
許桂芝忍不住失笑:“當然不是啦,許金寶他算個錘子啊,我是在想,咱從他家要回來的這雞,應該要怎麽吃才好!”
意識到是他們鬧了個烏龍,許益清他們兩對小夫妻,臉上都不由露出放心的笑容。
許桂芝朝時映盈和林霜等人說道:“咱家這雞,是當着那麽多人的眼,從許金寶家要回來的。現在咱家已經養了三只雞,再多一只就屬于是割資本主義尾巴。要是有那壞心眼的故意舉報咱家,這多出來的一只也是留不住,所以還得今天就把它給吃進肚才行。”
按照上面指示,大風村這邊是規定每家每戶養雞不準超過三只,如果被發現超過數量,多出來的雞就會被捕殺沒收。
許桂芝這麽一說,許益清等人瞬間也都明白她的考慮。
“我的媽耶,這麽說來,咱家今天是又要吃肉了啊!”許忠寧笑着感嘆道,“這前天擺喜酒才吃過一頓肉,昨晚也吃了兔肉,今天則吃雞肉,咱家這生活水平,看起來快趕超英美啦!”
聽到許忠寧這打趣,林霜和時映盈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但仔細一想,也覺得許忠寧這話有點道理。
他們家這兩天的日子,确實是過得有點滋潤。
林霜:“我看媽的考慮不無道理,這雞咱們确實是得趕緊落肚為安,畢竟這吃進自己肚子裏的肉才是肉。”
許桂芝:“沒錯,所以我在想,幹脆咱回去就燒水殺雞,直接中午就把它給吃了。”
時映盈記得林霜說過她廚藝一般,便朝林霜問道:“林霜,中午這頓,要不幹脆就交給我來做吧。”
林霜也怕自己糟蹋了這雞,當即點頭同意了時映盈的提議。
她朝時映盈說道:“那我幫你備菜和打下手。”
許忠寧:“殺雞放血拔毛這事,就交由我來搞定。”
盡管前天和昨晚都已經吃過肉,但想到中午這頓雞肉,大家夥還是忍不住心生期待。
尤其是,負責掌勺的時映盈廚藝還非常精湛。
許桂芝等人都不由下意識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許桂芝家中午這頓紅燒雞肉,吃得光明正大,不用再像昨晚吃兔肉那樣,偷偷摸摸,生怕被外面的人嗅到丁點肉香味。
每個經過許桂芝家外面的村民,都被她家飄出來的肉香味饞得是口水直咽。
而在許桂芝家香味四溢時,許金寶家卻是在村裏臭名遠揚。
田老太是村裏出了名的耳報神,單就她一個人,就讓大半個大風村都聽說了許桂芝和許金寶斷親的事。
在這年代,姐弟斷親是件能夠轟動全村的大事。
所有聽說許桂芝和許金寶斷親的村民,都忍不住好奇詢問起這背後的緣由。
而在了解清楚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不少人就開始唾棄起許金寶一家的行為。
雖說在這時間點,無論城裏,還是鄉下,都普遍重男輕女,但許金寶這種恨不得把姐姐拆骨入腹、吃幹抹淨的極品,也終究是少數。
許金寶一家現在,甚至沒事都不敢出門了,生怕在路上被人用異樣的眼光指指點點。
尤其是許金寶,摔掉了兩顆大門牙,現在更是對別人看向他的目光很敏感,總覺得別人是在心裏瞧他笑話。
……
翌日,天晴雲白。
時映盈和許益清這對小夫妻起了個大早。
今天是他們婚後的第三天,也就是時映盈帶着許益清歸寧,回娘家認門拜親的日子。
吃過早飯後,許益清朝坐在餐桌邊的許桂芝道:“媽,我和映盈今天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我們打算下午四點多回來。”
大風村這一帶的老規矩,在歸寧這天,女方娘家得留女婿下來吃一頓午飯。
許桂芝也曉得這事,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們先別急着走,我回房裏拿點東西。”
許桂芝從房裏拿出了兩瓶黃桃罐頭和一斤桃酥,她放到時映盈的面前,朝她說道:
“這幾樣東西都是我昨天下午去公社供銷社買的,映盈你帶回娘家去,給你爹娘吃。”
時映盈楞了一下,她沒想到許桂芝竟然還替她備了禮,畢竟家裏如今已經算是分了家。
時映盈知道黃桃罐頭和桃酥都不便宜,她急忙推辭道:“媽,這歸寧的禮品,益清他已經準備好一份了,你還是把黃桃罐頭和桃酥留着自己吃吧。”
許桂芝:“益清有準備,是他的事。你既然喊我一聲媽,那我自然也是得表一些心意。”
見許桂芝送的态度很堅決,時映盈也只好收下。
許桂芝說罷,望向坐在餐桌另一旁的林霜,道:“林霜,媽給你也備了一份禮。雖然你目前暫時不能回娘家,但你在知青點不是有玩得好的朋友嗎,你帶些吃的過去和朋友唠唠嗑,也一樣挺好的。”
聽到許桂芝這話,林霜錯愕了一下。
她沒想到許桂芝也準備了她的份,畢竟她今天又不用回娘家。
林霜心裏一時間有些觸動,平靜的心湖不由泛起一陣漣漪。
許桂芝兩碗水端平,給林霜備的禮和時映盈一樣,也是兩瓶黃桃罐頭和一斤桃酥。
在把東西都送出去後,許桂芝就開始打發他們兩對小夫妻出門去。
因着時映盈娘家村子離大風村有些遠,許益清還特意提前跟大隊長林大江家借了自行車。
有了自行車幫忙,許益清載着時映盈,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時映盈娘家柳葉村。
時映盈她娘吳麗清以及她爹時慶泉早就等在了家裏,還派家裏的孫子和孫女到村口候着,讓他倆如果看到時映盈和許益清,就趕忙回家來報信。
許益清騎車載着時映盈,剛到柳葉村村口附近,就立刻被時家的兩個小孩給興奮地圍了起來。
“哇,小姑,你居然坐着自行車回來!”時映盈大哥六歲的兒子時原林一臉羨慕地看着時映盈。
時映盈從後座跳下來,笑着摸了摸小侄子時原林圓溜溜的腦瓜,說道:“這自行車是你們小姑父跟人借的,怎麽樣,想不想坐上來呀?”
時原林一聽,立刻興奮地兩眼放光:“想!我還沒坐過自行車呢!”
“玉竹呢,你想不想坐自行車?”時映盈笑着朝她二哥家四歲的女兒時玉竹問道。
時玉竹小臉紅撲撲的,萌噠噠地點了點頭:“小姑,我也想!”
“行,那我就讓你們小姑父載你們兩個一起回家去。”時映盈笑道。
時原林:“好耶!”
時玉竹:“我們可以坐大車車咯!”
兩個小孩忍不住興奮地蹦蹦跳跳。
許益清見狀,嘴角也不由浮現淡笑。
他想了下,轉頭朝時映盈道:“要不我下來推着車走吧,他們兩個小孩坐在後面,沒人扶着,我怕會摔下來。”
時映盈點頭:“嗯,我也是這麽想的。”
雖然許益清只是推着車走,但這也讓兩個坐在車後座上的小豆丁高興壞了。
見到村裏的玩伴,倆小孩還使勁朝人家招手呼喊,生怕小夥伴瞧不見自己坐在自行車上的威風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