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倒黴鬼于溏
第1章 倒黴鬼于溏
漫天黃沙當中，無數怪物嘶吼着、糾纏着。
像是無邊的地獄，充滿了殺戮。
地上無數殘骸，空氣中帶着濃烈的腥臭氣息。
而在殺戮場的中央，一個青年形單影只站在屍山白骨之上，暗紅色冷漠的眸子看着下方。
一只黑貓跳到了青年腳邊，輕輕叫了一聲。
“你也覺得很煩對吧。”青年喃喃。
青年沒有動，但強大的氣浪以他為中心蔓延開來，一層一層如同海浪，正在撕咬争鬥的怪物們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飛濺的鮮血也懸停在了半空。
“五十年一次的殺戮，永無止境的争鬥，是因為身為怪物之主的我沒有心嗎？”
“可是作為怪物，心不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嗎？”
青年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擡手按住胸口的位置。
“感情究竟是什麽東西？”
青年擡眸看向天空，冷冷勾唇，“你既然想讓我知道，那我如你所願。”
青年擡起手，對準了天空，暗紅色的光球逐漸凝聚，蘊含着強大的力量，青年瞳孔微微一縮，下一秒，光球化作紅色光束沖向天空，劈開了上方籠罩的黑雲，紅色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
所有的屍骨逐漸化成光點。
殺戮在消失。
青年将一顆玻璃珠丢到了黑貓的方向。
“時機到了，就帶它來找我。”
黑貓瞳孔微微一縮，緊盯着青年的方向。
青年的身影逐漸消失，化為纖塵，消失在了天空落下的第一束陽光當中。
一只烏鴉從屍骨當中掙紮飛出，朝着青年消失的方向奮力飛去，最終撞上一堵無形的牆，摔在了地上。
*
二十年後。
無限大樓四樓。
玻璃門旁邊挂着一個歪歪扭扭的牌子，上面用馬克筆寫着“婚姻登記處”幾個字。
頭頂的吊燈顯然年久失修，不停閃爍着，放在旁邊的綠植早就已經死了，随着登記處內“嘭”的一聲，最後一片焦黃的葉子悠悠落下。
“快點，都給我配合一點！”
這個所謂的婚姻登記處內，長桌後面坐着一個面容俊朗的男人，咬着一支煙，腳已經搭在了桌上，穿着風衣，渾身透着一股浪蕩的痞氣。
“姓名！”男人擡眼看去。
在他對面坐着一男一女，不像是過來結婚的，這臉色看上去更像是來奔喪的。
“……五步。”對面的男性戰戰兢兢開口。
“……竹葉青。”女性也開了口。
男人拿出一個小冊子，又看了一眼對面兩人，“自願結婚，沒有異議吧。”
“……”
沉默良久。
對面男性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老大，你看我們像是自願嗎？”
三個月前，也不知道總部發了什麽瘋，說什麽怪物世界結婚率大幅度降低，新副本已經供應不上了，成立了這麽一個婚姻登記處。
偏偏還讓傅祁來負責這一塊。
傅祁，3S級怪物。
金字塔尖兒的怪物，他們這種小A級怪物，哪裏敢有異議。
“別給我叽叽歪歪的，你們都是一窩的，誰不知道你們互相喜歡，就你們夠能掰扯，都幾十年了，還沒個結果，相愛相殺也沒你們這麽玩兒的。”傅祁說道，在本子上畫了個勾，斜斜擡眼看了一眼對面兩人，“你們之間的那點破事兒，論壇裏都說爛了，八卦的價值都沒了。”
“我這算是發揮你們最後的價值，順便給我完成一下本月KPI。”
對面一男一女臉色都是一言難盡。
骷顱頭的印章蓋下，傅祁将兩個黑色本子丢給對面兩人，“行了，走吧。”
拿着新鮮出爐的結婚證，兩人站起身來，只是兩人上半身雖然是人形，下半身卻都是蛇尾。
一黑一綠，扭着離開了登記處。
傅祁吐出一個煙圈，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輕啧一聲。
“得趕緊招人，這活兒真他媽煩心。”
*
熱鬧的街區，一旁的大喇叭正在喊着“全場換季五折”，太陽火辣辣照着地面，路邊小攤的香味傳開。
一旁一家餐館內，老板看着對面漂亮到雌雄莫辯的青年，不太确定的又問了一遍。
“你要應聘我們的服務員？”
青年毫不猶豫點頭，“是的。”
“你A大畢業，成績優異，你來應聘我這麽個路邊的小餐館？”老板還是不太确定。
青年并不意外老板這個反應，點點頭，“是的。”
“嘿。”老板都笑了，“不是，你一個高材生，長得這麽好，不管走哪條路子不都能行嗎？到我這麽個地方也太屈才了一點。”
“這跟博士去掃地有什麽區別。”老板說着，又連忙找補，“我沒有歧視任何職業的意思啊，就是覺得你能發揮更大的價值，年輕人，還是要有志向。”
說着，老板頓了一下才想起對面青年的名字，“是吧，于溏。”
對面年輕人微微擡眸，一雙杏眼在笑起來的時候會微微彎起，是非常讨喜的長相，就憑這張臉，當明星都行了。
“我也應聘過其他的工作。”這個叫做于溏的年輕人說道，“我進過幾家大公司，也去當過一段時間演員。”
老板來了興趣，“這不是挺好嗎，那怎麽都不幹了呢？”
于溏頓了頓，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話，“我進了五家公司，這五家公司在三個月內全部倒閉了，不是因為財務出了問題，就是老板卷款跑了。”
“……”老板沉默，咽了咽口水，“那當演員也挺好的嘛。”
“我确實拍了幾部戲。”于溏說道。
老板眼睛一亮，“是嗎？叫什麽名字？我回去也搜搜去，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明星呢。”
于溏輕咳一聲，“您應該是搜不到的。”
“為什麽？”
“因為沒有一部成功上映，不是劇場資金出問題，就是搭戲的演員塌房了。”于溏說道。
“……”
青年耷拉着眉眼，“後來我簽的公司也出了問題，他們說我不吉利，就和我解約了。”
老板看着于溏，半晌沒開口。
三分鐘後。
于溏站在了馬路上。
很好，第九次面試失敗。
再來一次就能湊個整了，于溏非常樂觀的想着。
于溏走到路邊停着的小電瓶車旁邊，戴上小白貓的頭盔，絲滑駛入車流。
現在他的卡裏餘額已經掉到了三位數了。
之前也不是沒賺過錢，但他像是天生就是漏財命一樣，錢到手裏就會像流水一樣溜走。
所以握不住的沙——
那就揚了它。
于是于溏養了一個好習慣，既然賺來的錢總會以各種方式離開，那麽不如趁它還在的時候，用到自己身上。
所以就導致了錢進來，錢出去。
最終錢過無痕的結果。
“啪”
一個不知名的東西突然飛來，直接拍在了頭盔上，遮住了于溏的視線，電瓶車歪歪扭扭往前行駛了一小段，劃出了一個流暢的S形，險之又險避開了一輛飛馳過去的小轎車，停在了路邊。
從來不罵髒話的于溏這次差點沒憋住，毀了二十多年的教養。
把頭盔取下來，于溏看見了這個差點害自己英年早逝的不知名物體。
是一張廣告宣傳單。
“……”
這張單子被風吹得翻了個面，眼看又要被風吹走，于溏一腳踩了上去，然後彎腰撿了起來。
像是兒童畫一樣的宣傳單，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幼兒園小朋友的傑作，畫着一個卡通的張牙舞爪的小人，旁邊還有兩個骷顱頭面對面，中間還有一個巨大的紅色心心。
下面文字框裏寫着幾個字——
【招聘啓事！】
【婚姻登記處登記員。】
【要求：溫和善良禮貌不罵髒話、身體素質好耐驚吓、不啰嗦不怕苦。】
【薪資：每月5w起底，根據□□件數可提成，附贈積分，詳細可面談。】
【地點：光明大道99號無線大樓4樓】
【聯系方式：444-444-1314】
【拯救無限流，迎幸福怪物生活！（玫瑰/）（玫瑰/）（玫瑰/）】
“……”
呵。
于溏心頭冷笑，就這麽粗糙的宣傳單，婚姻登記員？
這年頭誰不知道官方的崗位都是需要考試的。
估計是哪個中二少年弄出來的玩意兒。
還無限流呢，小說看多了吧。
于溏這麽想着，随手把這張宣傳單揉吧揉吧，看了一圈沒看見垃圾桶，順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于溏戴上頭盔，跨上小電瓶，轉動鑰匙——
無事發生。
于溏一愣，不死心又試了幾次，小電瓶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顯然，在剛才的S型漂移中，小電瓶光榮負傷身退，結束了它三千塊身價無傷的歷程。
于溏推着小電瓶到了修理店，老板笑眯眯收下了他手機裏最後的一點餘額。
小電瓶煥然一新，重回寶座。
它現在的身價已經上漲到了快四千了。
于溏盯着小電瓶半晌，覺得冤有頭債有主，于是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張原本會被丢進垃圾桶的廣告單，把它展開。
視線先落在那個5w上，然後落到了那個聯系方式上。
如此詭異的電話號碼，按理來說是打不通的。
于溏一邊想着一邊非常誠實的撥通了這個號碼，原本以為會是空號，結果電話發出一段奇怪的刺耳的電流聲過後，居然通了。
“喂？”
是個男人的聲音，或許是信號不太好，聽着聲音有些模糊，但上升的尾調很有韻味，讓人能想象到對方輕佻的模樣。
“你好，我看見了你們的招聘啓事，我想來面試。”于溏說道。
“……”
沉默。
于溏皺皺眉，“喂？”
“明天晚上8：00，無限大樓四樓面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