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Chapter 29
什麽親?親誰?怎麽親?
袁辛遲鈍的大腦陡然陷入了死循環。
他怔愣地看着地上直直指向自己的塑料瓶,雙目呆滞了一瞬。
韓江起哄地說:“別賴賬啊!剛才說了懲罰條件,要親你左手邊的人,同性的要親嘴,快,你和舧哥趕緊嘴一個,就‘嘬嘬’,很簡單!”
搭在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收了回去,袁辛偏頭往左看,目光不可自控地落在了丁舧的嘴巴上。
他聽班裏女生議論過,說這人長的是什麽“菱形唇”,是很好看的唇形。
是不是菱形唇他不清楚,但确實好看。
不過親——卧槽,親什麽親?!兩個男的親嗎?
袁辛終于反應過來,陡然驚悚:“你們是不是變态?!玩這麽大?!”
“玩得不大那還玩什麽?!”韓江壞笑道,“親吧,這對你倆來說沒什麽為難的,你們本來不就是老公老婆麽?親一口怕什麽?!”
其他同學都在熱烈圍觀,但這個事兒吧确實有那麽一點微妙,所以大家也都沒吭聲,怕把人逗急了。
韓江催促道:“快點啊!要是沒膽子就喝酒,一口氣幹一罐啤酒。”
“那可不成,我們家小甜心還沒成年呢,別慫恿他喝酒。”半晌沒吭聲的丁舧突然開了口,“親就親,咱們不在怕的,對吧!”
袁辛:?是在跟我說話嗎?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人捧住了臉,嘴唇像是被指尖按住,接着淡淡的菠蘿香氣傳來,丁舧英俊的面容驟然貼近,鼻尖相觸,而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只是一瞬,對方就松開了,耳邊的起哄聲簡直要掀翻屋頂。
“真親假親?太快了吧?沒看清!”
“不行,這不算,再來一個!”
“是不是借位啊!”
“不是借位也是假的,手指還按在上邊呢!”
丁舧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當然是真親,我親我老婆,能作假嗎?手指按着是因為我看不見——你們別欺負瞎子啊!沒看清那是你們的事,跟我倆有什麽關系!”
袁辛怔怔地坐着,雙目發直,他确定方才是沒親上,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丁舧兩個大拇指按着他的嘴唇,對方只是親在了拇指上。
可是那無限接近的距離、放大的眉眼、輕觸的鼻尖,糾纏在一起的呼吸……都足夠真切。
真切得令他心髒瘋狂地跳動了起來,臉也瞬間燙得像燒紅的烙鐵。
“袁辛都快變成鐵板上的大蝦了,肯定是親了。”孫嘉研的聲音裏含着笑意,“好了,咱們別難為他們了,下一個吧。”
丁舧突然按着袁辛的肩膀站了起來:“我看差不多了,游戲再繼續下去,你們沒準兒會想出更變态的方案。這樣吧,讓我高歌一曲,來結束今天這個愉快的夜晚。”
“舧哥傾情獻唱,快點呱唧!”韓江帶頭小海豹鼓掌,“我還沒聽過舧哥一展歌喉呢,你要唱什麽?我去給你選歌!”
袁辛感覺丁舧扶在自己肩頭的手突然微微加重了一點力道,頭頂傳來他含笑的聲音:“世界名曲,Mystery of Love,估計這裏的曲庫沒有。”他掏出手機來點了點,“體委,借你藍牙音箱一用。”
體委帶藍牙小音箱純純是為了在看臺集合的時候放音樂,當個氣氛組,沒想到這裏倒是派上了用場。
小音箱音質一般般,優美的吉他聲從裏邊流淌而出的時候,被切割得支離破碎,更支離破碎的還有連着KTV音響的話筒,唱出來的聲音根本和藍牙音箱和不到一起去。
大家夥兒一起轉移回了吃飯的裏間屋,好一通調試,終于勉強能聽。
袁辛累了一天又吃得太飽,本來腦子就有點懵,方才那個半真半假的吻之後,他的CPU算是徹底燒了,腦子裏不知所想,夢游似地“随波逐流”,真成了丁舧的盲杖,妥妥的是根棍兒。
直到對方正式開口唱,他才被歌聲驚了一跳。
“Oh, to see without my eyes,The first time that you kissed me,Boundless by the time I cried,I built your walls around me……”
盡管音響效果實在拉胯,可丁舧對這首歌掌握得實在游刃有餘,好聽得就像原唱,不知道私底下練過多少遍。
袁辛單知道他以前也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卷王,知道他會彈吉他,但不知道表演水平也能這麽高。
有同學非常認真地營造了氛圍感,把房間的大燈關上,只開了一圈射燈,還有人用手電筒往丁舧腳底打光,模拟追光的燈圈。
在這粗制濫造的“舞美”效果中,丁舧的顏值和衣品扛住了考驗。
難怪之前自己回宿舍沖戰鬥澡的時候,這死孔雀也跟着換了一套衣服,挑挑揀揀的像是為了約會在打扮,原來早就想好了要在這裏開屏。
衣服并不複雜,簡簡單單的深紫色無帽衛衣配深藍色的牛仔褲,年輕大男孩身形高挑、肩寬腰窄,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座被精雕細琢過的雕塑,完全是衆人眼中的焦點。
他閉着眼睛,手持話筒淺吟低唱,聲音就像是游走在夢幻中,唱出了薄紗一般迷離的愛戀。
被同學科普,袁辛才知道這首歌來自《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電影他沒看過,但聽說過,畢竟那麽熱門。
所以丁舧到底什麽意思?
先是假親我,然後當衆唱一首同性電影的主題曲,是在暗示什麽?
和我有關系嗎?還是我只是他play的一環?
難道他是……同?
倒也不能如此武斷。
假親是因為玩游戲,唱歌是他自己想開屏,又不是唱首跟同性戀相關的歌就能證明是彎的。
可假親那事兒,原本也未必需要這麽操作。
說什麽不讓未成年喝酒,小爺我又不是沒喝過,而且那一罐菠蘿啤沒多少酒精度,喝下去頂多是脹肚子。
所以為啥啊丁舧?!你這是為啥?!
一晚上袁辛腦子亂成了一鍋八寶粥,根本想不明白,卻又總是不由自主地往奇怪的方向去想。
其他人,包括丁舧,之後都表現得十分正常,顯得他這個胡思亂想的人倒像是有什麽大病。
聚餐過後,接着是兩天假期,于是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丁舧被自家司機接走的時候,還跟袁辛招手:“想我的話就來家裏找我玩啊!”
“謝邀,慢走不送。”袁辛心裏亂七八糟,表面酷得一批。
就兩天假,還是國慶假期,恰逢第二天還是中秋節,他們沒安排訓練和補習,教練和老師也得過節不是。
許是知道今天袁辛回家睡,平日裏占據了他房間的袁滿暫時搬回了自己的小窩,他回去的時候父親和妹妹都已經睡下,只有母親靠在客廳的沙發裏,聽着電視機裏的電視劇昏昏欲睡。
門一響,她就醒了,立刻望了過去,疲憊地笑了起來:“回來了。”
“媽,快回屋裏睡吧。”盡管已經跟老媽說過晚上會回來得晚一些,讓她不要等,但媽媽都是這樣的,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袁辛看着她一臉倦意仍舊有些內疚。
鐘芸應了一聲,又道:“廚房裏有洗好的冬棗,你不是愛吃嘛,去吃幾個過過瘾,但都要睡了,別吃太多。”
“昂知道了,媽,晚安。”
袁辛是喜歡吃冬棗,拿小碗裝了十來個回到了自己屋裏,準備一邊吃一邊打兩把游戲散一散今晚的迷思,避免睡覺的時候帶進夢裏去。
剛嚼了一個,就收到了丁舧發來的語音:“老婆,睡了嗎?有沒有空聊兩句?”
袁辛正好剛戴上耳機,聽見電波裏他略帶磁性的聲音,晚上假親那一幕立刻浮現在眼前,整個人有點不太好。
他倒不是覺得多麽排斥,畢竟又沒親上,但确實有一點不自在,畢竟那一刻挨得太近了。
現在想起來,鼻端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菠蘿香氣。
啧,難頂。
但他确實又想知道丁舧打算說什麽,于是給對方回了過去:“語音通話?”
下一刻鈴聲響了起來,袁辛立刻按了接通,但沒吭聲。
丁舧那邊也沒說話,倆人就隔空沉默了一兩秒,以至于氛圍開始變得古怪。
袁辛沉不住氣,剛想問他搞什麽鬼,就聽那邊傳來了低低的笑聲。
“笑屁。”他不爽道,“有事啓奏沒事退朝!”
丁舧的聲音裏還是有按捺不住的笑意:“你是不是害羞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袁辛的腦神經像被針紮了一樣,立刻反駁,“我有什麽好害羞的,當衆又唱又跳的那個是你又不是我。”
“我只唱,沒跳,說話要嚴謹。之前沒找着機會,現在打電話就是想聊聊咱倆那個w——”
袁辛瞬間一個頭變兩個大,制止他把“吻”字說出來:“那什麽都不算,玩游戲罷了,再說就是借位,又沒怎麽着。”說得有點上頭,他腦子一抽,大言不慚道,“就算真親一口我也無所謂,誰讓你自作主張了,幸虧沒讓人識破。”
“你能接受兩個男的親嘴?”丁舧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古怪。
知道自己沖動已經來不及了,但既然厥詞已經放了,硬着頭皮也得認,袁辛心一橫:“嘴碰嘴這種程度沒什麽問題,豁不出去還玩什麽游戲。”
“是嗎?”沉默了大概兩三秒鐘,丁舧才說話,“如果要親你的是韓江,你也能接受?”
袁辛:“……”
想想小胖那張大臉,他覺得屍斑濃了幾分。
這話沒法回答。
“我的事你少管。”他色厲內荏地說,假裝很忙地往嘴裏塞了個冬棗,嚼得嘁哩喀喳,含混不清地說,“打電話就是來解釋這事兒的嗎?大可不必,我沒有你想得那麽玩不起。”
耐心欣賞了片刻大牙碎冬棗的聲音,丁舧才說:“你要是不介意那最好了,我是怕影響我倆正常的搭檔關系,想着誤會別過夜,要及時說開。”
“嗯嗯,沒什麽誤會,不會影響任何關系。”袁辛按捺住滿心慌亂。
“但是老婆,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兒?”丁舧恢複了往日沒正形的語調,“就算你能接受玩這麽大,但能不能別跟別人玩?我這個人呢,占有欲很強的,想到你要跟別的男人親親,我就哈特痛痛。”
袁辛的耳根沒來由地熱了起來:“我有病嗎到處跟男的玩親嘴?要不是你拉着我,這種聚會我都不參加。”
“那就好。”丁舧放心地說,“如果被我發現你還跟別人玩這個,你在外邊親多少次,回來我就要親你多少次。”
這話尺度實在太大,袁辛當即發出尖銳的爆鳴:“卧槽你能不能別說了,我都有畫面了!今晚我要是做噩夢就算你頭上!”
“做夢要夢到我哦!”
媽的一語成谶。
夢裏可太逼真了,不是知道是不是要懲罰袁辛吹下的牛,他面前站了一排男的等着和他“嘴碰嘴”,最可怕的是放眼望去,所有男的都長着丁舧的臉。
還哀怨地重複他的話:“你在外邊親多少次,回來我就要親你多少次。”
看這些人數就是嘴巴要爛掉的程度。
夢裏的袁辛驚悚得要命,但躲也躲不開,像現實中一樣,被人雙手捧着臉湊近。
只是沒有任何柔軟的觸感,有的只是略顯粗糙的指尖按住嘴唇的感覺。
是那雙因為觸摸障礙物而摞了不少傷痕的手。
英俊的臉吻了過來,鼻尖相抵,袁辛聽見自己發出悠長的一聲“嗯”。
甜膩又享受。
心髒猛地一哆嗦,醒了過來。
要了親命了,這是什麽鬼夢!
起身的時候覺得下邊有點不對勁,袁辛伸手摸了一把,頓時更加無語。
爽到哪兒了就給我來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