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 26 章

許桂芝陪着林霜上了田埂。

還沒等林霜開口詢問大隊長找她的原因, 大隊長林大江就已經激動地朝她說道:

“林霜,這麽好的事情,你怎麽一直瞞着我們呢?你這女同志, 真是太低調和謙虛了!”

林霜聽得一臉懵:“大隊長, 我瞞你們什麽了呀?”

許桂芝也同樣一臉不解,“大隊長,你還是先跟我們說說,這到底發生啥事了吧。”

林大江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瞧我這張笨嘴, 都興奮到忘記先跟你們解釋了!”

林大江望向林霜,笑着說道:“林霜,你之前是不是給咱省城的報社投過一篇文章呀?那篇文章前天被登在了咱們的省報上,而且還是頭版頭條的位置!今天我一去公社,書記就對你是好一通誇,說你這次給咱們公社掙足了臉面!”

周圍的村民聽到林大江這話後, 瞬間都一片嘩然。

雖然大家夥都沒看過省報,甚至可能不少人連省城該往哪個方向走都不知道, 但在大家的眼中,那跟省城有關的報紙,肯定就是份量很大的報紙呀。

林霜自己也沒想到她寫的那篇文章, 竟然會被省報登為頭版頭條。

她之前寫那篇文章時,純屬是抒發心裏感受,只拿給了家裏的人看。

許益清一直以來都有投稿賺外快的習慣, 在看完林霜寫的那篇文章後, 便建議她可以試着給省報投下稿。

林霜想着要是能賺點稿費, 那也是好事,便随手把稿子寄了出去。

後來見省報那邊一直沒有給她回複和寄稿費, 她還以為自己的稿子是沒被看上,就把這事抛到了腦後。

此刻,身為大隊長的林大江顯然因為這事很是高興,他朝林霜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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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稿子寫得非常好,把咱們大風村昂揚向上的精神面貌都完美地呈現了出來!我聽書記說,連市裏的領導看了這篇文章後,都跟他誇咱們大風村民風優良!”

聽到大隊長這麽說,圍觀的村民們瞬間越發好奇了。

“大隊長,你說話倒是利索點呀,趕緊跟我們講講,這林霜在文章裏都寫了什麽吧?”

見周圍村民們都一臉急不可耐的模樣,林大江笑了起來:

“那行,我就跟你們簡單說一說。其實林霜在文章裏寫的這事呀,你們肯定還有印象,那就是跟許桂芝幫咱村找到泉眼的事有關。”

“咦,這件事居然能登報嗎?”

“瞧你這話說的,這事怎麽就不能登報了,咱村現在麥田裏的小麥能長得那麽好,那可是多虧了許桂芝那泉眼裏流出來的水! ”

“就是,別說咱村了,這附近其他幾個大隊,也都得感謝咱村這泉眼呢。”

林大江笑道:“大家夥說得沒錯,咱村這泉眼可以說是意義重大!”

“哎喲,許桂芝,這下你可是厲害了,連省城裏的人都知道你的事了!”

許桂芝笑了笑,說道:“省城的人何止是知道我許桂芝,咱們大風大隊這次也是在省城出了個大風頭。”

林大江贊同地點了點頭,“許桂芝說得對!林霜她在文章裏,除了寫許桂芝幫忙尋找水源的事外,還把咱大隊在找到泉眼後,和其他幾個大隊共享泉眼水資源的事情,也介紹了許多。”

林大江很是驕傲得意:“我今天在公社開會時,書記還號召其他大隊,以後要向咱們大風大隊學習互幫互助、同心協力的良好風尚!”

其實當初其他大隊來借水時,大風村裏有部分村民還是持反對意見的,擔心會影響到自家村子裏的田地灌溉。

可如今,聽到林大江說書記讓其他大隊向他們大風大隊學習,村民們不由都産生了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不是我周老四愛吹,放眼咱公社那麽多大隊,咱們大風大隊确實是風氣良好。大家夥都勤勞能幹,懶漢雖然有,但也不多,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我看呀,等今年冬閑時,咱們大隊的年輕姑娘和小夥子,那都是不用愁找對象的事了,其他大隊的媒婆肯定争着搶着來咱村說媒。”

“哎喲,這麽說起來的話,我田老太也算是上了那什麽省報啦!”

“哈哈哈,田老太,你這是大白天做夢說胡話呢?這上省報的,難道不是人家桂芝嬸嗎,關你田老太什麽事呀?”

“話可不能這麽說!既然林霜她在報紙上誇了咱們大風村,那我是咱大風村的村民,難道還不算也跟着一起上了報紙嗎?”

“哈哈哈哈,要這樣子算的話,我林二狗也算是上過報紙的人了!”

林大江聽到村民們的話,笑着道:“咱們大風村自打建村這三百多年來,還是頭一回上到這麽厲害的報紙。這是咱們大風大隊集體的榮譽事件,所以要說大家都上了省報,那也是說得過去的!”

見村民們一個個都激動得面紅耳赤,林大江又朝大家說道:“我已經跟書記要來了一份省報。這報紙,我打算就貼在咱們大風村的村務公告牌那裏,讓大家夥都一起學習學習!”

“哎喲,大隊長,我大字都不識幾個,你貼在那裏,我也看不懂啊!要不,你現在先直接給我們念一遍聽聽吧?”

“對呀對呀,大隊長,你給我們讀一遍吧,正好可以當做給咱們大家收麥鼓鼓勁!”

林大江想了想自己村子的識字情況,吐槽道:“以前開掃盲班時,讓你們都用心點學,一個個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算了,懶得說你們,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我現在就給你們大家讀一遍!”

林大江從口袋裏掏出被他疊成規規整整四方塊的報紙。

他聲音很是中氣十足,開始為大家念起了林霜這次登在省報上的文章。

因為大隊長剛才就已經說這文章裏提及了他們大風大隊,所以村民們都聽得聚精會神,生怕會錯過一個字。

等到大隊長讀完一遍後,村民們紛紛興奮地讨論起了自己剛才聽到的內容。

“這林霜可真有文化!寫出來的文章,連我這不識字的老農民聽了,都覺得有意思。她最後結尾說的那個‘人定勝天’的詞,用得可真好。咱們農民種莊稼,可不就是在跟老天爺做搏鬥嗎!”

“我聽了她寫的這文章,都立刻覺得渾身有勁了,好像沒有什麽問題是咱們團結起來解決不了的。”

“幸好咱們當初選了林霜當咱村小學的老師,以她這才華,要是放在古代,指不定還能當個女狀元呢!”

“胡咧咧說啥呢,咱現在這是新時代了,不興提什麽狀元。”

“唉,要是這會子還有高考,我看林霜鐵定能當上個大學生!”

“許桂芝,我看你以後就等着享福吧!這家裏兩個兒媳婦都這麽有能耐,大兒媳婦是國營飯店的大廚,現在小兒媳婦寫的文章又被登上了省報,咱村就沒哪家的小媳婦比你們家的厲害!”

見村民們七嘴八舌,說各種話的都有,許桂芝和林霜對視了一眼,都無奈地笑了起來。

李靜麗此刻也和徐小文站在田埂旁。

李靜麗家就在許桂芝家的斜對面,自打時映盈買了自行車後,她現在每天看時映盈騎自行車上下班,就覺得心裏膈應得不行,感覺自家被許桂芝家比了過去。

現在聽到其他村民羨慕許桂芝的話,她更是忍不住朝兒媳婦徐小文抱怨:

“同樣都是知青,你怎麽就沒學着林霜投個稿到什麽報社去呢?”

徐小文自從之前和林霜競争村小學老師崗位失敗後,心裏就把林霜恨得不行。

眼下見婆婆李靜麗還拿林霜和自己做比較,她頓時就更是憋屈火大。

她如今和李靜麗的關系,也已經不再像最初那樣和諧,兩人沒少在家裏針尖對麥芒,互相對着幹。

所以,聽到李靜麗說的話後,她也不忍氣吞聲,而是直接頂了回去:

“這家裏又不是只有我一個讀過高中,你光說我幹啥?你平日裏不是老說周耀讀書很厲害嗎,那你倒是讓他先投個稿再說啊!”

徐小文早就看不過眼李靜麗偏疼她小兒子周耀的事,所以此刻也特意拿周耀出來說話。

周耀雖說在公社高中讀書,但公社高中這陣子也給學生們放農忙假,好讓鄉下的孩子們能回家幫忙收麥。

周耀沒怎麽下地幹過農活,他往年麥收時,都是跟在李靜麗身邊,給她打下手,今年也依然如此。

所以,在李靜麗和徐小文說話時,周耀就站在李靜麗身後,正好把徐小文這個二嫂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見徐小文把自己拉出來說話,周耀心裏對徐小文很是惱火,但面上卻還是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他朝李靜麗說道:“媽,你放心,以前是我沒想到。等今天回家後,我就開始試着去給那些報社投稿。”

李靜麗對周耀很是有信心,聽到周耀這麽說後,臉上忍不住就露出笑:

“兒子你好好寫,媽相信你一定行。等你寫的稿子也被登上報紙後,媽就把那報紙貼咱家牆上,讓來咱家做客的人一進門都能瞧着你寫的好文章。”

徐小文看到李靜麗和周耀那“母慈子孝”的模樣,就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和李靜麗對周耀的信任不同,徐小文反倒是覺得周耀這個小叔子,有點徒有其表的感覺。

因為周耀說要寫文章投稿,李靜麗在這之後的麥收期間,甚至都沒再讓周耀下地幹活,說他要留在家裏專心寫文章才行。

李靜麗和周耀的這個舉措,自然是讓于紅妮和徐小文這兩個當嫂子的都很是不滿。

就連周耀的兩個親哥,也都對這件事有很大的意見。

然而,因為周茍這一家之主發了話,說周耀要是能像林霜那樣投稿成功,那他們周家可就是在整個大風大隊甚至公社,都能揚眉吐氣一回。

所以,徐小文等人的不滿,并沒能改變現狀。

然而,直到麥收結束、秋收結束,大風村甚至已經開始進入休憩的冬閑期,周耀也沒有一篇稿子上報。

像徐小文和村裏其他有心學林霜的知青,早在今年夏天還沒結束時,就都已經放棄了寫稿投稿的事。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忙活了一通,最後卻都是做了白用功,反而還浪費了一小筆買信封和郵票的錢。

原本還支持周耀的周茍,見周耀忙活了好幾個月,結果連個成功的影子都沒見着,便也對周耀投稿這事放棄了希望。

周家唯一相信周耀的,就只剩下了李靜麗自己一個人。

而周耀自己心裏雖然也想放棄了,但礙于面子,卻不好意思說出口來,所以也就只能硬撐着頭皮繼續下去。

……

進入冬閑期以後,氣溫一天比一天冷,大家穿的衣服一天比一天暖。

如今就連村裏最愛跟人聊八卦的田老太,都已經不太願意出門,嫌外面天寒地凍。

許桂芝倒是不太怕冷,偶爾還會專門去山裏透透氣,順便幫忙給家裏改善夥食。

之前秋收完不久,公社組織大隊修建大壩,每家每戶都得派個壯勞力參加大壩的修建工作,許家今年去的是許忠寧。

許忠寧一個多月後回來,整個人黑瘦了許多,所以許桂芝這陣子一直都在努力給他補營養。

這天,許桂芝又出門去後山,結果回來時,背後的竹簍裏什麽都沒裝,手上卻抱着一個人。

林霜聽到許桂芝的敲門聲,過來給許桂芝開門,結果一打開院門,直接被自己自家婆婆吓了一跳。

林霜一臉驚詫:“媽,你不是說去撿柴火嗎,怎麽撿回來了一個人啊?”

許桂芝:“別提了,我這還沒進山呢,就見到他暈在路邊。我一看他發燒得滿臉通紅,身體還一直不斷發抖,就把他撿了回來,省得他被活生生凍死在外面。”

許桂芝的話并不是誇張,這幾天大風村一直在刮風下雪,就連此刻都是小雪飄飄。

如果真是在外面暈過去沒人知道,那等被人發現時,說不定屍體都已經被凍僵硬了。

林霜看了一眼許桂芝抱在懷裏的男人,“媽,這是那牛棚裏的人吧?”

下放在大風村牛棚改造的人不多,只有一個叫顧軒的人,外表看起來也就三十多,但據說他以前是京市那邊美術學院的大畫家。

村民們也不确定這事是真是假,畢竟很少會有人和他接觸,也就只有大隊長會在安排工作時,跟他說點工作的事情。

許桂芝點了點頭,“就是他。咱們趕緊進去吧,屋裏暖和,我把他放炕上,再給他喂點藥,看能不能讓他把燒退了。他都不知道發燒多久了,要是燒太長時間,指不定醒來腦子都要變糊塗了。”

林霜聞言,急忙側身給許桂芝讓出一條道來。

注意到顧軒的嘴巴已經幹得脫皮開裂,許桂芝邊走進屋裏,邊朝林霜道,“林霜,廚房裏有熱水嗎?有的話,你給他裝一碗過來吧。”

林霜點頭:“我現在就去裝,正好我剛煮了一鍋熱水。”

和許桂芝一樣,林霜了解這段特殊時期的歷史,所以對于顧軒這種被下放到牛棚的“臭老九”,其實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感受。

顧軒感覺此刻腦子渾渾噩噩,整個頭甚至都痛得仿佛要炸開似的。

聽到一道溫和的說話聲傳進耳中,他竭力想要睜開眼,好不容易微微張開了一條縫,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一道隐隐綽綽的身影。

“咱們這藥和水都給他喂下去了,接下來他能不能退燒,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這個退燒藥是許桂芝之前跟村裏的赤腳醫生要的,放在家中主要就是為了預防家裏突然有人生病。

顧軒聽到許桂芝淡淡的說話聲後,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嘴中的苦味。

他本來想要出聲道謝,可奈何身體不給力,跟不上思維,很快又沉沉地閉上眼昏睡了過去。

“媽,聽益清說你撿回來了一個人,這是怎麽回事啊?”

許忠寧匆匆從外面走進許桂芝的房間。

看到炕上躺着的顧軒後,他驚了一下,急忙關心問道:“媽,這人沒出什麽事吧?”

許桂芝:“發了高燒,剛給他喂了退燒藥。”

許忠寧想了想,說道:“媽,我出去一趟。”

許桂芝大概猜得到他要幹什麽,便說道:“去吧,注意穿多點衣服,別也和他一樣着涼生病了。”

許忠寧點了點頭,“我很快就回來。”

林霜望着許忠寧,眼神裏卻有點疑惑。

許忠寧小聲朝她道:“媳婦,等我回來,我再跟你解釋。”

許忠寧說罷,轉身就要走出許桂芝的房間。

他剛掀起門簾,一只腳才邁出房間,許家的院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從那急促又用力的敲門聲中,可以聽得出外面敲門的人很着急。

許忠寧走過去打開院門,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楚牧雲後,還沒等楚牧雲開口說出來意,他就直接把楚牧雲拽進了院中,然後又“砰”一聲關上了院門。

自打之前在林霜歸寧那天,許忠寧在知青點和楚牧雲談好合作制造收音機的事情後,他們兩個就一直保持着往來。

就連前陣子公社組織修大壩時,許忠寧也是沒少和楚牧雲湊到一起。

楚牧雲以為許忠寧突然把他拉進院子裏,是在跟他開玩笑,他眉頭皺緊着說道:“許忠寧,我這會子有急事要拜托你幫忙,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許忠寧笑了笑:“我看是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才對,你确定你要跟我說的那些話,不需要進屋避着人說?”

楚牧雲一想,也覺得許忠寧說的話有道理,但轉念一想,又立刻發現不對勁:“你怎麽知道我要說的話,就得避着人?”

楚牧雲說完,腦中瞬間閃過一個猜測,他詫異地望向許忠寧:“你早就知道了?”

許忠寧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去年夏天5月中旬,你有一天去找他時,我不小心撞見了,聽到了你喊他小舅。”

許忠寧也正是因為知道楚牧雲這事,當初才敢那麽大膽地去找楚牧雲,問楚牧雲要不要一起合作制作收音機。

他知道楚牧雲缺錢,而且就算楚牧雲不想和他合作,以楚牧雲這情況,也不可能會把他的事捅出去。

聽到許忠寧親口承認,楚牧雲下意識神經有些緊繃,但想到許忠寧之前對他的種種善意後,他又微微放松了一點。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瞞着你。我剛才去那邊找他,但沒在屋裏看到他,在周圍到處找也沒找着他。我前兩天見到他時,他身體好像有點不舒服,但我問他,他又不承認。我擔心他會不會是出了什麽意外,你能不能幫我一起找找他?”

楚牧雲說罷,眼神緊張地看着許忠寧,很是擔心許忠寧會在這種時候拒絕他。

“你不用找了,他發燒暈倒在外面,被我媽撞見後,撿回了家來。”

楚牧雲剛聽到許忠寧最前面說的話時,還以為許忠寧是想拒絕自己。

等聽到許忠寧說自己小舅暈在外面,心髒則瞬間像被拽到了半空,可在聽完許忠寧随後說的話後,他瞬間又松了一大口氣。

許忠寧:“跟我來吧,就算你不來找我,我本來也打算去知青點找你過來。”

許忠寧帶着楚牧雲進了許桂芝的房間。

看到自己小舅顧軒真的躺在炕上,楚牧雲臉上神情這才稍稍放松了些。

可注意到顧軒一直沒睜開眼,他又忍不住用擔心的目光看向許忠寧。

許忠寧:“我媽剛才給他吃了退燒藥,我家退燒藥都是從村診所那裏拿來的。你就算現在送他去村診所,那也是吃這藥。至于公社那邊醫院,這路程那麽長,指不定這路上一奔波,反而會更加重病情。”

楚牧雲聽到許忠寧這話,也覺得他的分析确實有道理。

許忠寧跟楚牧雲說完話以後,望向正看着自己的許桂芝和林霜,解釋道:

“媽、媳婦,這顧軒是楚牧雲的小舅。楚牧雲剛才去牛棚那裏沒找着他小舅,擔心他會在外面出事,就想來問我能不能一起幫忙找人。”

許桂芝早就通過小說原著劇情,知道楚牧雲和顧軒的舅甥關系,所以此刻倒是很淡定。

但林霜以前從沒想過這方面的可能性,畢竟楚牧雲在知青點裏,也沒有表露出半點跡象,所以乍一聽到許忠寧說的話,她眼裏有些震驚,但很快也接受了這事。

而對于許忠寧把自己和顧軒的真實關系說出來,楚牧雲也并沒有覺得有什麽。

他既然都來看顧軒了,那這件事肯定也沒法瞞住許家的人,還不如直接坦蕩蕩地說出來。

楚牧雲望向許桂芝,誠懇地說道:“桂芝嬸,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舅舅。不然的話,等我找到他時,他都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

許桂芝擺擺手:“這沒什麽,我相信大多數人看到他那情況,肯定都不會見死不救。”

聽到許桂芝這話,楚牧雲沉默地點了點頭,只是心中想着,願意把他小舅送回牛棚的人,可能會有一些。

但能像許桂芝這樣,直接把他小舅帶回家照顧的人,可能就只有許桂芝了。

畢竟,他小舅可是被下到牛棚改造的“臭老九”。

往日裏,人人都避之不及,生怕和他小舅沾上半點關系。

就算他小舅這次真的被凍死在外面,指不定都有人覺得是活該,誰讓他小舅是“臭老九”呢。

注意到躺在炕上的顧軒此刻身上穿着的不是他自己的衣服,而是一套陌生的棉服,楚牧雲心裏頓時更是一陣觸動。

他不用想都知道,顧軒身上那套暖和的棉服,肯定是許桂芝家幫忙換上的。

見楚牧雲的眼神落在顧軒身上的衣服,許桂芝以為他是有疑惑,便朝他解釋道:“你小舅的衣服剛才被雪水弄濕了,我怕他那樣會讓病情更嚴重,就讓我大兒子找了一套他的衣服,拿來幫你小舅給換上。”

楚牧雲點點頭,再次感謝許桂芝:“麻煩桂芝嬸你們家了,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家添了這麽多麻煩。”

見楚牧雲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樣,顯然把這事看得很重,許桂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想那麽多,這樣只會給自己增加思想負擔。你不是和我家忠寧是朋友嗎?忠寧前陣子回家,還跟我們說你在修大壩時,照顧了他許多。既然顧軒是你小舅,那我們幫幫忙,也不是什麽大事。”

聽到許桂芝開解自己的這一番話,楚牧雲心裏不由感到一陣暖流。

同時,他也暗暗替自己和小舅感到慶幸,還好他們是分到了大風村這邊,這才能碰到許桂芝家。

大概是許桂芝給顧軒吃的退燒藥起了效,顧軒的體溫之後慢慢就降了下去,不再像之前那樣,燙得讓人心驚。

等到下午傍晚,夕陽的光慢慢照射進房間的窗戶時,昏睡了大半天的顧軒,終于緩緩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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