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村長家裏此時并沒有人,應該都是去田地裏忙着秋收了。

青年男人将東河曦幾人引着在堂屋門口的幾張長凳上坐下後,又局促的去端了幾碗糖水過來,“你們先坐着等等,我去叫我爹。”

說着都沒等及東河曦幾人說聲謝謝便跑了出去。

墨書笑了一聲,覺得這人還真是很有意思。

雷疏朗去大門口将人放着的稻穗拎了進來,在沒進東河府之前,他們也是在村子裏生活過的,自然知道糧食的金貴,也知道眼下秋收雖說大家都會将自家的雞鴨關起來以免去人家裏禍害糧食,但村子裏也總有那麽些愛占小便宜的。

東河曦端着糖水碗喝了幾口,微微甜,水卻是涼的,想來是人放涼在那裏給自家人幹完活喝的。

沒等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緊跟着就有一個皮膚黧黑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東河曦幾人起身,男人趕緊過來招呼,“沒事沒事,快坐下。”

雷疏朗三人并未坐下,而是站在東河曦身後。

男人在空着的一張長凳上坐下,看向東河曦,“你就是民二伯家的孫哥兒?”

小哥兒眉眼精致,皮膚白皙,眉心中間的哥兒印分外鮮紅,穿着也很是富貴,頭上只一根白玉簪挽着頭發,再無半點別的裝飾。

可即使如此,也一眼能看出其出身富貴,半點不像是鄉下人。

東河曦知道自家祖父的名字是東河民,在家裏排行老二,因此便笑着點頭,“是,大叔,我叫東河曦,你叫我曦哥兒便成。”

男人笑着道:“成,村裏小輩都叫我濤大伯,你也這麽叫我就成。”

雙方介紹完,東河濤便開始跟他說起正事,“你爺爺寫回來的信我們早一個月就收到了,信裏說的事,秋收前我爹就跟租種你們家田地的那些個人家已經說好,等到秋收完,你就可以把地收回去,看是繼續租給人種,還是留着你自己種,都行。這些年租種的租子,有的是給銀錢,有的給的是糧食,糧食每年收上來便就都賣了,銀錢都存在那裏,一會兒就給你看看這些年的賬本。今年的租子還沒收上來,秋收還有個幾日才能完,到時你再過來看看,收上來的糧食是拿去賣還是留下自己吃。”

東河濤說話不疾不徐,條理清晰,說完,起身去屋裏拿了一本有些泛黃的小冊子出來。“這就是賬本,你看看,這是租子。”一個小布包放到空着的另一個凳子上。

東河曦将小布包與賬本都遞給了方嬸子,倒不是他不想看,他熟悉的是今年的糧食價格,往年的自然不知道。

田地的租佃價格那就更不清楚了,這一路他也沒特意去了解過。

方嬸子是跟着原身阿爸的,而原身阿爸名下就有兩間糧油店和田莊。

這也是他為什麽帶方嬸子來的原因,她比誰都了解糧食與田地的租佃價格。

也不是就說他不相信村長一家,而是親兄弟明算賬,你得有這個态度。

田地的租種銀子是一碼事,事後他是否給予這些年的感謝費是另一回事。

若是差了銀子,人家及時說清楚差的銀子在哪裏又是另一回事。

院裏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見東河曦将小布包與賬本遞給方嬸子,東河濤稍微意外了一下,倒也沒多說,而是微微蹙眉跟他說道:“租佃田地的其中一戶,這幾年有些困難,早些年租子都是分毫不差,只是這些年着實困難了一些。”

東河濤嘆了口氣,“他家租了兩畝水田,一畝中等地。前幾年,大兒子去山裏打獵被野豬給拱了,好不容易保住命,但右手沒了。”他說着比劃了一下,從手肘那裏劃了一下,“從這裏沒了,前年小兒子跟當家的漢子去鎮上打短工,又被人給打了,賠了點銀子,但兩人也落了一身病,湯藥不斷,族裏從祭田裏攢的銀子補貼了一些,幾位族老又做主租佃銀子稍往下降了一成。”

東河濤其實有些不好意思說,就好像是族裏在慷他人之慨一般,但這事兒不說肯定是不成的。

族裏也并不是沒有表示,但族人多,也并不能說一直補貼一家人,到時村子裏人就該有意見了。但那家人實在是倒黴又窮了些,四位族老這才一起做主給将租子往下降了一成。

怕他誤會,東河濤說道:“早前你爺爺搬走之前就有跟族裏說過,若是誰家當真困難了,這租子就看着收一些便成,就是萬不能讓田地慌着。他家這幾年委實難過了些。”

東河濤話落的同時,方嬸子也将賬本與銀子查看完,對看過來的東河曦微微點頭。

東河曦笑道:“濤大伯,我明白,臨走之前,爺爺也與我說起過這些。”他沒說謊,關于東河村的一些人和事,老爺子與他說了許多,就怕他回來再被欺負吃虧。

知道他眼下武力值高,但東河村是個宗族村子,雖然窮,族人卻是分外的團結。

他雖然也是東河氏的人,到底不是在村子裏長大的,天生便要吃虧一些。

老爺子可謂是方方面面都與他說到了,生怕他回來受委屈。

東河濤聽他這樣說,松了口氣,“這就好。”就怕人家誤會是他家貪了那點租子。

田地的事情說完,東河曦便道:“我就不叨擾濤大伯忙了,不知濤大伯家還有沒空閑的農具,像是刀具之類能割雜草的。”

東河濤道:“有,是要去老宅那邊看看?”說着進一間小屋子拿了一把斧子與砍柴刀出來,“家裏鐮刀都用着在,就這兩把刀還能用。”

雷疏朗伸手接過斧子與砍柴刀。

“對,多謝,用完便給濤大伯拿過來。”東河曦幾人笑着起身告辭。

正是秋收農忙的時候,他們也不好在人家家裏多打擾。

東河濤也跟着起身,“沒事你們先用着。”

***

從村長家出來,東河曦幾人便就直接回了老宅這邊。

墨硯墨琪見幾人回來,趕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小公子。”

“嗯,就兩把農具,先将進去的小路清出來。”東河曦站在一邊看着雷疏朗與墨硯兩人忙碌,擡眼看附近的環境。

東河家的老宅是建在村口位置,與麗水村僅一個界碑相隔,倒是與東河村離得還稍遠一些,得站在他們如今站的位置才能看見村子裏的房子,若是在老宅的位置,視線先是被竹林擋住,再又被前面的一個小樹林擋住。

老爺子跟他說過為什麽會在這邊買地,他覺着在這邊也不錯。

視野足夠寬,還不用總是與村子裏人打交道,進出村子也方便。

他将視線放到前面那個小樹林。

說是小樹林,其實也算得上是一座小山,延伸到村路這邊的便就是小山冒頭的一部分。

東河曦又看了眼前面河面有七八米左右寬的東河,眼裏若有所思。

墨書也跟着好奇的四處看,“小公子,我們日後是住在鎮上還是村子裏?”他們手上不缺銀子,哪怕是在這邊府城買宅子也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小公子是當真想要在東河村住還是如何。

不過不管小公子在哪裏住,他總是要跟着小公子的。

東河曦笑看向他,“墨書想住哪裏?”

墨書嘴甜道:“小公子住哪裏我就住哪裏。”

東河曦笑哼了一聲,“你倒是會說話。”

墨書笑嘻嘻遞給他一個裝了涼茶的竹杯。

方嬸子在一邊笑看兩人,倒也沒問東河曦的打算。

這一路過來,她看出如今癔症與失憶都未好的小公子心裏有自己的成算,就如她家小哥兒說的那般,不管小公子心裏有如何的打算,日後小公子住哪裏他們便住哪裏就成。

東河曦問墨琪與方嬸子,“你們覺着這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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