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蘇岑一向覺得自己很了解裴決,但今天突然感覺自己有些不懂了。

但是不重要,現在裴決躺在他身邊了。

蘇岑有些興奮,側過頭去看身邊的人,就發現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睡姿都那麽端正,一絲不茍的,兩只爪子就開始蠢蠢欲動。

磨磨蹭蹭了一會兒,他突然又想到,原本沒這一層關系前,他們睡覺本來就可以抱在一起的,現在又有什麽不可以的。

于是一個翻身,整個人就抱了過去。

“俏俏。”

無奈的聲音傳來,被抱住的人動了動,卻掙不開。

腦袋又往他懷裏擠了擠,還試圖拉開他的手臂鑽進他懷裏。

“你往常在宮裏,也是和陛下這麽睡的嗎?”

蘇岑的手臂橫在人腰間,心裏滿足不已,格外乖巧地順着他的話就答:“沒有,他身上都是龍涎香的味兒,靠得越近越濃,我不喜歡。”

裴決身上沒有熏香味兒,就是皂莢混着點兒院子裏花朵的清香。

很好聞。

裴決微微側了側身,蘇岑立刻便窩進他懷裏來,自覺得很。

“俏俏……喜歡的人那個人,是個男人嗎?”

蘇岑想了想,帶着些許小心開口:“男人或者女人,重要嗎?”

裴決似乎在思考他的問題,沒有說話。

蘇岑微微擡頭,就看到他低垂下來的目光,被幔帳外透進來的一點燭火映得格外溫柔,一時間那種想親他的沖動又湧了出來,滾了滾喉嚨,他聲音啞了下去:“你想知道嗎?明月哥哥,想知道那個人嗎?”

裴決沒有出聲,只是眸光閃動了一下。

蘇岑因為靠在他懷裏,看他時便仰着頭,修長的脖頸露了出來,白皙的皮膚又沿着松散的衣襟慢慢沒入衣袍之中,在夜裏暈暖的燭光下,帶上幾分誘惑。

誘惑人咬上去。

他像是陷入了回憶裏,嘴角勾起,眼裏有星光:“我喜歡的人,是個溫柔的人。”

表面上看似冷淡,不近人情,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特別是對待他的時候。

溫柔?

裴決極輕地嘲了一下。

和自己完全無關。

蘇岑還想繼續說,可裴決已經不想再繼續聽了,扶着他肩的手用了力,只有敷衍的一個音:“嗯。”

顯然,裴決已經不想再繼續了,蘇岑有些失望,可現在氣氛極好,他不想就這麽睡着,見裴決閉上了眼睛,他又拿頭頂去蹭他的下巴:“你覺得喜歡男人是錯的嗎?”

裴決的眼睫顫動了一下,才低聲道:“感情本身沒有對錯。”

蘇岑覺得這是好事,但也不意外,他心目當中的裴決,本身就不是那種會心懷偏見的人。

這越說反而越興奮了,蘇岑忍不住在他懷裏動了動,繼續說道:“我們認識很久了,他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

可這時,裴決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些別的來,睜開了眼,蹙眉看着他:“你喜歡的人,不會是……陛下吧。”

……

氣氛瞬間被破壞完了。

蘇岑拿頭在他胸口撞了一下,咬牙切齒地說:“裴決,裴大人,你可真會猜。”

聽這語氣,看來是猜錯了。

裴決感覺心裏松了一口氣,但懷裏的卻似乎氣着了,頭埋了下去,手指還暗戳戳地在掐他的腰。

不疼,但那種力道,掐在那種敏感的地方,卻有了別的感覺。

有點危險。

裴決将那只不老實的手拉開,對懷裏的人說道:“你轉過去。”

“幹嘛。”

還氣着呢,不肯動。

“這樣,不好抱。”

……蘇岑轉了個身,就感覺到背後的人貼了上來,一只手臂被他拉過來枕着了,一只手則橫在了他的腰間,将他攬入了懷裏。

背脊貼着胸膛,寂靜中隐隐可聽到心跳的聲音,格外親密的姿勢。

“睡吧。”

想起這二十來天的分床睡,裴決已經讓步到這種程度了,就連蘇岑都無話可說,微微低頭,就能蹭到手臂上溫暖的皮膚,蘇岑偷偷側了側身,嘴唇輕輕地在皮膚上一觸即離。

像一個漫不經心又別有用心的吻。

就在蘇俏俏正為自己的得逞偷笑時,手臂的主人突然就将人往後一壓,一陣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廓處:“蘇俏俏。”

那聲音是裴決的,卻不像平時的裴決,帶着一絲壓迫和威脅,好像因為不在他的視線裏,所以就變得放肆起來。

蘇岑被激得耳後一燙,竟一瞬間覺得整個耳朵都麻了。

然後薄被被塞入他的後腰處,隔着被子,臀被輕輕地打了一下。

別說疼,力道都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馬上就要及冠的人突然被人打了一下這裏,巨大的羞恥感瞬間席卷而來,但因為這個人是裴決,羞恥中竟還帶着一絲隐秘的興奮。

“乖乖睡覺。”

這一夜總算是安穩地過去,只是蘇岑醒來時,身後的被子都冷了,蘇岑從榻上坐起來,還有些迷糊,而蓋在身下的被子裏,小俏俏又精神着。

坐了一小會兒,神志慢慢清醒過來,反應這才慢慢地下去。

“阿浩。”蘇岑又躺了回去,朝外面喊。

蘇浩聽到聲音,連忙進來,見他睡眼惺松的樣子,笑道:“小候爺怎麽醒得這麽早,不再睡一會兒嗎?”

蘇岑翻了兩下身,還是坐起來了:“起吧,母親今日還讓我去學冠禮的禮儀,還要去見太奶奶。”

清遠候一案衆侯爵還在和賀瑜僵持,蘇岑進宮時,本來想去見見賀瑜的,但遠遠地看到那些候爵在禦書房前跪了一地,轉身又走了,直接去了慈安宮。

太皇太後是真疼他,不止準備了許多禮物,連衣裳都裁制了十幾套,說是冠禮後是大人了,要穿大人的衣裳,連冠都給他制了好幾頂。

這頭哄得太皇太後正高興,禦書房那邊差人來了,說是請他過去。

先帝時期大力削藩,連帶着侯爵也削了好幾個,只是當時沒有太多精力,去的又早,所以這些人才被留到現在,當時受封的侯爵,只有一個宣陽候,而現在大周所有的侯爵中,除了宣陽候,其它的都是世襲下來的爵位,而這些人當中,也只有一個常安候能獨善其身,沒和清遠候扯上關系,現在雖無多少實權,但因為祖上的蔭封,落得個富貴平安也很不錯。

蘇岑來到禦書房時,那些候爵還跪在那裏,平日裏嬌生慣養的,竟能堅持跪到現在。

看着一個個都面如金紙,汗如雨下了。

再看跪在最前頭的清遠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本就不經折騰,這會子早已跪不住了,整個人歪在臺階上,要不是後面兩個人稱着,怕是直接就倒了。

蘇岑背着手,繞開他們就往前走。

“蘇岑,你不必在我們面前這麽嚣張,風水輪流轉,事情沒那麽快結束。”

蘇岑壓根沒理會他們,餘光都懶得飄過去,不過是秋天的夏蟬,叫不了幾聲了,但竟然他們主動招惹他他,不回個嘴也不是他蘇小候爺的作風,他停下了腳步,站在最高的臺階上往下看,以一種俯視的姿态,笑得格外燦爛:“那真希望各位都能看到那一天。”

不再理會後面的聲音,他背着手走進了禦書房,梁公公早就在門口候着了,剛才的一切都看到了,卻只是笑着無視了。

等他進去了,梁公公替他們關上了門,自己便守在了門外。

裴決一下朝就在禦書房,蘇岑自覺地走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旁邊的桌案上,沏的都是蘇岑最愛的蘇堤春曉。

“剛才聽那話,他們似乎還有後手。”蘇岑雖了口茶,溫度正好,茶香四溢,一點兒也不燙口。

賀瑜冷笑了一聲:“若不是等着他們的後手,我至于放任他們到現在嗎?”

蝦米只能約到小魚,小魚才能釣到大魚。

裴決補充道:“這幾日邊境異動頻繁,看到不止是親王被卷入其中,他們還通了外敵。”

當時先帝削藩後期,就是因為國內動蕩太大,鄰國皆虎視眈眈,內憂外患之下,只能先處理了親王,加強了外防,一時無力再處理他們,才讓這些人有機會逃過一劫,只怕當時就已經通了外敵了。

“他們是當朕的四方軍都是擺設嗎?”賀瑜的目光在那道送上的門上淡淡看了一眼,才對蘇岑說道:“朱雀将軍如今應當已入雍國,等你的冠禮過後,其它将軍也是時候閱軍了。”

蘇岑本來散漫的樣子收了,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

兩人出禦書房的時候,那些侯爵還在那裏跪着,見到他們兩人出來,本來沒什麽精神的人,個個都瞪起了眼睛看他們。

蘇岑覺得好笑,連看也懶得看他們一眼,就和裴決出宮去了。

兩人出了宮,騎馬上路上的時候,蘇岑才靠過去:“現在可以說了。”

裴決側過臉看他,微微的驚訝後,眼底有浮現一抹笑意來。

剛才在禦書房他就發現他似乎有話沒說完,當着賀瑜的面,怕是不太好說,賀瑜都沒注意到,但蘇岑注意到了。

“我自己一直也在查攀裏山的事,今早入宮前來了消息,可能……和賢貴妃有關。”

賢貴妃乃是賀瑜的生母,當年還是賢妃生下雙生子難産而死,先帝悲痛不已,追封為賢貴妃厚葬,此事已經過去二十年了,為什麽會和攀裏山的事扯上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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