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眼看着兩年付出将要一遭落空,東河鋒心裏恨得滴血。

若是早知事情會發展到今日這般地步,他就不該念着那點血緣親情猶豫再三,還不如在胡知府第一次與他說看上東河曦時,就該果斷的将人給送過去。

或者就不該任由邱婉那個蠢婦寵着東河玉,說什麽要多留玉哥兒在身邊一兩年,硬是拖到如今十八了都尚未相看人家嫁出去,由着他的性子自行挑選喜歡的兒郎。

哪個十八歲的哥兒還未相看人家的?

若是早知留到最後給自己留了個禍害,他就不該由着邱婉那個蠢婦,而是應該早早的尋個對自己有幫助的人家将東河玉給嫁出去,不然又哪裏會有今日的這一出。

東河鋒心裏簡直要被後悔淹沒。

但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恨恨的瞪了眼身側的蠢婦,都是邱婉這個蠢婦,平日裏蠢便也就罷了,掌了家便嚣張得不知所謂,素日言行也不知道避諱着些,若不是她不注意讓玉哥兒聽了去那些言論,玉哥兒又豈會在東河曦面前诋毀他。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被動到眼下這番境地。

只是事情已成定局,看東河曦那個小崽子的情狀,今日這事是沒法善了了。

沒想到竟是将這個小崽子的癔症也惹得犯了,若不然……

東河鋒徒勞的在心裏七想八想,只是再如何,墨書的聲音也開始在大堂中響了起來。

字字句句都在述說着這兩年裏,他們這當大伯大伯娘的,是在如何苛待雙親去世,失去依仗的侄哥兒的。

裏面的樁樁件件,全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墨書也當真如東河曦方才所言,不曾添油加醋,盡皆言之有物,說之有理,無一件不是事實。

沒有妄說一點。

也是這個時候東河鋒才知道,還有許多是他所不知道,邱婉背着他做下的事。

墨書越說,大堂當中便就越加死寂,落針可聞,風雨欲來。

不用想,接下來老爺子與老夫人是會如何震怒。

東河府,怕是要變天了。

***

能被吳璃挑選來侍候東河曦,墨書墨硯又豈是蠢笨的?

顯然墨書墨硯不僅不笨,還很聰明。

墨書雖然性子跳脫,偶爾還有些不符合下人的嬌氣,但本身并不笨,知道審時度勢,知曉什麽事該做,什麽話能說,在何時說,而不是光圖一時之快。墨硯就更不說了,身為兒郎,性子沉穩,比墨書更明白行事。

兩人一動一靜,一機靈俏皮,一沉穩內斂,相得益彰。平日裏墨書注意不到的,墨硯便會查漏補缺。

今日的事情也是如此。

墨書在前面說,若是有沒有說到的,墨硯便就在後面跟着補充,務必做到今日不漏一件事。

所以在将這兩年裏真實發生的事情講完以後,兩人就閉了嘴,再沒說半個字。

不知道是主仆三人心有靈犀的默契啊,還是墨書墨硯當真聰敏,亦或是兩人聽懂了自家小公子方才的那句話裏的潛在意思。

關于大老爺想将自家小公子送去給不知道哪個知府當侍君的事,竟是半個字都不曾說。

兩人選擇不說,一來可能是聽明白了東河曦說的話,二來便就是這件事是他們小公子無意當中聽來的,并未有實質性的證據不說,大老爺也尚且只有那個打算,尚未來得及付諸行動。

再就是這件事無論是對東河府還是對自家小公子來說,都并沒有半點好處。

于東河府來說,嫡親大伯想将孤露的侄子送給知府當侍君,算得上是一件十足的醜聞。老太爺即使疼愛憐惜自家小公子,為了府內其他的人着想,這件事也是萬萬不能傳出去半點的。

他即使說了,不過就是老太爺再在心裏添一筆大老爺的不是,旁的就不會再有了。

他家小公子尚未婚配,無論這事是真是假,一旦傳出去被人知曉了,多少都會影響小公子日後的婚事。

老爺與正君去世,少爺又失蹤,小公子自己還被人害得失了憶,他是萬分希望小公子以後能找個好夫君疼他愛重他護着他。萬不能因為這件尚未發生的事情就壞了名聲,以至于日後擇不到好夫君,那可真真是要悔死了。

知道大老爺有這樣的打算,他們日後多加防着點他便成,如何也不能讓大老爺的壞心思壞了自家小公子日後的好姻緣。

墨書攥了攥拳,眼神堅定。

東河曦不知道墨書心裏的這些小心思,很是高興他們兩人聽明白了自己的話。

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可以一件不漏的說出來,沒有發生的事情就不用說了,說了也沒用。

就好比東河鋒想要将原主送給什麽知府當侍君的事情,這就沒必要說了。

大家都知道他因為撞到頭失了憶,即使知道了這件事,他拿不出證據,何況事情又沒有發生,那就沒有意義,頂多就是讓老爺子老太太更對東河鋒這個大兒子失望不滿而已。

有了這兩年那些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在前面打底,他今日想要分家搬出去的願望,怎麽也是能實現的。

畢竟老爺子是從一個小小貨郎走到如今這番成就的,怎麽會不明白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要麽幹脆給他找個人嫁出去,徹底斷了大兒子心裏的龌龊念頭,要麽就依着他的意思分家,讓他搬出去。

這樣一來,沒有了依仗,一個分了家的侄哥兒,怎麽也輪不到當大伯的去操心他的婚事。

若是繼續執迷不悟,他完全可以去告他一狀。

或者借着由頭往死裏打。

沒有證據的事情,說了意義在哪裏?

何況就算他沒有來得及将這個時代的禮法看了,也知道一個嫡親大伯想要将侄哥兒送給人做侍君這件事,對于東河府來說都算得上是一件醜聞。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末世大家尚且會用有色眼光看待那些為生存而自甘堕落的人,何況是這個更講究禮義廉恥的封建時代。

一旦這件事傳出去,不說對府內的人在外行事會遭到什麽樣的輕視與非議,就是對他來說也不見得好。

他雖然不在意,反正就要離開了,但誰知道以後呢?他若是萬一回來呢?做事留一線。凡事不能做絕了。何況有那麽多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這件事說與不說,倒也不顯得多重要了。

因此在聽完墨書墨硯說的事情,東河曦只是在高興兩人的聰明,至于兩人話裏的那些原身被苛待的事情,他其實并沒有什麽觸動。除了感嘆當真如自己心裏猜想的,原身這兩年裏過得一點不好外,再沒有別的了。

中午從墨書說的那些只言片語裏,他本就心裏對原身這兩年過得日子有些猜想,現在也不過是通過墨書與墨硯的訴說更加證實了猜測而已。

別說他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哪怕是繼承了,原身這點苛待在他看來真的也就是感嘆而已。

相比起末世裏人那些随時都會面臨死亡,為了生存各種掙紮,更甚至吃都吃不飽,穿也穿不暖的日子來說,原身的日子不要太讓人羨慕。

能吃飽穿暖,還有這麽好的房子住,不用擔心喪屍大軍随時會圍城。

那點苛待算什麽呢?

東河鋒跟邱婉再怎麽苛待他,也不過就是将一些用度削減了,一些慣常侍候他的忠心下人給發配去了莊子裏。

至少沒有餓着他冷着他。

再則,就中午在院裏觀察的來看,就算東河鋒跟邱婉當真一點用度都不給他,他也不會真的餓着自己,不說他雙親在時可能會存有的銀錢了,就說屋裏的那些擺設,随便一件拿去賣了或者典當了,也不會擔心餓着。

當然,心裏雖然這樣想,但一點也不耽誤他利用這些事情來讓老爺子與老太太心生愧疚憐惜,以至于達成自己分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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