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突審

第39章 突審

專案組連夜突審曾剛。

鄭彬安排大何小亓參與審訊,權當是對這兩個徒弟的鍛煉,自己帶着顧懷天留在隔壁監控室觀察情況。王久武繼續跟他們一組,透過牆上的單面鏡,默默注視着審訊室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不好。

王久武眉頭輕皺,覺得鄭彬下了一着錯棋。根據基金會發來的資料,曾剛沒有固定職業,終日蒙混,偷摸拐騙無惡不作,大小罪行前科累累,挨查受審可謂家常便飯;大何小亓同伴搭檔雖默契有餘,但畢竟都太年輕,明顯應付不來這根N進宮老油條。

果然,面對大何的質問,曾剛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為自己辯白道:

“都是誤會!大半夜,還雷雨,又濕又冷,我一個善人,能忍心看着姑娘家家在門口挨凍嗎?可不得請她進屋暖和暖和——這該算見義勇為吧警察叔叔,不說給我個章發我個獎,怎麽還給我铐來了?”

他邊說邊晃了晃手腕,手铐嘩啦作響惹人心煩。

“史警官可不是這麽說的,”小亓舉了下手裏的筆錄本,“他指控你強行拖他進屋,意圖不軌。”

“有監控嗎?”曾剛反問,“沒監控就沒證據,警察也不能張嘴瞎說啊。”

“曾剛!”大何狠拍了一下桌子,“這是在警局,你少給我油腔滑調,老實交代!”

高壯刑警這一吼聲勢驚人,奈何審訊椅上坐着的是個“見多識廣”的老油子。那人聽見動靜只是挪了挪屁股,斜吊一雙賊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對面的兩個年輕警察:

“史警官不是個男的嗎?我一個男的,對另一個男的意圖不軌幹嘛?我說,你們史警官可是夠神經過敏的,不過他能往那邊想——莫非警察裏也有‘那個’?”

他比了個十分粗俗的代表同性戀的手勢。

大何小亓看得一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你不要岔開話題!”

“這怎麽就岔開話題了?噢我的話是一面之詞不可信,你們史警官那套就不是一面之詞啦?”曾剛攤手,“那你看,比起我這個外人,你們肯定更相信自己同事,是吧?既然我說什麽都橫豎不算,還審什麽,你們定啥是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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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曾剛就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隔壁房間監聽的鄭彬點上顆煙,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王久武的臉色也愈發沉重。他當初是被基金會招來“幹髒活”的,修習的多是拷問手段,對這種主攻心理的審訊技巧涉獵不深,但現在就連他這個門外漢都能看出兩個年輕警察已經被帶亂陣腳,情勢可謂十分不妙。

昏暗的監控室內,青年臉上光影斑駁,他隔着單面鏡瞪視曾剛,開始思考該如何對付這種家夥。

審訊室那邊,相比起搭檔大何,小亓一般較為冷靜,正嘗試重整訊問節奏:

“曾剛,我問你,你公寓地磚下藏着的那幾袋粉末,到底是什麽東西?”

然而對方并不接茬,撇了下嘴,“我說是面粉,你們也不信吶。不是都送去化驗了嗎,還抽了我的血,等結果出來,是什麽不就一清二楚了。到時該關關、該罰罰,我還能不配合你們工作嘛。”

鄭彬啧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麥克風,“大何小亓,別再跟他耗,小史的事和那幾包東西自有別的同志處理,直接問咱們的案子,如果不是他幹的,盡早走個程序移送出去。”

兩名警察通過耳麥接到指令,立刻一轉話鋒:

“洪招娣、齊豔和吳麗娜,這三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嗐,不勞你們迂回試探,直接問我認不認識就成。”

曾剛說着就有意無意地往牆上瞄了一眼,然而從明亮的這面看不到單面鏡另一側的情況,于是他聳了聳肩,繼續說道:

“當然認識啦,這三個是我們那邊的‘熟菜’。棚戶區的男人平時也吃不到什麽好的,就說哪個不認識他們吧。”

大何小亓接下來又問了曾剛在三名受害者遇害當天的行蹤,得到的回答不是在家睡覺,就是在家喝酒,盡是些查證麻煩且無法第一時間證僞的說辭。

不過當兩人出示了裝在證物袋中的毛絨熊仔時,曾剛臉上的表情明顯一變。

“你認得這東西?”大何問道。

“誰不認得,山寨小泰迪熊呗——不過我在別的地方見過差不多樣子的玩偶。”

王久武聞言挑了下眉。

大何追問,“在哪兒,什麽地方?說具體些!”

曾剛卻拿起了架子,抖着右腿,十足小人得志的嘴臉:

“看得出來,警察叔叔,手頭有件大案子吧?瞧今晚你們搞的陣仗就知道了。而且這破熊是重要線索,不然不至于單拎出來問,我說的沒錯吧?那既然我現在是能提供重要線索的知情人士,話到嘴邊不能白說,是不是?不求有個懸賞獎金啥的,起碼得有其它表示吧?”

“曾剛,你應該很清楚,我們警察不談條件——”

“小亓,別把路堵死,”鄭彬再次拿起麥克風,“聽完他要什麽,套出話後再拒絕。”

于是小亓把話咽了回去,“行,你說吧,想要什麽?”

曾剛得意一笑,露出一口爛牙:

“我肯定不能跟警察叔叔們玩‘吃拿卡要’那一套,不要錢不要物,叫你們那個史警官過來,我跟他好好說道說道,把誤會掰扯清楚。”

“史警官正在工作。”

“沒事,我能等,反正我時間有的是。不過,我還有個補充條件——”

曾剛又看了眼單面鏡,舔了舔嘴唇,淫亵地笑道,“你們史警官不能随便就來,得換回今晚那身——嘶,夠浪,人也腰細屁股翹,關了燈跟小娘們兒一樣用——看他氣質身量,史警官是技術警吧?你們兩個跟我講講,他到底是什麽‘技術’招進來的?”

“曾剛!”大何又拍桌子,“這裏是警局,你放尊重點!”

“哎呦我怎麽不尊重了,剛進屋你們不就告訴我‘坦白從寬’,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我這就是尊重事實啊警察叔叔,你敢說你看了史警官那個打扮沒起反應?”

曾剛前後晃了晃身體,開始滿嘴放炮:

“同事裏有這麽一個好貨,真是豔福不淺,難怪動不動掃黃,怕是因為警察叔叔們壓根用不着去別的場所消遣吧?哦我明白了,難怪史警官被其他男人碰一下,反應就那麽大。”

——隔壁監控室,顧懷天把耳麥一摔,呼地一下從座位站了起來。

“顧警官,不要沖動!”

坐在旁邊的王久武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顧懷天的手腕,急急說道,“曾剛在故意挑釁,他剛才看了單面鏡好幾眼,顯然是知道後面有人,就猜測史警官也在,所以才言辭渎亵想激史警官出現;如此一來審訊便會無法進行,這才是他的目的!”

王久武其實早就有所察覺:別人都直呼史明“小史”,只有顧懷天一口一個“明哥”叫得親熱,史明也單喊他“天仔”這麽親昵的稱呼;這兩人工作面上沒有什麽,私下恐怕交情匪淺。

曾剛惡劣的言行自然是無法激怒不在場的史明,但剛才若不是王久武及時攔住,恐怕顧懷天已經沖進隔壁,叫這人詭計得逞。

“阿天,坐下,”鄭彬也訓誡道,“曾剛這種人老油子了,只要被杵一指頭他便會讨上一堆說法,到時你光各種審查都應付不過來,哪兒還有精力繼續審訊,時間一到就只能灰溜溜放人,這麽明顯的伎倆,你看不出來?”

“但、但是……”顧懷天氣血翻湧,深呼吸好幾口都沒緩過勁來。

“但是什麽但是,我叫你坐下!”

鄭彬騰地起身俯視自己的徒弟,語氣愈加嚴厲:

“審訊全程錄音錄像,你沖過去想幹嘛?見習期間就打算背處分,不想轉正了?我告訴你,小史這事用不着你操心,他自己就是痕檢,公寓門口有無拖拽痕跡一驗便知,沒監控黑的也不會變成白的;倒是你,如果因為亂出頭丢了工作,你覺得小史能為此高興?到時我這個師父頂多只能罵你幾句不争氣,你明哥可是真會上手扇你!”

年輕的實習警察咬了咬牙,把自己摔回了座椅。

那邊鄭彬本來就煩躁,這下更是氣憤難消,從顧懷天一路罵到了大何小亓:

“大何可真行,別人明顯不吃這一套,他還在那兒拍桌子,除了自己手疼能吓唬誰!小亓多少強一些,但也缺塊兒腦子,問詞生硬前言不搭後語,誰聽了不想鑽空子?你們一個兩個表現成這樣,讓我怎麽能放心地——”

他說到這兒猛地剎住話頭,長嘆一聲,在煙灰缸裏撚熄煙蒂:

“……罷了,這次也還是我來吧。”

“鄭隊,我有個建議。”基金會顧問突然提了一句。

鄭彬扭頭看向他,“講。”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曾剛不是本案兇手,而且發言真假含混,我懷疑他說自己見過類似熊仔的事也并不真實。您現在耗費心力跟他周旋,最後可能一無所獲,反倒浪費破案時間。”

“王顧問,有話直說,這兒沒外人。”

褐眼的青年微微一笑,答非所問:

“曾剛在警局态度都如此嚣張,想必是酒和藥的勁還沒過去。我建議先由我帶他去好好洗上把臉,等這人清醒過來,您再問話也方便。”

得到默許後,王久武進審訊室和大何小亓耳語了幾句,接着便把曾剛帶出了門。

鄭彬又點上了一顆煙,抽完一口,然後對顧懷天說道:

“阿天,你現在跟上王顧問,在他們去的衛生間門口放個‘正在維護 停止使用’的牌子,省得有其他人進去。放完牌子就回來,別在門口多待,明白了嗎?”

“明白,”顧懷天點頭,“不過師父,為什麽要這麽做?”

鄭彬沒有回答徒弟的問題,深深吸了口煙。

“惡人自有惡人磨。”

他自言自語般說道,吐出一片青白的煙霧。

作者有話說:

噫,我猜我不說的話沒人會看出小史和阿天還有點貓膩,沉迷破案,無心搞基!

我本來還有些擔心曾剛這張破嘴會顯得和小江有些人設重合,但我基友安撫了我,說一個是猥瑣下流,一個是戲谑調笑,雖然都是嘴欠,差異還是挺大的……希望是這樣吧!

基友還吐槽說老王在人前的表現有些茶藝師,比如總是故意在鄭隊訓阿天時柔聲細氣地講話——啊對啊,這就是我想表現出來的感覺XD不過我是不會把“綠茶受”加進tag裏的,畢竟老王只是工作所需。

PS:在這裏補全一下設定,“大何小亓”,何長安和亓太平,同年入隊,因為名字搭配吉利,所以被鄭隊安排成為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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