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引路人16
第16章 引路人16
溫輕緊張地看着司空。
司空微阖着眸子,他的睫毛不卷翹,只是長長的往下垂,幾乎要垂到下睫毛,莫名地為淩厲的五官增添了一絲柔和,不過眉頭依然緊皺,仿佛有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溫輕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見司空完全沒有要告訴自己懷疑對象的意思。
他組織措辭,又說:“我、我都告訴你我的想法了,你是不是應該……”
司空擡眼,神情不悅:“應該什麽?”
溫輕微微瑟縮,細聲細氣地說:“應、應該禮尚往來啊……”
聞言,司空扯起嘴角,嗓音冷漠:“誰讓你說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生氣了,他的聲音比剛才的音量高了兩度。
這聲音加上這高大的身材,溫輕吓得連忙道歉:“對不起。”
司空嫌棄地啧了一聲,盯着他看了會兒,問道:“你又要哭了?”
溫輕抿了抿唇,他只是有點慌,暫時還忍得住。
“沒有。”
沒有兩個字有些顫抖,司空的臉色更臭了:“這點小事都要哭,你以後怎麽辦?”
司空的态度雖然不好,但溫輕聽出了這話裏的意思。
司空有點氣他愛哭。
從小到大,溫輕身邊的同學、朋友不少都說過類似的話。
他知道這話不是惡意的,而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司空好像……沒有那麽兇?
溫輕小聲為自己辯解:“哭是一種很正常、很難控制的生理反應。”
“而且哭的話,算是把情緒發洩出來。”
溫輕想了想,慢慢說:“如果你想哭的話,我也不會嘲笑你的。”
司空:“……”
“我不會哭。”
溫輕仿佛看到高高立起的flag。
這話當然不能當着司空的面說出來,他猶豫片刻,幹巴巴地對司空說:“那你好厲害。”
司空:“……”
溫輕還以為他誤會自己話裏的意思,連忙解釋:“我沒有諷刺的意思,就是單純的誇——”
話音戛然而止,眨眼間司空從卧室內走到了他面前。
溫輕仰頭看着他,還以為司空又要把自己拎出去,連忙抓住自己的衣領,自覺的退出這間卧室。
下一秒,便看到司空關上門,站到走廊上。
走廊的燈光很亮,灑在溫輕臉上,那雙淺棕色的大眼睛像是一對透明幹淨的玻璃珠子,隐隐透着些許水光。
司空視線微頓,下一秒快速挪開視線,不耐煩地說:“我懷疑你是引路人。”
溫輕愣愣地看着他:“什麽?”
司空眉心緊蹙,吐出四個字:“禮尚往來。”
溫輕這下反應過來了,剛剛還不要說……
他偏頭看着司空的側臉,突然意識到這是個臭臉傲嬌。
還挺可愛的……
溫輕對司空的那絲害怕漸漸消失不見。
他大學的寝室長也是這種類型的傲嬌,溫輕一開始害怕,相處久了,能聽懂對方話裏的真正含義,溫輕就開始黏着人家。
想到寝室長,溫輕突然覺得司空還挺親切的。
他眨了眨眼,小聲問:“你懷疑我的話,那你前幾次為什麽不投我?”
司空緊抿着唇:“我說過了,因為我這一票無關緊要。”
溫輕一臉茫然,這話不久前司空說過一遍。
意思是他一個人投沒用嗎?
還是有別的意思?
溫輕想不出來,半晌,輕聲說:“那個……我真的不是引路人。”
司空扯了扯嘴角:“我說你是,你就是。”
溫輕:“……”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溫輕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不知道該說什麽,過了會兒,感受到氛圍安靜到有些詭異,才幹巴巴地說:“你也喜歡看綜藝嗎?”
司空面無表情,擡腿往樓梯口走。
溫輕連忙跟上去,他一邊小跑一邊琢磨司空話裏的意思。
司空雖然臉臭,但這幾天一直在幫自己。
剛才說懷疑自己是引路人,該不會是故意亂說的吧?
思來想去,溫輕都想不明白,只有種直覺,司空一定知道些什麽。
總之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溫輕跟在司空身側,小聲說:“你說,如果今晚投票平票的話,會不會不用去開門,還能得到三次提問機會啊?”
司空腳步頓了頓,緩緩說:“游戲規則裏沒有講到平票。”
溫輕追問:“那就說明不會出事?”
司空冷笑:“那就說明系統可以自由發揮。”
“他不喜歡脫離游戲規則的東西。”
溫輕怔了怔,忍不住問:“你是老玩家嗎?”
怎麽聽起來像是經歷過很多的樣子?
司空抿了抿唇,不再理會他,漠然下樓。
他不願意說,溫輕也沒有追問,跟在司空背後,嘀嘀咕咕地繼續說:“我覺得大家都不像是引路人的樣子,但是系統又說我們之中有一位引路人,它不會騙我們……”
“引路人會不會是三頭犬啊?它的浮雕在別墅裏,四舍五入也算是我們之中了,而且出現的時候要吃人,不想讓我們離開這裏。”
溫輕越說越覺得答案是三頭犬,沒有留意司空停下了腳步,一頭撞在他堅硬的背上。
溫輕痛得鼻子發酸,眼眶瞬間紅了。
“你的話很多。”
司空轉身,看到溫輕的臉後,臉上的不耐煩凝固、消失。
又哭了……
麻煩。
溫輕眼眶含淚,視線模糊,沒有看見司空的變臉。
司空皺了皺眉,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繼續。”
溫輕迷茫:“啊?”
司空:“繼續說。”
溫輕不解地點點頭,繼續說:“還有還有,三頭犬出現的時候會唱歌,系統唱的兒歌肯定是有意義的,它可能就是真正的引路狗。”
“系統可能故意用引路人這三個字迷惑我們,其實只是一頭引路狗……”
走到二樓,溫輕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周州的卧室。
房門緊閉,看不出什麽,也聽不見什麽。
司空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凝視片刻,眉頭皺得更緊了。
溫輕有點擔心老師和周州,糾結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司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說道:“下樓。”
“哦哦。”溫輕點點頭,跟着司空下樓。
卧室內
“今晚投陳依依。”
周州緩緩擡頭,沉沉地看向站在門口的季予。
季予笑了笑,仿佛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似的。
周州聲音微啞:“你明知道她不是。”
季予彎唇,淡淡地說:“郁刑也不是,你為什麽要投他呢?”
周州沉着臉不說話。
季予垂眸,望向周州陰翳的眸子。
欣賞片刻,他開口道:“你想讓他去死,因為溫輕。”
“我也想讓陳依依做同樣的事,”他頓了頓,輕描淡寫地說,“就當我是為了李思文吧。”
周州臉色變了變:“虧你還是老師。”
季予溫和地說:“我只是在給李思文同學上寶貴的一課。”
這樣算起來,他也是個盡職盡責的人生導師。
“今晚投陳依依,明晚我跟你投郁刑。”
周州神情略微松動:“我憑什麽相信你?”
季予輕笑:“你只能相信我。”
周州的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作為報酬,老師提醒你一句,溫輕可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說完,季予打開門,走出卧室。
*****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到了八點半,又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溫輕盯着時鐘一分一秒的轉動,投票前十分鐘的時候,樓梯響起了接連的腳步聲。
周州、李思文、陳依依三人依次下樓。
溫輕用餘光偷看了兩眼周州,板着臉,雖然臉色還有點陰沉,但看起來比早上冷靜了不少。
他心想,大概是老師勸導成功了。
擔心和周州坐一起周州又會發瘋,溫輕沒有坐到原來的位置,而是換了一個座位,離周州遠點。
幸好周州沒有跟過來,依然坐在先前的位置上。
溫輕松了口氣。
忽地,耳畔響起一道女聲:“溫輕,你決定好了嗎?”
溫輕扭頭,李思文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緊緊地盯着自己:“你想好了嗎?”
“馬上就要投票了。”
溫輕抿唇,往後躲了躲:“我想好了。”
“那就好,”李思文笑了笑,信誓旦旦地說,“今晚肯定是最後一次了。”
陳依依徑直走到溫輕右側,拉開椅子坐下。
見狀,李思文邁着輕快地腳步離開。
溫輕看着陳依依的側臉,她瘦了很多,臉上沒有一點肉,顴骨高高凸起,眼下挂着碩大的青黑。
溫輕張了張嘴,想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最終還是閉上嘴,開始幫陳依依算票。
首先排除自己。
接着是司空,周州和老師,周州針對郁刑,司空不跟着自己投三頭犬或許會跟着投郁刑,老師應該也不會投陳依依。
還剩下李思文和郁刑……
算下來的話,只有李思文的一票是确定的,就算郁刑投了陳依依,也只有兩票。
今晚很有可能會平票。
正想着,九點到了。
時鐘滴答一聲,衆人手邊出現白紙和筆。
溫輕緊握着筆,寫下了三頭犬三個字。
寫完又怕自己不夠具體,他連忙在前面加了幾個字。
【咬死王靜的那只握握手就會離開的黑色三頭犬】
溫輕呼出一口氣,放下筆,餘光一瞥,看見右側的陳依依緩慢的寫下了棄權二字。
他愣了愣,不是驚訝陳依依棄權,而是驚訝他們是能偷看到別人寫的答案。
前幾次溫輕根本沒有心神去偷看別人,另一方面他覺得系統不會讓他們看見別人的票……
想着,指尖泛起一陣溫熱。
溫輕低頭,手裏的白紙燃燒殆盡。
“滴答、滴答、滴答……”
秒針轉動的聲音回蕩在客廳內,異常清晰。
【投票結束,現在開始唱票。】
【玩家郁刑,兩票。】
【玩家陳依依,三票。】
溫輕眼皮一跳,難以置信地擡頭,陳依依為什麽會有三票?
還有誰投了陳依依?
司空?周州?還是老師?
他緩緩看向其他人,他們的神情狀态都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溫輕看不出什麽,只看見李思文滿臉興奮,兩眼冒光,激動地盯着陳依依,她嘴裏似乎還在念叨着結束了結束了。
【請玩家陳依依開門。】
聽到自己的名字,陳依依打了冷顫,身體微微發抖。
【請玩家陳依依開門。】
陳依依神情麻木地站起來,緩緩走向大門。
她站在門前,低頭看着圓形門環,忍不住嗚咽出聲。
溫輕清楚地聽見她的哭聲,心尖一顫。
【請玩家陳依依開門!】
陳依依顫抖地擡手,抓住門環。
清脆的撞擊聲落下,客廳再次彌漫開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李思文臉上的笑容凝固,腦子裏緊繃的弦啪嗒斷了。
“不可能、不可能……”
“為什麽不是……為什麽不是她!”
“我、我……”
她臉頰抽搐,神情逐漸變得恍惚,呢喃道:“不可能的,怎麽會錯呢,不可能錯的……”
溫輕緊摳着掌心,背脊發涼。
他突然發現一個規律。
每一晚,都死一個人,然後瘋一個……
不可能是系統做的,系統是模糊重要信息。
玩家死的死、瘋的瘋,像是有人在惡意操控這場游戲……
是誰?
溫輕手腳僵硬,現在清醒的人,只剩下三個。
司空、郁刑、還是季老師?
驀地,空中再次響起系統冰冷的聲音。
【各位玩家注意,各位玩家注意。】
【有位玩家投了三頭犬,有位玩家投了三頭犬。】
【三頭犬寶寶很生氣,決定向爸爸告狀。】
作者有話要說:
三頭犬:我還只是個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