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惡心

惡心

說實話,沈亦白是有些不太懂對方感情觀為何會如此偏執的,雖然他也憧憬一生一世一雙人,渴望像父母那樣互相扶持彼此相愛….

可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很難不讓人懷疑這種愛情到底還存不存在。

而且晏遲生說的沒錯,他們也才認識不到兩個月。

沒有正式的表白,也沒有真正的了解對方。

有的只是過早的身體接觸….

他深知一段關系不能稀裏糊塗地展開,哪怕他們已經暧昧到把戀人才做的事都做了一遍,也絕不能輕易松口說在一起。

松口了,就是不負責任的上頭。

但不松口,不代表不能說些撩撥人的話,沈亦白沖人笑了下,壓低聲音湊到人耳朵邊說:“晏遲生。”

晏遲生動作一頓,低低沉沉地“嗯”了一聲。

“你剛說的這些話”,沈亦白抱住人脖頸,順勢坐到人腿上,暧昧地拖長聲調:“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和我表白?”

尾調微微上揚,帶着難捱的感情。

晏遲生及時環住人腰,防止人一不小心滑下沙發,接着話道:“這麽理解也可以。”

“所以是咯?”

“嗯。”

沈亦白見他就這麽水靈靈地答應了,一時震驚地沒反應過來。

“你,你都不否認一下的嗎?”

晏遲生:“哦,我否認。”

沈亦白:“…..”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聽到對方冷不丁地又說了一句:“否認——我不想把你弄到哭。”

沈亦白頓時嗆住了話頭,猛地咳嗽了好幾聲。

“咳咳咳….你!!”

晏遲生不慌不忙地拍人後背,給人順氣,繼而悠悠地說:“我開玩笑的。”

沈亦白:“……”誰家玩笑帶顏色的?

“不困嗎?”晏遲生問。

“困。”沈亦白打了個哈欠,從晏遲生身上下來後就往裏走,“我去睡了,你自便。”

晏遲生看着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但笑不語。

等人進屋後,他才慢慢收起唇角的笑,将目光移到還亮着滾動消息的手機屏幕上。

發消息的人不是誰,正是不久前打過照面的私生子,威萊。

而在這之前,對方還有個名字,叫克萊。

晏遲生對此人沒什麽印象,可對方卻像是認識了他很久一樣,對他各方面都了如指掌,更不知是從哪裏得到了他的私人號,這幾天對他死纏爛打、言語騷擾。

哪怕他拉黑號碼,對方也會不停換號,不依不饒地騷擾他。

——哥哥,我知道你現在住在哪,出來見一面吧好嗎?

——哥哥,你不來的話我就親自去找你了哦~

——哥哥,這是你的情人嗎?【圖】

——如果你不來見我的話,我就勾搭他了嘻嘻

——哥哥,如果我把他上了的話….

——你會生氣嗎?

——嘻嘻。

晏遲生眉眼淡淡壓下來,透着一絲薄情的冷漠。

他坐了會,随後起身拿起手機,手指随意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發送,徑直往門外走去。

——在哪?

*

雪場附近有空置的房屋和倉庫,晏遲生不緊不慢地按照對方給的地址朝靠近松林的倉庫走去。

倉庫的門半掩着,晏遲生伸手推開門,“吱—”,木門順勢往裏,外頭的光線才堪堪照入昏暗的一角。

進了門,晏遲生便将那敞開的門關緊,而後擡眼,朝一處角落看去,那裏明明沒光,晏遲生卻輕而易舉地辨認出誘他來此地的人站在哪個位置。

倉庫的窗戶被人用鐵板蓋住,門又被晏遲生關緊,整個倉庫頓時陷入死一般的黑暗中。

片刻後,一陣清亮的噠噠噠聲在倉庫裏響起,是皮鞋踩地的聲音。

“哥哥,你來了啊~”

帶着愉悅和甜膩的聲音,在空蕩的倉庫裏回響在晏遲生耳旁。

晏遲生伸手到牆上,摸到開關,摁下,頂上的鎢絲燈便一閃一閃地亮起,仿佛經久不用壞掉了一樣,閃了幾下後才穩定下來,即使如此,那光也是黯淡不清。

不過,足以讓晏遲生看到對方具體走到哪,以及….對方臉上那扭曲而瘋狂的笑容。

“哥哥…”

晏遲生輕啧了一聲,眉眼凝了層涼薄的光,冷冷道:“別那麽喊我。”

“很惡心。”

威萊頓住腳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晏遲生看了幾秒,綠色的瞳孔裏仿佛有一種瘆人的東西流露出來,想要纏上後者,将人一同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哥哥…”他似乎嘆了很輕的一口氣,再擡起眼,又含着淺淺的笑意:“你這麽說我會很傷心的….”

晏遲生插着兜,慢慢走向對方。

威萊眼裏透着訝異,随後是抑制不住的歡喜,他怎麽也沒想到對方會朝自己走來。

噠噠噠。

晏遲生每走一步,就像是踏在他心尖上似的。

怦,怦,怦。

威萊怪異地笑了起來,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哥哥,你怎麽….唔!”

他話還沒說完,腹部就突然被什麽東西給狠狠踹上。

那力道根本沒收力,直接踹中要害,威萊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人踹出去兩米多遠,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威萊不可置信地擡起眼,剛好見到對方慢條斯理的收起腿站好,從下往上看,對方身量很高,在昏暗不明的光線下,居高臨下俯視他時都帶了與生俱來的傲慢和冷漠。

“你算個什麽東西?”

晏遲生聲音寡淡,卻透着掩在斯文有禮下、那高高在上的輕蔑。

他走到人面前,左手插着兜,右腳尖踩着想要掙紮起來的人的肩膀。

狠狠一壓,對方就疼得面色扭曲,倒抽了幾口涼氣。

“呃唔!”

“讓你起來了嗎?”晏遲生右手從上衣口袋裏翻出了煙和打火機,指尖靈巧取出叼在嘴上,又變幻着手指将煙盒藏于掌心,拇指摁下銀質打火機,一簇火光瞬間自指尖中燃起,點燃了唇上的煙蒂。

同時,也照亮了黑暗中青年清冷淡薄的眉眼。

看着這樣的晏遲生,被踢到肋骨斷了一根的威萊非但沒有生氣,還着迷般的将視線黏在前者身上。

“哥哥…如果這能讓你解氣,我不介意被你踹…”

“的”字還沒落下,威萊就感到自己的臉被人用腳踩中,那力道迫使他偏過頭,半邊臉狠狠貼在冰冷肮髒的地板上,龇牙咧嘴地疼。

“我給你臉了?”

冷冷淡淡的語調,透着一股難言的壓迫感。

威萊感到五髒六腑都在顫抖,一種超越生理需求的興奮和渴望叫嚣着他去看此時此刻的晏遲生。

他貼着那锃亮的鞋底,扭曲着臉,壓着疼痛,努力朝晏遲生的方向轉過頭。

“哥哥….”

他每叫一聲,臉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

威萊萬分痛苦,卻止不住想要去看人的念頭。

在人即将忍着劇痛轉頭時,晏遲生突然松了力道,嫌惡地将腳從對方臉上移開。

威萊臉上一松後,便迫不及待地轉頭,那被踩得紅腫且蹭上灰的臉直直望向晏遲生,而那不加掩飾的癡迷和瘋狂也瞬間落入後者眼中。

晏遲生面不改色,将燃着的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在口中轉了個圈後袅袅消失,他取下夾在指間。

慢慢蹲下,前腳着地,後腳墊着曲起腿,半蹲着,而後慢條斯理地将煙伸到威萊臉的上空。

指尖輕彈,那帶着燙意的煙灰便緩緩抖下。

哪怕威萊閉上了眼,那煙灰也像是無孔不入的空氣,鑽到了對方的鼻孔、頭發、耳朵…

晏遲生出來時沒穿大衣,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就過來見人了。

雖然冷是冷了點,但在一定程度上便利了他做許多事。

晏遲生看着對方腫得像豬皮的臉,眸中不帶絲毫情緒,修長漂亮的手漫不經心地将手腕的袖口往上卷起,露出瓷白而青色血管張力十足的手臂。

那手臂看起來很瘦,卻不是如白斬雞般軟弱無力,論打人、論拳擊、論格鬥…晏遲生以一敵十都不在話下。

等晏遲生慢條斯理地卷好兩邊袖口時,威萊剛好睜開眼看到這一幕。

他瞳孔驀然睜大,着迷般地落在晏遲生腕骨明晰的漂亮手指,以及那偏冷白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紋路。

這人還真是從頭發絲到全身上下….

沒有一處是不完美的。

在威萊因對方手指恍惚之際,晏遲生突然伸手拽住前者的頭發,将對方毫不留情地從地上拽起。

撕扯的頭皮令人忍不住厲聲大喊起來。

“啊——!!!”

疼!!!!好疼!!!!!

晏遲生完全沒收力,力道冷漠無情地像是一個殺伐果斷的機器人。

“你招誰惹誰不好….”

他涼涼地說:

“為什麽偏偏要招惹我的人呢?”

冰綠色的眸子與底下狼狽不堪的人如出一轍,卻比對方多了幾分聖潔高貴的氣息,那氣息疏離冷淡,帶着一種不可僭越的,來自上位者特有的獨裁。

威萊疼得掉下生理性的眼淚,臉上火辣辣的疼,頭皮更是被人扯得劇痛無比。

在這種被人壓制的處境下,威萊本是不想反抗的,但一提到“沈亦白”,尤其是從晏遲生口中聽到“我的人”這三個字後。

他就瘋了。

威萊惡狠狠地瞪着晏遲生:“他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出來賣的,裝什麽清高?他不….”配。

“啪!!”

晏遲生冷冷地擡高空出來的一只手,狠狠地朝人紅腫的臉頰拍下去。

對方被打偏了臉,嘴角甚至滲出了血跡。

“咳咳咳!!咳咳…..”

對方咳出來的血濺了一滴到白色的襯衣上,晏遲生看到後,極輕地嘆了口氣,不知是在嘆息自己的衣服被沾了污漬,還是在惋惜自己浪費時間在這人身上。

“我好像給你太多臉了。”

輕飄飄的話落下後,不過一秒,晏遲生就松開了抓緊人頭發的手。

對方一時不察,身子後仰,頭被重重地磕了回去。

“咚!”

威萊吃痛地捂着腦袋。

晏遲生看也不看一眼,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一條幹淨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起手來。

“別碰他,不然…”

晏遲生清清冷冷地垂下眼,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警告道:“我不介意把你的手都剁碎了喂鯊魚。”

扔下這句話,手中那擦過灰塵的帕子也随之丢在一旁。

晏遲生如來時那般,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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