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chapter 17
我中午化療的時候,白禮又來了。
護士們把化療的藥物儀器推進來,給我紮針輸液。我是下午化療,今天下午的陽光不錯,暖洋洋地曬在我臉上。
我難得地感覺身體暖和了一些。癌症加重長期住院之後,我總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都是冰冷的。
我像個死人,身上漸漸沒有一點兒溫度。
白禮進來的時候,化療的藥已經通過輸液注射進來一半了。
他沒跟我說話,走過來看了看儀器,又從護士手上接過來個單子。那上面大概是寫了我化療期間儀器顯示的數據進程,他翻了幾頁,眉頭皺得深了些,又和護士問了幾個我聽不懂的問題。
護士一一答了之後,白禮臉上越來越不好看。我知道,情況很糟。
他側過身去,不讓我看他。我想他大概是知道我對他太了解,他動一動眼皮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心情好不好。
他怕我從他臉上知道自己的噩耗。真好笑,幾個小時前他來看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把話說得那麽絕了,他居然還會擔心我會害怕情況變糟。
還能糟到哪兒去啊,白禮真好笑。
他沉默地翻着單子,過了會兒囑咐護士,讓她們晚點兒給我換藥。
正囑咐着,外頭進來一個護士。
那護士敲敲門,在門口叫他:“白主任。”
白禮擡頭看去。
護士有些為難,欲言又止了會兒,沒能說出話來。
Advertisement
白禮皺皺眉,語氣有些不耐:“怎麽了?說話。”
護士猶豫了下,說:“病人朋友來了,說要辦出院手續……不治了。”
哦,陳哥來了。
早上我給他打過電話,問他能不能幫我來辦出院手續。
我跟他說我想在沒有白禮的犄角旮旯裏去死。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問我想好了沒,跟我說你要仔細想想,一定要好好想想,這不是開玩笑的。
他聲音很抖,還吸了口氣,我聽出了哭腔。但我沒戳穿他,只是很輕很輕地告訴他,我想好了。
陳哥沒有再說什麽,只跟我說中午過來。
現在他來了,幫我辦出院手續,接我去清淨的沒有白禮的地方等死。
我明白,白禮卻不明白是誰。
所以他愣了愣:“哪個病人?”
護士說:“就您這個。”
這話說得很直接了。
憑良心講,我覺得這話真的已經很直接了,說得非常明白,聽得我心裏都一咯噔。
圍在白禮身邊的護士和兩個實習醫生都怔住了,他們難以置信地低頭看我。
就白禮一個,跟個腦子短路的犟種一樣傻愣愣地站在那兒,背對着我,頭都沒回一下。
他不肯回頭看我,但在這句話之後沉默了幾秒。
我想他是猜到了。
可他不願意面對,所以一直沒有回頭,語氣也依然有些不耐:“什麽這個那個的,我怎麽知道你說的哪個?到底是哪一個?說名字。”
“……”
護士抿了抿嘴,無可奈何地告訴他:“201床,夏詞塵。”
白禮還是沒回頭看我。
但我看到他僵住了。
這個傻子,他就算不面對我,我也看得出來。
我高中的初戀,我男朋友,我答應過那麽多事兒的人,我能不知道他嗎。
*
白禮站在我面前僵了許久。
不知道他想了什麽,反正他僵在那兒好久沒動。
——他像個沒電半天後被突然上滿發條的什麽東西。
他忽然一把将手裏的單子猛地塞給了旁邊的護士,然後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站在門口來報信兒的護士都被推得猛一踉跄。
我躺在床上動不了,但沒過多久,我就聽見了走廊裏傳來的吼聲。
是白禮。
我聽過他撕心裂肺聲嘶力竭,所以即使那聲音崩潰得嘶啞,我也聽得出來是他。
“你有常識沒有!?”我聽見他喊,“他重症晚期!就靠輸氧活着!你他媽把他帶走,斷了氧出醫院沒幾分鐘就得死!!”
“你在殺人你知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