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在這顆結晶心髒亮起光芒的瞬間, 晏綏其實想躲開,然而他卻像是被攝住心魂一般根本無法動彈,只能任由能量和某些信息灌輸而入。
但這次的能量卻并未讓晏綏感到痛苦, 甚至正相反,他感受到熟悉的、強大到可怕的力量在他體內流動, 可堪毀天滅地。
甚至不用動動手指, 仿佛只需要一個意念, 這片空間連帶着這座四層樓高的急診大樓就會轟然崩塌。
裴野望安靜聽完, 直接探手從晏綏手裏拿過這顆結晶心髒, 垂眸開始嘗試接觸它。
然而試了數次, 剛剛還妖異古怪的結晶心髒在他的大掌裏安靜如雞,仿佛只是個單純的水晶工藝品,毫無反應。
晏綏探頭看過來, 說:“這東西現在應該是只對我有反應, 估計是因為它在我身體裏轉過一圈, 我能感覺到我和它之間似乎生成了某種獨特的鏈接。”
裴野望擡頭看向晏綏:“你确定?”
晏綏點頭, 又有些遲疑地補充:“目前來說是這樣,但我不知道其他副本世界的玩家會不會有類似反應。”
裴野望看着手裏的結晶心髒,若有所思。
晏綏眼睛亮亮地看着那顆結晶心髒,興奮地繼續說:“現在有了這顆‘絕望之基’, 我就能再現剛剛的力量,說不定還能利用它維持住手術刀的狀态, 在某些手術攻堅的時候就能幫上大忙。”
裴野望沉吟着問道:“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你能維持那種力量多久?”
“……”
見晏綏沒說話, 裴野望不由擡眼看向他。
晏綏有些尴尬地咳了一聲, 聲音低了下來,老實地說:“……大概十秒。”
聽起來時間很短, 但這已經是他可操控的極限了。
Advertisement
如果說之前的能量傳導如海嘯拍岸,這次就如江河奔騰,還算勉強可控。但這股力量畢竟暴烈非常,其中的污穢邪惡之感雖然已經減淡很多,但依舊如頑固的沉積一般在能量中如影随形。
晏綏不僅只能利用這短短十秒,而且用完之後還會很遭罪,估計還得虛弱一段時間。
片刻後,晏綏又挺起胸膛:“那種級別的能量,十秒也可以做很多事了。”
“十秒。”裴野望重複,他垂眸看向晏綏,緩聲開口說:“晏醫生,你該知道,特處局是不允許這種高危物品流落在外的,特別還是這種不知緣由,突然從副本世界裏出現在混蒙界和現實世界的高危物品。一旦發現,必須将其收容封印研究,力求将其的危害性降到最低。”
晏綏一怔,擡起頭看他。
什麽意思?特處局要将它收走?
“所以把它藏好,謹慎使用,別讓特處局知道了。”
裴野望擡手一抛,将結晶心髒抛回給晏綏,潇灑地一揮手,閑适地轉身走了。
晏綏眨了眨眼,看了看手裏豔紅的結晶心髒,又看了看裴野望走遠的背影。
片刻後,他勾唇一笑,若無其事地将結晶心髒塞回衣兜裏,腳步輕快地走了。
時針穩定地轉動着,在一切塵埃落定後的近三個小時裏,幸而再也無事發生。
太陽照常升起,光熱大地。
蘇婉昨晚堅持完成所有手術後就倒下了,現在還在值班室裏休息。晏綏也不勞煩她起來,自己拿過記錄本,上樓去查房。
他先去看了看那幾位躺在搶救室裏昏迷不醒的醫護和司機,然後上樓看了看ICU病房裏的三位傷患,記錄下他們目前的狀況。
在他轉向普通病房,在推開病房門時卻猛地頓住。
他又退後幾步,看了看周圍,再看了眼門牌,确認這裏是病房。
可病床上躺着的怎麽是裴野望?
清晨的陽光撒入病房裏,映亮了病床上閉着眼的男人。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上了藍白條紋病號服,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利落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肌,在病床上閉着眼睛沉靜呼吸。
這家夥怎麽在這裏睡覺?
而且……
晏綏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他胸前異常隆起的被子上。
那團白被子上鼓出一個圓圓的團狀物,一條可疑的黑色毛絨尾巴從被子裏伸出,軟軟地搭在了裴野望的右胸口上。
晏綏眯了眯眼,上前毫不猶豫地直接“嘩”地一掀被子。
幾根黑色貓毛在空中飄飛,一只團着身體黑貓赫然暴露在空氣中。
它趴在裴野望胸肌上,閉着眼睛同樣睡得正香。
晏綏目光閃爍了一瞬,腦海中不可抑制地飄出一個想法。
據說貓會找最舒服的地方睡覺……
有這麽舒服嗎?
咳,不對,這哪來的黑貓?
晏綏的目光落在黑貓毛茸茸的圓屁股上,雙眼微亮,鬼鬼祟祟地伸出手。
黑貓尖尖的耳朵一動,睜開淡黃色的眼睛擡頭,一下對上了晏綏伸下來的手。
“喵!”
黑貓飛快地彈了起來,尾巴一甩就從晏綏手下竄了出去。
“還想跑?”
晏綏手如閃電般一伸,撈住黑貓柔軟的肚子一把将它拎了起來。
“喵嗷!”
黑貓揮着爪子拼命掙紮,卻依舊被抓住上下其手,從頭到尾撸了一遍,毛茸茸的圓屁股還被戳了好幾下,被狠狠蹂躏了一番。
裴野望終于被這亂七八糟的動靜吵醒。
他揉着頭發睜開眼,就見毛發亂七八糟的黑貓和雙手卡着黑貓肋間的晏綏一同扭頭看來。
顏色形狀都略有相似的琥珀色眼眸讓他動作頓住了。
他眉梢微挑,嗓音裏含混着還未睡醒的沙啞笑意:“這麽快就和它成朋友了?”
晏綏:“朋友?它?”
黑貓耳尖一動,小小的腦袋扭頭看了晏綏一眼,随即用力嗤了一聲,扭着腦袋極力後仰身體,全身上下寫滿了抗拒。
晏綏對此的反應是不顧抗拒,毫不客氣地狠揉了幾下它毛茸茸的腦袋,然後把它往裴野望的方向一丢。
黑貓嗷了一聲,在半空中靈巧地一扭身,精準地落入裴野望的胸懷裏。
它沖着晏綏兇巴巴地喵嗷一聲,然後扭過身舔起了身上亂七八糟的毛。
晏綏丢了手中的黑貓後,一臉義正言辭地說:“醫院裏不能有動物,病床更不能随便睡人,麻煩裴大你下次注意點。”
裴野望随手揉了一把蹲坐在胸口的黑貓,問:“穿病號服也不行?”
晏綏:“不行。”
裴野望:“花錢也不行?”
晏綏一頓,慢吞吞地說:“不……咳,也不是不可以。”
裴野望懶洋洋一笑:“很好,給我弄一個豪華包月套餐。”
說完,他抱着黑貓下床,繼續說:“小咪不是我帶來的,它的嗅覺很靈敏,估計又是自己撬窗找過來了。”
還能這樣?這到底是貓還是狗?
晏綏看了眼裴野望懷裏皮毛油光水滑,身形優美、矯健有力的酷貓小咪,對金主的起名品位不予置評。
他看着裴野望将黑貓放到一邊,點着它的腦袋懶散地教育它不能亂跑,然後踩着拖鞋到洗手間洗漱。
……這人怎麽連拖鞋都有。
晏綏在洗手間的水聲中和黑貓大眼瞪小眼片刻,扭頭去找他的病人了。
然而他轉了一圈,都沒找到那個手術後身材變得幹癟瘦巴的危險物。
他回到裴野望的病房,一把推開門,揚聲問道:“裴大,我的病人呢?”
裴野望正巧在換衣服,病號服上衣的紐扣全部解開,西裝褲松垮地搭在腰間,露出了一圈灰色的內褲邊。
他飽滿健美、線條流暢卻并不誇張的胸肌、腹肌、腰肌全都暴露在陽光下,甚至半開褲鏈裏形狀明顯、分量不容小觑的隆起陰影,都被晏綏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更引人注意的,卻是胸前大面積猙獰的傷疤。
是時間很久的陳年老傷疤。
裴野望一點都不介意晏綏如有實質的目光,動作從容地拉起褲鏈,然後脫下病號服,彎腰拿起搭在一邊的灰黑襯衫套上。
肌肉随着他的動作起伏,身軀被襯衫重新包裹,被撐起有形的線條。
裴野望一邊扣着扣子,一邊态度随意地說:“你的那位001號病人?它跑了。”
晏綏豁然回神:“什麽?它還沒到能出院的時候,誰批的它出院?”
裴野望聳了聳肩:“剛剛戰員們去看,它已經不見了。”
“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不聽話。”晏綏皺眉。
裴野望散漫地道:“這你就有點冤枉它了,畢竟你還沒來得及親口吩咐它。而它要是再晚一步,就要被我們的戰員抓進小黑箱裏了。”
晏綏:“……”
那确實怪不了它哈。
天光徹底照亮大地,第二天一早,搶救回來的病人被秘密轉移到市人民醫院裏,由其他科室接手後續的治療。
昏迷了一晚的120随車醫護和司機們被戰員們用特殊手段處理模糊了昨晚的記憶,也秘密送回了調度中心。
“晏醫生,回去記得早點休息。”
換下白大褂的晏綏不明所以地望向倚在導診臺邊的裴野望。
裴野望笑了笑,只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褲袋裏開始震動的手機。
晏綏拿出來一看,發現是個陌生來電。
他心裏升起莫名的預感,不動聲色地接起電話,對面是個彬彬有禮的男音。
“請問是晏綏先生嗎?麻煩您于今天下午四點,到特處局主樓三樓的多媒體會議室參加會議。關于昨晚A市人民醫院夜班急診科發生的暴亂襲擊事件,我們需要您的視角從旁協助調查和還原。”
挂了電話後,晏綏疑惑道:“是有戰員将情況告訴特處局了?”
裴野望笑了:“哪有那麽快,特處局一直都有對各個副本化區域進行監控,昨晚這麽大動靜,以及有副本世界的東西出現的事都是瞞不住那些高精儀器的。今天下午的會議就是需要我們對昨晚的事情做一個答疑。”
晏綏一愣,這人昨晚不是才說了讓他藏好嗎?這麽快就改變态度了?
他觑着裴野望的神色,突然意識到什麽,問道:“沒有能糊弄過去的辦法嗎?你也不想讓特處局的人知道這件事吧?”
不然,裴野望怎麽有家不回,在急診科的病房睡覺。
裴野望看了晏綏一眼,饒有興味地笑了:“确實是有,但是需要晏醫生配合才行。”
晏綏松了口氣,開始不負責任地想着,如果真的隐瞞不過去,就說是彌霍斯腦子有坑路過急診科,然後被裴野望一拳打哭,掉頭就跑好了。
反正最終解釋權在他倆手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