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年少春夢
第5章 年少春夢
89 年少春夢
在沒長開之前, 霜霜很讨厭住隔壁那個天才少年。
彼時她的臉稚氣未脫,還帶點軟乎乎的嬰兒肥,沒有後來那樣的少女驚豔。她的學習成績雖然不差,但那時總體是個平凡的小女孩。
而那個人——
他從出生就開始閃耀了。
他就像修仙小說裏那種落地金丹的怪物天才, 聽家長說, 顧濯在出生那天就能背出整本詩經,引發了整個醫院乃至全市的震驚, 有許多記者和早教行業來看他。
三歲半的時候, 其他小朋友還處于把不住尿的階段,他就已經能閱完全球通史并且清晰背出時間線,甚至有意圖進軍天體物理領域的學習, 這下全國媒體都炸啦。
大人們都說,他這不像是自己學過——他像是就沒忘過!
不知道這孩子上輩子是做什麽的,但估計也很有天賦。将來必定了不得, 一定會成為某種領域的大神!
開始上學之後,他們這所小學更是因為他而一躍成為重點學校, 他本人更是有關部門的重點培養對象。
他一人的名字就占據了整座小學七成的影響力。
好誇張,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小學生而已啊!
霜霜一直住他隔壁,從小被家長耳提面命, 要多跟人家學習, 追趕人家的成績。
沒有哪個小朋友喜歡被拿來和別人家的孩子比較, 她心中曾暗暗腹诽, 課本上傷仲永的事情一定會發生,小時候是神童長大了可不一定——還有可能是變态呢。
她每次在走廊上遇見他, 目光相對時, 他盯人的目光很直接,明明也是個小孩, 但總帶着冷冰冰睥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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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讓人很不爽…!
他們一年要在走廊中遇見八百次,早一次晚一次,但是從不說話,像是完全陌生的青梅竹馬。
一開始,霜霜的确努力地追趕了一段時間,那時候她還是一個肉乎乎的白團子,追趕他的起床時間、上學時間、看什麽書上什麽補習班。
于是小升初的時候如願和他進了一個班,她的成績名列前茅、胸前的紅領巾還沒摘下,而他——開始做起了高考卷子。
并且,首考七百分。
——神經病啊?!!
是不是神經病!
他應該不僅是修仙小說裏的落地金丹,他至少還是天靈根,還是天神轉世,他太變态了。
霜霜回家哭天喊地人生崩塌決定再也不追趕變态的人生了。
可惜她幼時期待的傷仲永始終沒有發生,她也始終沒有脫離這個天才的人生圈裏。很神奇地,他們的命運像是有種莫名的緣分,以至于一直遠遠近近。
霜霜還是在默默偷偷地追趕他,漸漸發現自己竟然也成了同學之中成績拔尖的那個。
大概就是她考試常常能夠考第一名——而那個少年已經開始幫老師出卷子。
他早已經殺死了比賽。
哈哈!真該死呀!
他經常在開挂的人生間隙将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霜霜覺得,他一定是在笑話自己和他的差距。
這時候的小女孩開始有了粉雕玉琢的團絨可愛,但仍然沒有完全長開,她不是很善于和周圍人交際,但對大家都很好,也有很多好朋友。
兩人雖然就住隔壁,她沒有主動和他說過話。
直到中考的時候,霜霜才第一次和那個少年說話。
那年他常穿白色襯衫,已經是整片街區所有女孩的白月光,他的成熟程度和學術能力早就遠超所有中小學生,小孩子都是慕強的。
“你的鑰匙掉了。”他垂眸,聲音很清冷,像是也很天才地直接越過了變聲期,說話時像玉器環佩撞擊,而她還是軟乎乎的。
霜霜看見他掌心托着的蓮花鑰匙扣,不好意思地道謝接過,再擡頭,才驚訝發現他原來這麽高。她要後仰脖子才能對上他的眉眼。
可惡,一定是她還沒長開的緣故。
她是因為着急去考試才掉了鑰匙,可這時看他慢條斯理的樣子,不由地問:“你今天不參加中考嗎?”
少年的目光透過冰冷鏡片,那銀絲邊框增加了那種冷冽感,明明年紀還很輕,可目光已經像是藏着波瀾。
“不了,”他說話時聲音很冷漠,看着她,“我還要去國家科研所。”
霜淩:“……”
哈哈,我為什麽要問,啊啊啊?
自取其辱,自取其辱!
但不知道是不是考前沾了學神的緣故,她中考很順利,她升進了他所在的高中。
那時候的顧濯已經跳級到了高三——說實話,高三都已經配不上他了,聽說他已經在參加完某top高校的特招并碾壓衆人斷層第一。
而這一年暑假,霜霜的家長終于鬥膽開口,依靠着這麽多年的鄰裏關系,鼓起勇氣讓天才少年幫她補習——
他那麽忙,但竟然答應了。
說實話,霜霜也有點受寵若驚。因為他現在據說已經參與到什麽科研項目之中,竟然願意帶小升初的準高中生學習……
他真的不會覺得她是弱智嗎?
霜霜坐立不安地在他房間裏。
盛夏時節,不太熟的少男少女,坐的位置中間隔了兩個人。
他房間裏簡直不像有人住的樣子,除了桌上冷的茶,完全沒有人類生活的痕跡,幹淨整潔到她都不敢落腳。
但他是個很認真的人,答應了帶她飛,就真的在認真教學——
“這套練習冊有九萬道題,你三天做完,然後再換其他。”少年目光平淡。
“開學應該可以升重點班,沖擊我所在的高校。”
霜霜:“?”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在白燈熾明的房間中擡眸看他,那時的夏夜還有蟬鳴,她眼底清澈,認真地問,“三天,你是認真的嗎?”
“嗯。”少年垂眸,筆尖在修長指間轉了幾圈,“很難嗎。”
霜霜抿唇成渦:“不難。”
不是人而已。
顧濯白襯衣下的身形已經抽到了一米八,比她大了一整圈,身影背光籠罩在她柔軟的半身,淡淡開口。
“我兩小時過完的,”他很平靜的,毫無裝逼意味地,甚至體貼地說,“我以為你三天夠用。”
霜霜:“…………”
她的臉紅成了一顆蘋果。
當夜的日記本:
沙了。
遲早把你們天才豆沙了。
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暑假,她在顧濯旁邊,開始痛恨全世界。
…
但就是這個暑假之後,少女徹底長開了。
青春期的蛻變就像一場脫胎換骨。
上了高中的霜霜徹底褪去嬰兒肥,像是含苞的花骨朵抽了蕊,徹底綻放了。她的臉龐白皙得像瓷片透粉,五官漂亮到寸寸得宜,眼瞳如水洗的琉璃清澈盈動,鼻尖小巧,唇珠像是凝的花露一樣。
身形也長高變瘦,纖薄又柔韌,路過人群時像是一朵亭亭玉立的清荷,水霧中的蓮瓣,叫人移不開目光。
而且少年也沒騙她,經過一個暑假的天才打擊,開學考試她直接就考了第一名。
于是她成了X中繼顧濯跳級之後的第二件轟動的事。
“诶诶,就是她!”
“好漂亮……學習也特別好。”
“這種女孩誰配得上?救命,她是不是看我了?”
霜霜走到哪都有無數的目光,這些目光帶着傾慕或者欣賞,讓她有點不好意思。
但這些目光都沒有顧濯那麽強的壓迫感。
她做錯題的時候被他盯上一眼就會全身發麻,然後又不服氣,她又不需要像他那樣做個天才,偶爾出錯怎麽啦?
入學後她在學校裏沒有遇見過顧濯,可能他又已經完成了什麽超神的科研成果,又爬到人生的半山腰了吧。
可就算他不常出現,但仍然到處都是他的名字,女孩子們的告白信塞滿了他的抽屜。
十六七歲的男生也正是最旺盛的年紀,霜霜同樣開始被人告白。
那年他們都很被人喜歡。
霜霜剛剛婉拒了隔壁班的校草,轉頭拐角就撞上了結實幹淨的胸膛。
她捂着鼻尖擡眼,在寒冽的氣息中看見顧濯的臉,恍惚間想,校草怎麽會是剛才那個男生呢?
他垂眸,淡淡地看着她。
看上去并沒有因為撞上她而驚訝,倒像是本就在這裏似的。
“好好學習。”半晌後,他淡漠地說。
少女聽了又不服,聳着鼻尖,“這就不在你的教學範圍了吧?你回來幹什麽呀?”
他這年已經戴上了眼鏡,不是男生耍帥愛戴的那種黑框,而是很嚴謹清冷的銀絲邊框。
透過鏡片,他漆黑的眸光像是無機質一樣冰冷,看得人打哆嗦。
她時常覺得,天才到一定程度就和變态差不多了。
現在他很有高智商變态的氣質。
有點厭世,有點不爽。
他伸手拿出了一個一次性包裝,指尖撕開的動作莫名性感,然後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口罩,伸手,給她戴上。滾燙指腹落在她耳廓,很規矩地移開。
少女清麗出水般的容顏被擋住了一半,她眨了眨眼,聽見他說,“別感冒。”
“我沒感冒啊,”她的口罩動了動,仍問他,“你回來做什麽?”
“受邀回來,講課。”他淡淡地說,“我已經升學了。”
霜霜乖乖點頭:“哈哈。”
我這嘴。
我為什麽要問?
這個回答從他嘴裏說出來還稀奇嗎!啊!
可不知是這口罩上的卡通蓮花印,還是他擡手給她戴時袖口間的清冷潔淨香氣,他的存在,似乎就代表了最強、最超前、最不可思議的青春期。
于是霜霜又開始努力追趕他了。保持X中前三名就能進他那所學校。
她聽着顧濯越來越光輝的事跡一路努力,但高考前反而開始刻意屏蔽這個名字,不去知道他又做到了什麽程度,或者去了哪裏。平時上下學都刻意避開他的身影,或許也是他很忙的緣故,總之他們沒有在走廊碰見過了。
後那個夏天的拼搏記憶都已經變得模糊,高考之後人才能長舒一口氣。
而在這個仲夏,霜霜也終于成年了。
這年的少女美麗已經初見雛形……是的,美麗,她開始褪去少女時期的青澀感,徹底變成了讓人過目驚豔的壓不住的美麗。
蓮花濯濯般明麗動人。
她時刻能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注視,但她不好意思去探究,只當是平常心,緊張又期待着未來的大學生活。
出分之後,霜霜才終于踏實下來。
當天晚上她就再次見到了那人。
不知道他這樣一路開挂的天才知不知道今天出分?
他大概不會關注吧。
但那個仲夏夜,他正好在。老樓裏,她看見他光着脊背,像是剛剛沖涼完,一身冷氣黑發濕漉地站在他家模糊的窗邊。
他手邊是幾本厚厚的天體物理學和亮着文檔頁面的電腦,看着嚴謹又高智,可那一幕卻帶着與學術感完全相悖的、蓬勃的荷爾蒙。
霜霜怔了怔,這才想起來。
除了天才,他大概……還早熟。
這個年紀的男生都會躁動、悸動、性啓蒙。
那他呢?
他看起來實在不像。
霜霜想,他的樣子更像是性冷淡。
可當晚少女的夢中出現了那胸腹塊壘的線條,懷抱的手臂很結實。
白襯衣,腹肌,冷感的眼睛。
第二天醒來,她臉通紅,好半天不敢從被窩裏爬出來,出門卻剛好在居民樓走廊裏撞見他的身影。
霜霜像是心虛似的,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得快極了。
他清冷的目光藏在鏡片之後,開口,要問她什麽。
剛成年的少年少女,可不敢亂想,霜淩都不敢看他,她蹬蹬就跑走,小兔子似的跳。
身後的目光追着她,越過鏡片,冷感又灼熱。
直到錄取結果出來之後,霜霜終于底氣充足,光明正大,那股羞恥的意味也終于被撫平。
她撞見了晚間回家的顧濯,他這時已經很高很高了,走在老樓裏,竟讓走廊都開始逼仄起來,冷冰冰的氣場極強。
少女仰頭,帶着點小驕傲,“我考上你們學校了。”
他垂眸,目光中帶着欣賞,點點頭,“好。”
“希望教到你。”他說。
霜霜呆呆地擡頭,從卷纖的眼睫到鼻尖唇珠,那一刻漂亮得像是夏夜綻放的睡蓮,花蕊鮮嫩又清甜。
“為什麽?”
他指腹不自覺摩挲一瞬。
因為已經是這個大學的老師了。
霜霜:……
追不上,一輩子都追不上的。
哈哈。
顧濯垂眸看她,她唇瓣抿啊抿,看起來像溢出花汁。
霜霜接收了現實,擡頭看,此時他倒的确很有老師的樣子了,肩寬平闊遠超同齡人,挺拔高大,襯衫領口平整無塵,一直扣到最上,壓着冷白側頸上的喉結。
目光仍靜靜落在她臉上。
霜霜忽然想起什麽,她在難言的羞恥中想到那些夢境,當他垂眸靠近,一種更加羞恥的酸脹感漫上來。
那老,老師…
她夢見…和老師。
“你臉紅什麽。”
“我、我沒有。”她聲如蚊蚋,有點戰栗,也不知道自己在刺激什麽。
“擡頭看眼我。”他說。
霜淩更不敢擡頭了,她臉紅到了耳尖側頸,夜色都蓋不住。
他目光平靜清冷,白襯衫勒進窄腰中,幹淨得像是霧凇柏木,鏡框的銀邊映出暗光。整個高三幾乎沒有碰面,他很忙,她也忙得要命。幾乎都不出現,在他的世界裏躲着用功。
于是在夏夜中,他擡手摘掉了眼鏡,鏡片之下那雙漆黑透藍的眼睛鋒利又漂亮,像有濃霧絞動,竟然有一瞬的熱意,顯得露骨潔淨。
“我做夢,夢見你了。”
“做了一夜。”
少女在夏夜中忽地繃緊了脊背,覺得從指尖酥麻起來,臉頰紅得欲滴,腿磨蹭。
老師。他說話好渾。
做的是夢,還是…
“大概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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