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世之謎引朝堂(7)

身世之謎引朝堂(7)

“哥哥。”

一聲擔憂在耳畔邊響起,他的腰上多出一只大手托住後傾的身體,隔着大氅,內力雄勁,稍一用力,迫在眉睫的刀刃倏地離開,戚骥的雙腳在地上畫出一道直線,退至十米開外。

這道內力雖然助他逼退戚骥的彎刀,可他的身體更痛了,頭一歪,倒在季無常的頸側。

李朝夕雙眼微眯,進氣多出氣少,“多謝。”

後腰上的手側移,扣在他的側腰上,季無常自責道:“是我來晚了。”

李朝夕抿唇一笑,“這件事怪不得你,兇手呢?”

季無常擡眸,“在那兒。”

順着他的視線,李朝夕挑眉瞧了過去,在那具屍體旁邊多了一個人頭朝下躺在那兒,手腳被布條捆着,一動不動。

“你沒把他打死吧?”他問。

季無常:“沒有。”

提着的心一松,李朝夕連連嘟囔:“那就好,那就好。”

“半死而已,便宜他了。”

季無常語調輕松,李朝夕卻被吓得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他想擡手擦掉下巴上的血,季無常先他一步,溫熱的掌心極致輕柔。

站咱他們對面的戚骥這時開口:“這就是你的幫兇嗎?”

聞言,李朝夕真得想撬開戚骥的腦袋瞧一瞧,裏面的筋是不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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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完全不聽別人的解釋。

季無常扶着李朝夕來到牆根坐下,單膝跪在地上,“哥哥你先在這兒歇一會,等我解決了他。”

李朝夕抓住他的手,“別,你不能傷他。”

“他是戚骥。”

“肖小姐的未婚夫?”

他點頭,“嗯。”

那邊的人這時又道:“堂堂魔教教主,就這點本事?”

李朝夕越過季無常,望向戚骥,“我方才解釋了,我們只是路過,是來晉州尋人的。”

戚骥語氣生硬,“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放過你們?”

“我們是來尋晉州刺史戚骥戚刺史的,海棠山莊的肖小姐讓我先來晉州,過幾日她也會來此。”

聽到肖悅知名字,戚骥微頓,“悅知?她的信中只提起過會有一名喚‘李朝夕’的人來此。”

聽到戚骥的話,李朝夕終于能解釋得通了,答道:“我就是。”

戚骥再次眸色一凜,“斷腸劍不是在魔頭的手裏?”

一直保持沉默的季無常站了起來,“我就是你口中的魔頭。”

戚骥的彎刀舉了起來,李朝夕靠着牆,感覺今夜如此漫長,他不得不忍着疼,再次解釋:

“閣下既然知曉肖小姐的名諱,應當就是戚骥戚刺史了,無常不是壞人,你的彎刀,打不過他的。”

他說的是事實,如今這江湖能與他一比的,寥寥無幾。

戚骥仍舊不服,還想說什麽,李朝夕揚了揚下巴,

“戚刺史,屍體旁邊的人就是兇手,将他抓回去審了吧。”

戚骥垂眸,每走一步,便看向他二人一眼,直至走到屍體旁邊,弓腰将地上的人翻了過來。

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臉上血跡斑駁,地上的雪粘在臉上,與血水和傷口混在一塊,在他身下,是一把劍,陷進了雪坑中,與死者的雪交融。

李朝夕遠遠看着兇手背被戚骥反過來,四肢以扭曲的姿勢對折,生出好奇,

“無常,你用什麽東西捆着他?”

季無常回身,半蹲下身體,抄起李朝夕的雙膝将人抱起,他眉眼低垂,纖長的睫毛輕顫,黑瞳裏洋溢着笑,嘴角輕勾,看着被他抱起的人錯愕的目光,

“腰帶。”

李朝夕還陷在突然騰空的驚吓中,就聽到意想不到的的答案,以為聽錯了,

“腰帶?”

“是腰帶。”戚骥調侃道:“沒想到堂堂魔教教主居然有扯人腰帶的癖好。”

“難道戚刺史随身帶着繩索出門?”

戚骥語塞,沒再理會季無常,從腰側的口袋裏取出一根信號彈,朝天上一放。李朝夕躺在季無常的臂彎裏,看到紅色的煙花在空中炸開,随後就聽到腳步聲靠近,側過頭來時,戚骥已經走了過來。

“你二人随我回刺史府,待悅知來了,再當面對質。”

這是暫時選擇相信他們了。

李朝夕道:“我與無常的包袱和馬匹還在客棧。”

戚骥在見到季無常後本就煩躁,可他的視線落在李朝夕慘白如雪的臉上,語氣稍緩,

“我在這兒等你們。”

*

刺史府距離這裏有一段路程,李朝夕身體不适,在之後的路程裏一直精神不濟,戚骥便尋了輛馬車來,三人坐馬車回去,而那名兇犯,則由随戚骥一同前來的士兵先押送回衙門。

待李朝夕恢複些精力,馬車已經進了晉州城內,馬車在熱鬧的街市上緩慢前行,此時正值正午,街上是小商販的叫嚷,多日不見的日頭也挂在頭頂,溫暖的陽光通過馬車上的紙窗照進來,灑在他的臉上。

他緩慢睜開眼,胸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丹田內的內力也恢複了過來。

“哥哥,你醒了。”

街邊的飯菜香不斷從外面飄進來,大概是過了朝食的時間未準時進食,又或者失血過多,李朝夕的肚子在安靜的馬車內響了兩聲,引得其他兩人的側目。

季無常眼神溫潤,戚骥目光淡淡。

李朝夕躺在那,略微尴尬的捂住聲音的出處。

戚骥:“過了這鬧市,再往前不遠就是刺史府,李先生稍稍忍耐些。”

李朝夕禮貌微笑,撐起上半身坐起來,“肖小姐有沒有說過,我此行的目的?”

戚骥:“信中只說了有事情相問,具體何事,她沒說。”

戚骥陌生的态度,李朝夕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本就與戚骥只有幾面之緣,印象裏,戚骥總是出現在肖悅知的身後,目光一直追随着肖悅知,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像見到仇人一樣,恨不得吃生吞活剝了他。

過去那個莽撞的少年褪去青澀,氣勢逼人,能坐上刺史的位置,應當經歷過不少人情世故。

李朝夕不懂官場上的客套話,努力在腦海裏翻話本裏的話,“戚刺史年紀輕輕就坐到了刺史的位置,真真是年輕有為。”

戚骥并不買賬,冷眼相待,“奉承的話李先生就不必說了,李先生與悅知究竟是何關系,竟能讓她不惜從海棠山莊親自趕來晉州,就為了幫李先生問一件事情。”

李朝夕知道他這是拍錯了地方,故意将話說得模棱兩可,“我與肖小姐在蓮花山莊相識。”

這話其實也對,他是李若水時,與肖悅知相識于蓮花山莊;他是李朝夕時,第一次見,也是在蓮花山莊。他并沒有騙人,就看戚骥如何理解了。

戚骥聽到“蓮花山莊”四個字,果然臉色有了變化,小聲嘀咕:“難怪。”

馬車在這時停了下來,戚骥回神,“到了。

說完,他先行撩開帷裳跨下馬車,李朝夕和季無常對視一眼,緊随其後下了馬車。

季無常的目光始終落在李朝夕的身上,不敢挪開半分。

昨夜李朝夕吐血的樣子刻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候在門前的管家小跑過來,戚骥朝裏面走,“我先去衙門一趟,晚些回來。”

說完,他看向身旁低着頭的管家,“闵管家,帶二位貴客去客房,備好吃食送過去。”

闵管家:“是。”

戚骥點頭,“二位告辭。”

李朝夕雙手交錯作揖,“多謝戚刺史。”

目送戚骥離開,李朝夕二人跟着闵管家進入刺史府,穿過幾道回廊,來到後院的客房。

闵管家将他們送到客房前,待小厮送來吃食才離開。這空檔,闵管家同他閑聊時,話裏全都是對戚骥親自去金路鎮抓兇犯的敬仰和佩服。

李朝夕全程配合闵管家點頭微笑,心裏又忍不住想:你們家大人不過是撿漏而已。

刺史府的吃食相比金路鎮的客棧,無論是賣相還是味道,自然是頂好的,李朝夕填飽肚子,腦子也跟着活絡起來。

第一次吐血是因為動氣,胸口如針紮似的,不痛不癢。

第二次,就是在昨夜,他動用了內力,胸口似被錘子捶打,疼得他喘不過氣來,內力驟然間消失不見,而無常傳內力給他的時候,比他自己動用內力時更疼。

坐在對面的季無常見李朝夕出神,剛開始并沒有想打擾,他倒了杯茶,一邊吃茶,一邊靜靜等着他回神。

可當眼前人的面色一擰,唇角滲出鮮紅的血流時,一直懸着的心被揪的生疼,他起身抓住李朝夕的手,想也沒想,輸送內力過去。

李朝夕感覺到自掌心傳來的雄厚內力,顧不得合上嘴,阻止不斷上湧的腥氣,喉頭滑動,吞咽下去,另一只手用力抓住季無常輸送內力的手腕,手背的青筋暴起,

“無常,收手。”

季無常不敢耽擱片刻,立刻抽回手。

內力自掌心消失,李朝夕身體前傾,雙手的小臂撐在桌子上,血滴如線,沿着他的下巴落在桌子上,他半張着嘴,調整錯亂的呼吸。

季無常起身半跪在李朝夕身側,意識到是他的內力所導致,自責地垂下頭。

李朝夕最是了解季無常的性子,擡起一只手,重重蓋在身側毛茸茸的頭頂,

“去包袱裏拿件幹淨的袍子來,就拿你出發前買的那身竹月的袍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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